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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位自杀者的拯救(8)

邓医生,我要报复茶陵干警的想法是朱志武干警因手机扣我40分时开始的,调到长沙后,尤其是病发后,这种报复的想法相当强烈。因为病是他们把我打残的,当时和我一起调到长沙监狱还有一个同犯刘吉生,他和我一起02年在茶陵一队一个中队改造过,也是在朱队长手里当兵,他因卫生的事把另一个同犯打成重伤致死,加刑7年,加刑回来后,朱队长逼着他要发狠做事,几个月后他从监内脱逃五天后抓回加刑3年,我和他同时调到长沙监狱,也分在一个监区,两人无话不谈,心心相印,都恨茶陵,哪天一定要杀他几个,两人在一起相互打气,坚强,回归社会后做生命的最后一搏,我们是铁打的军人,铁钢练出来的人,我没病之前我们谈到的最多的是,钱的问题,没有钱坐牢都无法做人,我们谈到将来回归社会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搞钱,跑到有钱人的家里,要搞钱就不要留活口,通杀,我们谈得很投机,我和他都是历经生死轮回的人,剩下的余刑都差不多,到长沙监狱我和他都同时一批减刑1年7个月,我和他对社会,对茶陵监狱都充满了仇恨,我和他常常谈这些问题,后来我病了,我想得最多的是报复茶陵干警,天天晚上恶梦连连,做梦都时常和干部打架,做恶梦大叫,常把同寝室的同犯吵醒,心里的压力,仇恨真的是很大,很深,刘吉生常常安慰我,要我一定要保重,他说他那次脱逃打得也惨,但没有我这么惨,因为把他从耒阳抓回来,在路上他就对监狱的干警说,别打我,要阻止他们别打我,到监区后他抱着车上座位不肯下车,把他强行拖下车,一顿打,打他的时候还是有监狱的领导叫别打,拉劝,之所以没有我这么重,他说朱志武打他打得很凶,把他拖到监区里面开批斗会时都狠狠地用脚踩,踢到他胸口差点出不来气,晕了过去,02年我和刘吉生都是在朱管教手里当兵,我和刘吉生都受到他的残忍,都恨他入骨。

我调到岳阳监狱来后,我写了封信给他,他立刻给我回了信,他说他感觉到我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忧伤和痛楚,和困难重重,他说我们都是死亡边缘走过来的人,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和挫折,叫我一定要坚持,最后落笔时给我留下一句“朋友不因远而疏,流水不因石而阻”,当时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因08年3月份又受到一次非待遇的事件导致我病发严重病在床上,看完这封信,我蒙被流下了好久以来没有流过的泪。

邓医生,谈到这次非待遇事,又让我看清了十年来没有经历过的亲身经历的监狱黑暗,更加更加加深我的仇恨,尤其是心脏病顺向转位的病情结果,我对心脏病顺向转位病情不是十分了解,但一听到这个病就知道是一个非自然,是一个重创打伤过后的结果。

邓医生,我对我目前身上的两大重病,心脏病可以随时导致死亡,腰椎连续5根椎骨突出盆出,随时导致我下肢瘫痪,我对生命的评估今生完了,邓医生,这两大重病都是非自然的病情,这绝对是茶陵监狱干警打击报复我而导致的后果。

邓医生,茶陵干警因我一时冲动脱逃抓回把我一顿暴打,法律条文里没有这一条,难道他们不是报复行为吗?导致我目前病残的结果,他们不是犯法吗?作为干警在社会上是一个有素质专门教育我们的再生父母,因我脱逃侵犯他们一些私人的利益,而疯狂的打击报复我,为什么不想一想,我犯的是国法,按法办我,触犯了你的私人利益,你们这样的人才不能宽容我,我这样一个平民百姓又怎能宽容你们给我带来的后果,我又怎能不在今后疯狂报复呢?

邓医生,大脑冲血,好仇恨啊!真不敢想象监狱这么黑暗,残忍,真的我看穿了监狱所谓挂羊头卖狗肉的净土,我真的不知道有些干警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别人是在痛苦的时候,不拉他一把也就算了,却偏要狠狠地推别人一把,这是个讲理的地方,却有些干警不择手段地用这样和那样的方式搞别人,没有法律可言,他就是法,跟前世和他家里有血仇一样,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谈不上良心两个字,今天看这个不顺眼玩这个,明天看那个不顺眼玩那个,比我们在社会上犯罪还罪上一等,做人或多或少还是要讲点人性良心,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碰鬼,我可以想象全国坐牢的人象我这样被干警搞过的人不少,而现实当中回归社会,变本加历犯罪,报复社会,报复干警的人也应该大有人在,为什么会这样呢?这都是干警告诉我们要怨怨相报,都是被干警逼出来的,高压培育出来的结果。

邓医生,我在9月10号写了一封给省局的求救信,监狱纪委书记罗书记、肖主任找我谈过话,不知道我正当理由的信件寄给省局没有,一个多月了,我在等回信,我知道很渺茫,我一个臭劳改犯,这样的谈钱谈现实的社会,是难有结果的,但是我还是要抱着渺茫的人生的最后希望,看一看,各个部门,各个政府机构及社会是不是真正的黑?我要看看法律条文是不是写在书本上的字?我要看看我这样的人现在这样的事,是不是因为官官相护而使我今生只有死路一条?

