“让你出去已是破例,等解除禁令方能入城。你可愿?”
高孝渊迟疑半刻,终还是点头。虽然为母亲报仇很重要,可是舅舅的安危同样重要。
因已经让人通知南宫玉隐,所以他很快就到了。
“没什么大事,郁结于心,加上路途奔波,有些弱症。休息几日,好好补补就是了。”南宫玉隐初见他时,的确很意外,一个正当青年的人,面上看着却要比上百岁的老者还要颓唐。“不管何事,都不应把自己的身子熬坏。若自己尚不能保存,更何谈护佑他人?”其实他的情况与他当初是有点相似的。只不过两个人的心态不同,他是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就对那个男人不抱任何期待了,心心念念的也只有报复二字。
高孝渊苦笑,他何尝不知。但当初待他如宝的父亲,一夕反目,甚至恨不得将他赶尽杀绝。这种落差,要他怎么放下?看着父母由曾经恩爱的夫妻,到如今父亲为了妾室鸩杀母亲。他自幼因着预知天机,向来都是骄持的。自诩与他人是不一样的,可偏偏他又在武学上天赋有限。如今才知当初的自己是何等可笑。
“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一个人受了挫,自怨自艾,不图将对方除掉以绝后患,反而坐以待毙。便是他人不动手,自己也能幽怨死。”皇甫容和的语气里颇有不屑之意,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
高孝渊低着头不敢言语,他何尝不知自己怯懦。可他除了能够预测未来,其他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自保已经不易,更不要说报仇之事。
南宫玉隐为他开口,“他身子并不适合习武,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自幼保养的还算不错,但经不起事。所以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勇气有能力为自己报仇的,就是当初的自己,若不是师傅。不要说报仇,就是小命都难说。
“你帮他好好治吧!需要什么也不必吝啬。”
高孝渊还是一声不吭,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无能。母亲的仇报不了,还要拖累舅父一家,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说你几句就不高兴了?容儿很少对人说教的,她没有坏心的。”南宫玉隐见他一直低着头,心也知道他此刻不好受。“更何况她也没说什么。你要自己想活下去,要自己相信能报仇。连自己都放弃了,别人怎么替你努力?你既然能够求到未央宫,想必也并不算一无是处。为何不相信自己?”
高孝渊心中五味杂陈,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表兄们和舅父都要他往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想报仇的事,自己活着才最重要。可他如何能够安心?如何能够在母亲枉死后还安然的活着?
“我知道了。谢谢!”
便是不能报仇,他也不能像仇人们想象的那样苟且偷生。他要堂堂正正的活着,他要光明正大的活着。他要在江南城,甚至是未央宫占有一席之地。
回程的路上,南宫玉隐一直牵着皇甫容和的手。若这世间无她,想必他也比高孝渊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背弃,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皇甫容和侧过头看他,笑道:“怎么?终于意识到我于你之不可或缺了?”
南宫玉隐颔首,没有她,或许他只能蹉跎一生、孤独一生、浪迹一生。
皇甫容和摇头,失笑道:“我从未说过,但如今我想告诉你。你于我也是一样的。没有你,我会选择自己过一生。或许隐世,或许找到回去的路。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血族的一生太过漫长,没有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要怎么度过。
“让人去清清高孝渊的底,在他之前找到他舅父一家。还有确保他们的安全。”
“殿下是怀疑?”
皇甫容和摆摆手,不管是否用他,总不能人家说什么是什么。早前就应该把信息网接起来的,如今倒是有些晚了。到底是安逸的太久了。
凤予道:“那人属下倒是知其一二。”
皇甫容和挑眉,早先是听说凤予的母亲家与皇玦这边的人有亲,倒不知他在皇玦还有熟悉的人。
“属下早先被殿下遣去做调查的时候有听闻过他们家的事。”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女奴抛弃自己的妻子,简直震惊整个皇玦的奇闻。“皇玦与我们有些不同,男子多追求无上的功法,甚少耽于女色的。宠妾灭妻可以说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更何况另外一个女人还只是区区的奴隶。正好我们那时候碰上,一路上都是听人议论这件事。”
皇甫容和微微颔首,看来那个高孝渊确实挺惨的,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他们家那些破事了。
“那你见过他吗?算了,随缘吧。就算见过,万一易容呢!”
凤予道:“属下倒是觉得他不会有问题。虽高孝渊自称的神技,从未被人看在眼里。除了五官还算端正,一无是处。殿下便是收下他,也不大能用得上。因此就算是细作,也不会选这么一个人。”
皇甫容和也不在意有人反其道行之,总而言之,水来土掩。区区一个高孝渊也搅不起什么风波,否则这江南城也不必解禁了。只是凡事若能够预防一二自是最好不过的,也省不少事。
“这几日,让锦年兄妹去守着他。之后他要离开,让锦素跟着他。”
凤予虽然满心的疑惑,为何是锦素不是锦年,不过此时却不敢再多问了。自然,皇甫容和也没有打算解释。
接到通知的兄妹两,锦素是没什么意见,锦年虽然一贯的嘴硬,却也不敢逆意。至于之后让锦素跟着高孝渊离开,他更是不愿意。哪里能够就让妹妹一个人跟一小白脸走?最起码也应该让他跟着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