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把这片药圃移出去,京郊那处别院就不错。”
“嗯,好。”
“你想见见他们吗?”
玉倾城不解的看着她,他们?她的父母,不是都不在了吗?“好啊。”
北爱拖着他的手,一起进了房子。“离儿,到娘亲这儿来。”
玉北离极少看见父母都表情严肃的样子,但也猜到事情不小,于是乖乖的听话走过去。
玉倾城看她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苍白的手映衬着泛着青色的的铜制门把,清晰可见的无力。这样脆弱的她,他是第一次见。离儿刚出生的时候,她只看了一眼,脸就全白了。离儿出生的时候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瘦瘦小小的,像小猴子一样,难看又弱小。他拼尽所有要把离儿养好,就是为了不再想看到这样的她,可今日他又见到了。
“我来吧。”玉倾城把手覆在她手上,想要将她的手移开。北爱摇摇头,手往下一扳,门开了。
昏黄的灯光,晶莹剔透的冰棺,以及了无生息的两个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可又是那样的震撼。生死相依,大抵就是如此了。
玉倾城抱儿子的手微微颤抖,眼前的男女就是她所说的为她而死的父母吗?这样的出色,这样的年轻,难怪她会说灵族和血族是最接近神魔的种族。
“爹地妈咪,我带倾城和离儿来看你们了。”
北爱声音带着哭腔,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会像一个普通的小孩。
“倾城是我选择决定过一生的人,离儿是我们的孩子。爹地你以前常说,要看我嫁人生子,还要帮我带小孩。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
“娘亲,不哭。外公外婆一定不喜欢看你哭的。”
玉倾城却是把母子两个都抱在怀里,“北北若是难过了,便哭吧。哭过了就好。”就像雨后晴空,天空总要清洗过,才会更加明亮。
等北爱哭好了,玉倾城帮她把眼泪仔仔细细擦干净之后,才开口,“岳父他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像是陷入昏迷,是不是还能够……”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没有办法的,灵族和血族都是一样的。他们拥有强大的神魂,一旦神魂被灭,肉体再完好,也是无用的。”北爱边说边摇头,若是可以,她怎么会认命?
“可是娘亲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呢?”
北爱摸摸他的小脸,平静的说道,“灵族和血族都拥有漫长无法预测的生命,与人类不一样。人死后是有地可去的,而灵族和血族是地狱都不会收留的,游离于世间。而你外公外婆他们是神魂被灭,所以,就算是有引魂术.娘亲不求离儿有多能干,只希望离儿好好的。”
离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血色的眸子让北爱一阵恍惚,他的眼睛真的像极了爹地。
玉倾城此时才明白她说的,比起自己死,自己爱的人更让人无法接受。对岳父他们来说,让女儿活着是他们最大的心愿。而对北北来说,这却是最大的痛苦。
“外公的头发居然是金色的,好神奇啊!”
玉倾城无语的看着脱线的儿子,现在是研究发色的时候吗?
“你外公的眼睛和你的很像。”
北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不管如何要活下去才对得起他们。至少现在她也不是一个人,有伴侣,还有孩子。比起过去,现在已经足够了。
玉倾城拉着儿子对着冰棺跪地磕了三个头,郑重的说道,“岳父岳母,往后容儿就交给我了。我会爱她护她,永远都陪在她身边。”
“外公外婆,离儿也会帮爹爹一起照顾娘亲的。”
北爱对他称呼自己容儿感到意外,却没有反驳。既然决定过一生,那么其他都不重要。
“离儿,你先出去找休。”
北爱不明所以的看着玉倾城,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他还有话要说?
玉北离虽然对他爹各种不服,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撅着嘴巴,慢悠悠的走出去。
“离火是谁?”
北爱耸耸肩,对于这个问题并不算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会现在问。
“我说过魔子拥有强悍的力量,这股力量让血族和灵族都恐惧,当然我自己也无法掌控。我经常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而周遭则是鲜血淋漓一片狼藉。父亲和母亲为了掩饰我的行踪费尽心思,年幼的时候不懂害怕。慢慢长大了才知道自己是那样可怕的东西。有一次,我清醒的时候见到了离火。我让他带我走,因为不想再看到他们为我担心的样子。离火就像是我黑暗生活里的一丝光亮,他带我看我从未看过的风景,教我不懂的事情。可我低估了灵族和血族的能耐,他们找到我。我才知道离火是血族派到我身边的。那时候我害怕极了,离火放走了我,自己却被施以火刑,尸骨无存。”
直到这么多年以后,她依然记得那天他的笑容,绝美又带着绝望。他说,容和骗了你很抱歉,那就用这条命还吧。以后别再随便相信人,也不要再随便乱走,就待在你父母身边最安全。
最后那一句他用法语说的,很轻,可她听懂了。他说的是Jet‘aime(我爱你)。
她不懂爱,从来都不懂。那个时候她完全不能理解所发生的事情,他让她走,她便走了。等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个男孩爱过自己,才知道原来那个男孩是替自己死的。
“他爱你。”玉倾城苦涩的说道,他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
北爱点点头,他确实说过爱她,在他以为她不知道的时候。
“那你呢?”
“我怎样?”北爱皱眉不解的看着玉倾城,这人又是发的什么疯?
玉倾城摇头,心里怪自己想太多。看她这样子怕是对那个离火半点心思也是没有的,可惜了。
“他是为你的死的,你怎么想?”玉倾城说完就后悔了,自己居然问出了这么白痴的问题。明明是想转换话题,怎么一开口就说了这个。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并不知道他会死。”就是知道她也不会有特别的感觉,那个时候的她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摆脱魔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