邓医生,满脑子的仇恨,天天腰部痛,心脏疼,头晕,胸闷,也就天天仇恨、仇恨,常常深夜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过后的痛苦集中在一起,完了,这一生注定是要完了,哪天心脏病危,干部认为这个杂种装保,最后抢救无效正常死亡,唉!死了也好,什么痛苦也没有了,我还亲自见到向个自杀的,我和刘吉生两人早晨亲眼看见那名同犯从楼梯栏往收押中心一跳头落地,当场死亡,抬上来头开了花,全是血,看到这些我和刘吉生都心寒,仇恨都冲上了心头,这都是被干部逼出来的,唉!好蠢,你既然死都不怕,在这世界上不还怕什么,过了几天又有一名同犯上吊死亡,也就是06年3月15日一个月死2个,我和刘吉生说:他妈的,鸡窝里,又跳到了鸭窝里,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后来再没有死人,长沙监狱还是好的,那段时间,我和他天天相互打气,兄弟,死在牢里等于死条狗,把命保住,大谈我们回归社会后的这样和那样的A计划行动,我和他都非常敬佩抢劫杀人犯张军,还有搞李嘉诚11亿的张子强,我们十分佩服他们的胆量和勇气,我们认为他们的死是一万个值得,我们都历经生死轮回,看穿社会,我们把这条命不要了,将来一定能大干一场,我和他常谈得有声有色,豪情万丈。

邓医生,我变态了吗?我是神经病吗?我认为我不是,这都是所谓的再生父母给我这样的教育,明明知道我已遍体鳞伤,却偏要一次次给予打击,杀一儆百的方式打击,难道真的这们就把一个人教育好了吗?不是从事这个专业的一般人都知道这只能加深仇恨,报复,甚至将后患无穷,而从事专业教育的干警,却偏要非法律待遇和道德良知地为我们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地雪上加霜,不把你培训出一个专业杀手不罢休!

邓医生,和您的谈话中,我深深地感觉到温和、亲切,让人踏实信任、感动,可是监狱又有多少像您这样的又是好医生,又是好干警呢?我想全国监狱干警都像您这样的话,坐牢出去后又重新犯罪的至少要减少一半以上,更不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邓医生,真的有些干警的残忍让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好像是前世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就好像挖了他家的祖坟,就好像欠了他几百万,几仟万,今生非搞死你不可的那样?何必搞得怨怨相报?难道真的就是王法吗?在长沙监狱那么多的所谓处级干部,还有几个厅级干部,不是照样坐牢吗?我在长沙监狱住院时,我对面房间那位所谓曾是娄底市主管财政的副市长,还有娄底市常务副市长,我对他们说,要是那时我在社会上,是现在这样的心态,我专搞你们这些人,上挖国家的钱,下害平民百姓。

好了,邓医生,一下又写了这么多冰封在心里的话,写的时候我是相当痛苦和沉重的,时时大脑充血,咬牙切齿的仇恨和痛苦,现在说完了也有一种一吐为快的感觉,谢谢您邓医生,我真心地祝您身体健康,一生幸福。

宁明静  08.10.18

心理医生:“我想你主要的心理问题是仇恨心理,今天我们不妨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的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来理顺。首先是你女朋友的事,我非常理解女朋友当时离开你时的痛苦与愤怒,但如果细细想来,这种痛苦与你自己的生活史,与你自己认识看待自段感情,与你自身不少因素有关,简单来看是她离你而去造成的痛苦,是她带给你的痛苦,其实不完全是这样,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因素。一是你从感情、物质上太依赖她,这种依赖更早来自于你幼年、童年时期缺少亲情关爱的渴望,这样你更比常人需求得到一种爱,这在你恋爱中就表现得很为明鲜,因为你比常人的更渴求,一旦得到后失去也应更大落差的痛苦。二是你的爱情还是处在很浪漫理想的阶段,对现实的爱情还缺少基本的了解,应说你恋人在他男朋友重刑之后,也经历一段共生死患难爱与赋出,很多这样的爱是经历不起年复一年长时期磨烂的,很多都是在现实生活中选择分手。还有很多像你狱中的人是主动提出分手,因不愿继续连累对方。从这点来说你女朋友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的常人,和大多数人没有什么不同,也不应该苛求他不同,苛求她过高,这会对她不公平。因为我们都是现实生活中的平凡人,我们的行为本身也就称不上有多高尚,像犯罪更是一种低劣的行为。另外特别值得说明的,你女朋友过去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她对你也是绝对真情真心付出的,要不然,一开始就不会死心踏地跟着你,不会在你坐牢的开始两年里,那么无私的为你付出。只是你们的感情最终还是胜不过你犯罪漫长的刑期,胜不过现实生活中很多的无奈。当初你真爱也是可以被事实、被时间改变的,这就是现实,我们不便过高的苛求对方,过低的放低自己。”

