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管去寻找第六位帝王之血的传人,贺兰飞舞却奏请皇上恩准,请东阳王府所有人暂时撤离出去,并由箫绝夜派人负责将他们暂时安置在了别处,说过段时间之后就会让他们重新回去。
所有人虽然都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很快收拾好东西暂时离开了。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地撤离东阳王府,场面十分壮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更令不少人议论纷纷,暗中猜测东阳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因为孤鸾的元神尚未与箫绝情完全融为一体,所以此事还并未在苍渊大陆传开,暂时来说还不曾闹得人心惶惶。
原本天尊是不打算隐瞒这件事的,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魔王回来了,这天下很快会易主了!然而因为无法融合,箫绝情的功力与之前差不多,根本不能对付太多人联手!
万一消息传出,那些所谓正义之士联合前来围剿,岂不很容易将箫绝情剿杀?当然,他死不足惜,但如果他肉身一毁,孤鸾的元神就必须重新等待他下一世的转世肉身。如果那样的话,天尊岂不就看不到那一幕,更无法跟着享受那种无上的荣光了?
因此为保险起见,他暂时对外隐瞒了这个消息,等元神与肉体彻底融合、魔王真正无敌于天下了再说!而这,正好让箫绝夜等人可以暂时松一口气,否则百姓若是恐慌起来,局面将更加无法收拾。
是以看到东阳王府的人纷纷撤离,百姓们虽然不明所以,却无论如何想不到魔王孤鸾的身上去。
等所有人全部撤离出去,贺兰飞舞便独自一人住进了王府之中。夜幕渐渐降临,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起身去厨房烧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并准备了两坛好酒,这才在桌旁落座,并将烛火挑得更亮了些。
便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独特的梅花香气,便微微一笑,打开坛子倒了两杯酒,口中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整座东阳王府上上下下只有我一个人,你不必担心。”
人影一闪,一身黑衣的箫绝情已经出现在房中,额头的五芒星印记闪烁着隐隐的紫光,映衬着眸中淡淡的紫色,说不出的妖魅诡异。然而看到贺兰飞舞的一瞬间,诡异的味道迅速消失,一缕淡淡的柔情缓缓浮现:“小舞,你要做什么?”
声音虽然清冷,语气却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一丝淡淡的痛苦。
“坐吧,”贺兰飞舞用下巴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凳子,“你放心,东阳王府所有人都很安全,没有人会伤他们一根头发。我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猜到只要东阳王府一有异动,你就一定会回来看个究竟而已。”
箫绝情沉默片刻,终于一撩袍服坐了下来:“也就是说,你这样做是为了引我前来与你相见?有事吗?”
“嗯。”贺兰飞舞将斟满的酒杯放到他的面前,“长夜漫漫,不必着急问话,先陪我喝几杯,咱们慢慢说。”
她感觉得出来,箫绝情是自己来的,并不曾带着风飏。这正中她的下怀,因为她今夜要做的事有些不寻常,不能有外人在场。
有些摸不透她的用意,箫绝情迟迟不曾举杯。贺兰飞舞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怎么,怕我下毒?我已经知道,你用毒的本事其实犹在简行云和独孤一醉等人之上,只不过一直深藏不露而已。既然如此,世间还有什么毒能够瞒过你?就算有,我也弄不到。”
箫绝情抿了抿唇,同样举杯一饮而尽,继而轻轻摇头:“不是怕你下毒,是怕你问出来的话我无法回答。”
“也就是说,你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了。”贺兰飞舞重新替两人斟满酒杯,眸子突然一冷,“箫绝情,你为什么要骗我?”
箫绝情神色不动,放在桌面上的手却已在轻轻地颤抖:“我若不骗你,你怎会乖乖为我去拿那六样宝物?若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要解开孤鸾的封印,你会帮我吗?”
贺兰飞舞轻轻咬牙,再次喝干了杯中的酒:“所以你就欺骗我,利用我,让我像个白痴一样费尽心力地替你想办法集齐宝物?箫绝情,你真对得起我!”
