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在木村医生的迎接下,走进了医务室治疗大厅。松井转身向着战俘长官招手:“すべて入って来て!”
谢洪鼎和密斯上尉带着战俘十数个长官,走进了医务室。刘少林最后一位跟进。
让刘少林失望的是,医务室里并没有四十三位战俘的身影。所有的床铺,都是空的,野田和子向松井恭恭敬敬问候后便坐在医药架前,冷冷地看着战俘长官们,仿佛就像从来就没进来人一般。当她的目光和刘少林的目光相碰时,她却鄙夷地把脸扭向了一边。
而福田和子则面无表情地退出后门,她似乎有意躲着大家。
“你们关心四十三位战俘,帝国又如何不关心?”松井冷冷地说道,“帝国多了四十三位战俘的劳动,有可能就能打败世界一切的反日同盟。他们四十三位,早晨已经被送到上松町更好的医院治疗去了,你们地放心,他们不久就会回来地。”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木村医生。木村连忙站直了腰板,严肃地点头说道:“全くそう!”
“放心,”松井再次冷冷地说道,“我们地不会骗你们地,我们说全部转院就是全都转院去了!你们地散开,不然麻烦就会来的!”
松井阴阴地笑了起来。
而窗口外面,数十只三八大盖步枪的枪口,直直地对准着医务室内的战俘长官们,并且咔嚓咔嚓拉栓上膛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谢洪鼎与史密斯等人激动异常。有谁能信松井的鬼话,四十三位战友就这般地消失了,转院去了,日本人的心有那么好吗?鬼才相信。
但是谢洪鼎与史密斯等人,还是在窗外日军枪口的威逼下,退出了医务室,然后悲愤地回到各自的屋棚。
回到了屋棚,谢洪鼎恼怒地说道:“小鬼子太猖狂,太没人性,四十三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你派派我们每天死多少人?饿死累死打死砸死不停地死,鬼子还会吝惜这一下子杀死四十三个伤病的战俘?”李淮山有些无力地说。
“看来打毒针是真的,少林和富贵反应快,富贵要是也被打针,那莫明其妙的数字不是四十四了?”谢洪鼎看着少林和富贵,还是为富贵躲过一劫而高兴。
“肯定是那样,小鬼子真是法西斯,对四十三人一下子下毒手。”李淮山忽然压低了声音,“鬼子不管在中国战场还是在东南亚和太平洋战场,不像以前那么顺利了,你看那些日本兵,老弱病残有多少又是孩子兵?小日本也就这么大,人力有限,资源有限,连医务室药橱里的药品都没有多少。有点药他们也自己用了,这里有几百名从战场上退回来的鬼子残疾兵,伤痛感冒小磕小碰,哪还轮到给战俘用药?”
“这样,通知所有第一大队战俘,所有现在和以后生病人员,不得到医务室打针。”谢洪鼎说道。
赵谭和周斌,马上起身前往每个中队,传达谢洪鼎和李淮山的命令。而就在他们前脚走,后腿足有十来个日本兵,一瘸一拐地挥着干牛鞭冲进了大门之内。
他们叫嚷着吼骂着举着干牛鞭见人就打。也就是说,他们进门之后,只要经过的地方,战俘都没有跑掉挨打。
“大家忍着。”谢洪鼎无奈地说,“每次我们有个小举动,他们就要找事打人。今天只是问问四十三位战俘的下落,而事实他们就那么用毒针杀死四十三条生命,他们就这样没天理了。”
“小鬼子!”李淮山咬着牙。在刚刚被俘之时,有的战士因为受不了鬼子的折磨,往往在一腔热血的最后,瞪着眼血吐鬼子都是这样骂的。虽然小鬼子说不要喊他们小鬼子,但事实是他们做的事太龌龊太卑鄙太残忍,世界上不管谁在当时那种受害的位置,都会不由自主地叫他们小鬼子。
现在冲过来的这十多个鬼子兵,歪歪斜斜一瘸一拐没一个正常人,但是他们比正常人更凶狠,干牛鞭举起落下,啪啪响的同时,伴着他们的笑骂和战俘们的痛叫,不时的此起彼伏。
而对面的第二战俘营的棚屋之内,同样传来鬼子的打骂之声和战俘的疼叫之声。虽然那里爱害者西洋嗓子所惨叫的痛苦的音律与第一战俘营东方人的不同,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体细胞皮肤肌肉骨骼所遭受毒打的出自机体的自然反射。
谢洪鼎李淮山刘少林等人无一例外地遭受了鞭打。刘少林只是暗暗地把肌肉绷起,那样干牛鞭所造成的疼痛就会小些。待那些鬼子风卷而去,李淮山摸着被鞭抽的肩膀对谢洪鼎说:
“我们的行动要快点进行了,不能这样小鬼子想怎样就怎样!”