心理医生:“我很理解你当时的痛苦,也理解你的脱逃,但并不赞同你的作法,不赞同你现在对女朋友的报复心理。女朋友突然与你中断了联系,你本已热锅上的蚂蚁,你一次次想尽办法与她联系,希望她来看你,希望她寄来钱物。她却一次次谎言地搪塞你,让你在干警在他人面前颜面尽失,于是你更加愤怒仇恨,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当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在事后冷静下来,尤其是现在还是如此仇恨她,这就有失理性了。是你真的太不了解她的一面。我还是那一句话,你女朋友是一个普通正常的女青年。当时以她的年龄,她的能力,当产生想离开你时,想结束这份爱时,我想她面对你她不知所措,她更多的只是害怕,以害怕的形式回避你,而你又是一次次的紧逼,而她只能以更多的谎言搪塞你。其实,我想她并没有恶意,绝对不是有意让你难堪,她只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躲避,试想她也有够可怜的一面。我想她也想有一个美满的恋情与婚姻,其实分手的事是没有胜负的,都是痛苦的,有时主动取选者,可能更艰难更痛苦。你能说她选择放下这段爱情,她就不痛苦吗,当时,也许她比你更痛苦都难说,只是她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这是很多女孩取用的做法,这很多程度上是一种自我本能的做法,是害怕者痛苦者一种退缩的行为。如果你能互换角色,设身处地为她想想,事后是绝对不至于让你现在还如此的视她为仇人,要置她于死地的。爱是难免变化,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任何人没有理由去剥夺他人的自由。这是社会进步文明的标志。你不犯罪不坐牢,她也有可能选择离开,何况你的犯罪行为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因此选择离开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符合社会现实一件很正常的事。然她的谎言,她当时的处置办法是会有让你火上浇油的作用。但这不是她主观上的错,不是有意的错。这也就是说,当时你的心情、做法是很值得理解的,但她的做法同样值得理解,更不便多责怪。要说你们同是一对苦难人,往后希望你学着更多的理解她,决不可以以当时片面乃或错误认识下的痛苦激情,去永远这样看待你过去的女朋友,去仇恨她,去要把它列入黑名单。”

心理医生:“对于仇视干警,要报复杀人的欲念,我想也是不可取的。一是我认为你的两个病与被打到底是不是必然联系,很值得考证。尤其的心脏病的可能以我的知识与经验来看这几乎是不成立的。再说经有关专业部门是可以得出正确答案的。退一步来说,真的干警执法粗暴所致,也完全可以通过组织,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作为心理医生,我不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只求事情的真实与合理的解决。我也不否认司法单位的违规违纪现象,甚或个别人违法犯罪,但他们最终结果与你们没有二样,要判刑的得同样判。在你改造的八年中,你先后经历了三个监狱,历数的干警不少,按你说的某干警执法的粗暴与不公,但也是个别现象,不是所有干警都是低水平低素质的执法应该以主流的眼光去看事情看世界,而不是一味的在自己报复不满的情绪下尽收那些灰暗阴暗的一面,这些把哪些不好的点点滴滴全会起来,你的眼里,你的心里也就全是阴暗的世界。我认为你多少有点这样的心态。当然所有你认为我说得不对的地方,你都是可以商讨的,并不是以我的为对,一则我以最大的努力使自己的看法是对的,另一方面是求得最大限度你认可下的对。因此,你认为我说错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我始终是你全心倾听者。”

心理医生:“你杀人的欲念非常强烈,我想杀人是通天的事,尽管如此,我不想简单地劝你杀不杀,因为一个人长期的想到去要杀害他认为伤害过他的人,不是你两句简单的话就马上改变他的想法的。但要杀人,至少要杀一个明白,至少不能错杀,滥杀无辜。否则伤害无辜者,让无辜者迈向无边痛苦的深渊,那是法律不容,天理不容的事,这是只要是人千万不可为的事情。”

心理咨询室。

又是一次心理咨询。半年多过去了,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他答应我为他制定的方案试着去做。心理医生明解地告诉他,应该主动改变适应现在的环境。坐牢这么多年了,比起干得好的同犯要少减两三年刑,这实际上比同犯多坐了几年,你应该考虑争取早日回家。如果一个丧失自由的人,你去争取自由的心态都没有了,是对自身心态改变很不利的。你自己也清楚,你是从外监狱改押过来的危顽犯,你的改造离不开监区干警对你的教育。我希望你主动接受他们的教育,因为仅我的心理帮肋助还是有限的,心理矫治如果取得与你们当事干警的认可,我们来共同帮助你,我想效果会更好。这样更利于你改造环境,尤其是监内人际关系的改善,也使干警更多的理解你,帮助你。宁明静从思想上、心理上漫慢地开始变了,他接受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在接受认知疗法的同时,也开始接纳从行为上开变自己,正在积极与自己疾病抗争,打算只要病情好转,就力所能及的参加监区劳动,以行动早日回归社会,也希望自己今后不要走那条可怕的绝路。

真心的希望他早日能从精神与病痛中走出来,有一个常人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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