箫绝情身躯一晃,咬牙控制住了自己,淡淡地说道:“欲成大事者,必须有所牺牲,你要怪,只能怪你是我要找的人。否则就算我想利用你,你也没有可以被我利用的价值。”
这话说的,够狠。
贺兰飞舞骤然抬头,紧紧盯着箫绝情冰冷的脸。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说得好。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找上我,就是因为我有被你利用的价值?”
“不是一开始,是你闻到我身上的梅花香之后。”看得出她的痛苦,箫绝情却硬着心肠点头,唇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你也知道,我一开始找上你,只不过是一直以为你依然痴傻,想拿你来堵太后的口而已。”
贺兰飞舞点头,讽刺般笑了笑:“那次我说你身上有梅花香,你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了?”
“是。”箫绝情点头,“因为要解开封印必须拿到赤焰冥珠,而赤焰冥珠只有体质至阴至寒的处子才能拿到。天尊便教了我一种特殊的内功心法,说若是体质至阴至寒的处子,便会闻到我身上有一股梅花香,反之则什么都闻不到。我之前一直与各色女子周旋,其实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想看一看谁能闻到梅花香,只可惜一直未能找到这样的人,直到那一次……”
贺兰飞舞恍然:“那次你听到我说你熏香,还说那股香味是梅花香,就知道我才是你要找的人了?”
箫绝情又点了点头:“是。所以你明白了吧?我之所以一直不肯给你一纸休书,其实是因为只有你才能帮我拿到赤焰冥珠。若是给了你休书,我就没有理由将你留在身边了。”
贺兰飞舞点头,眼底深处有一抹计较的光芒在闪动:“也就是说,的确是你给皇上下了毒,然后又借口天尊知道解毒之法,通过他的口提出了集齐六样宝物配制解药的法子,那么为了给皇上解毒,我自然会陪你走这一趟?”
箫绝情笑了笑:“事情的经过你已经知道,没必要再重复。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吗?”贺兰飞舞又将自己的杯子倒满,“怎么,爱妻在等你回去……软语温香?”
箫绝情放在桌面的手又是一紧,接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小舞,我已经说过了,今生我注定负了你,再说什么都是枉然。若不是你以东阳王府为饵,我……我说什么都不会再来见你的。”
贺兰飞舞笑笑,替他倒满酒杯:“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箫绝情微微垂下了眼睑,看着面前的杯子:“你问,不过……我不保证一定可以回答,或者一定愿意回答。”
贺兰飞舞将酒杯拿在手中把玩着,淡然一笑说道:“我想问你:这一路走来,你对我的感觉还跟最初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箫绝情身躯一僵:“你……你说什么?”
“没听懂?好,我再说得明白一些。”贺兰飞舞喝干了杯中的酒,一边倒一边说,“我是想问你,到了今天,你对我的感觉依然只是将我当做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只是为了利用我堵太后的口,再利用我帮你解开魔王的封印吗?”
不是!
这两个字,箫绝情用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甚至用了他的绝顶内功才险险将其压了回去,没有脱口而出!
只是利用的工具?怎么可能?这一路走来,贺兰飞舞那独特的人格魅力,那无与伦比的绝代风华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若不是他这特殊的身份,他早就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放开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那最终的必然结局,箫绝情不得不压下所有的心痛,尽力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成功地挤出了一丝看似潇洒倜傥的微笑:“不然你以为呢?你也知道我找上你是为了让你帮我拿到六样宝物,除此之外,我还能对你有什么感觉?何况我早知道你绝不会接受我是孤鸾的转世肉身这个事实,所以就算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共享天下,你也不会答应的,那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这些都不是我想听的。”贺兰飞舞摇了摇头,紧盯着箫绝情隐隐泛着紫光的眼眸,“我只要你明明白白地回答我一句:你对我的感觉,还跟最初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小舞,我要让你彻底对我死心,只有这样,当你看到我最终那个必然的结局之时,才不会太过伤心。
箫绝情轻轻一咬牙,故意笑得冷酷邪魅:“是。”
“好。”贺兰飞舞居然并不恼,甚至同样微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我倒要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我无动于衷!”
因为她突然改变的语气,箫绝情陡然意识到了不妙,登时脸上变色:“小舞!你……你要做什么?”
贺兰飞舞微微一笑:“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嗯……”
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突然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与此同时,她更是本能地手捂心口,额头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