……
漆黑的夜晚,战俘营只有鬼子岗楼不停的探照灯扫过和狼狗的叫声。还有就是越来越多的战俘被鬼子所打的伤口化脓,以及脚下被矿洞石块划破的伤口感染腐烂所造成疼痛的呻吟。
刘少林随着周斌马三伟又钻进了床下开始挖洞。而且从今晚开始,将多派人手轮番挖洞,总共要挖三个小时。
刘少林他们这是最后一轮了。
他们虽然没有金属器具,但用着竹片,和十足的干劲,那进展也是很快。
他们已经从竖井变成了横井,并且向着第二战俘营的方向,前进了三米之多。
如果对面也像他们这样的进度,过不了两个晚上,他们就可以打通了。在没有鬼子监视的情况下,各国战俘领导的共商对策,将对战俘的保护起到很大的作用。至少,可以阻止战俘被鬼子折磨死亡的速度。
而在第二个晚上,又轮到刘少林周斌马三伟他们下井时,刘少林竟然惊喜地发现,洞里多了把长柄的铲子。
刘少林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战俘食堂里见过的锅铲。
“你们连座让黄玉材弄的。”周排长呵呵地笑着,“黄玉材就想办法弄了一把。”
“我就知道连座安排老黄有目的。”刘少林握着锅铲乐了起来,“这可是咱们两千多战俘唯一的铁器了。”
“那是,只这点黄玉材就立了大功。你们连座都许他出去之后当排长了。”
“那倒是。”刘少林抡起锅铲,迅速地挖起土来,“那样老黄回去也是个军官,就不用给人抵壮丁骗钱了。”
但是,周排长忽然静了下来,让刘少林和马三伟细细地听。那是个极其细小的声音,来自于面前的泥土中,而且面前的泥土还有些微微地晃动。
刘少林看着泥土,身体若有所动,但突然,他迅速地向最上面的泥土伸去手,一下拽下来一条红色的蚯蚓来,抖抖蚯蚓身上的泥土,一张嘴,把它放进了嘴里,然后喉咙滚动,把它咽了下去。
虽然味道不好,但他还有些满足地吧嗒了一下舌头。
这一切让周排长和马三伟看呆了。
“少林,你敢吃这个?”马三伟摇着头,表现出不可理解。但他的肚子忽然骨碌碌地响了起来,他动了动喉咙,似乎心里在想,那东西好不好吃呀,我都要饿死了,一顿一个糠团连个半饱都不能。
“敢吃。”刘少林果断地点头,并看着周排长笑,“人快饿死的时候,什么都敢吃,活命要紧,是吧周排长?我见过美国人也吃这个,而且前几天亲眼见阿莫斯抓住一只壁虎吃。”
“这倒是个好办法。”周斌也动了动喉咙,“如果按照一顿一个糠团又干这么重的活,没有半年我们就累死饿死了。我要向李连长回报,不但我们要吃草根,土里的这些小家伙也要委屈一下,先救一下我们的命。”
“要通了!”刘少林吃了条蚯蚓似乎感觉到了力量,他铿锵地抡起锅铲,对着还在不停地晃动的泥土,猛猛地来了几下。
接着一个小洞出现,接着对面的烛光照射过来。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