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林与阿莫斯带领李淮山戴维斯指派的两百名盟国战俘兄弟向山下冲去。
他们从鬼子防空洞前左侧一公里的农田里迅速向目的地进发。而赵谭和库克率领的一个支队,正在上松町前的稻田里,与一群想冲出上松街道,到防空洞阵地支援野田福田的鬼子进行激战。
从外表看,防空洞前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几乎再没有一架高射炮口朝天,全部蔫软在乱石之上。一些还在活着的鬼子士兵,在野田福田的叫喊下,从血泊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死亡的前刻强打着精神,端起了三八大盖步枪。
就是这样的,能够站起来的也不过五十来个而已。
刘少林觉得,现在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时刻了。
刘少林阿莫斯的二百多人很快把防空洞的下侧围困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李淮山戴维斯率领的七八百人,如排山倒海般冲了下来。
虽然只有几挺机枪、一百多条三八大盖步枪,剩下的还是竹质弓箭和竹杆差不多的竹矛。
而且他们大部分战俘还是在饥饿的状态。
但是他们却个个精神抖擞,端着机枪步枪,双手紧拉着弓弦,箭在弦上,就连竹矛抓得皆是那么铿锵有力。
战俘大军,如洪水下山般,迅速地把野田福田围在了防空洞前。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上松町忽然冲出了一百多个鬼子,他们用着十数挺机枪三门小钢炮,很快打退了赵谭和库克的阻击。赵谭和库克不得不带领着兄弟们向着稻田的深处撤退。
而野田福田忽然带领仅有的五十多名鬼子,端着机枪,向上松町迅速退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的盟国战俘不知所措。甚至于谢洪鼎与史密斯都始料未及。
盘踞在上松町的鬼子,竟然还有着小钢炮这种近战武器。这让本来就不是很多武器的盟国战俘,立即陷在一段滞攻的境地。
但是,谢洪鼎史密斯马上从惊愣中醒来。虽然鬼子有更多机枪以及新投入战场的小钢炮,但盟国战俘现在毕竟也掌握着不少的机枪步枪。这是那些鬼子没有猖狂到迅速反攻的原因。
盟国战俘长官们立即作了新的部署。
因为占领了防空洞前的广场和整个上松的山上,他们手里马上多了许多东西。除了机枪步枪外,那些挖掘防空洞的工具,镐、铁锤、铁锹,甚至于扁担,马上被命令投入到战场上去。
在沿上松町外的田野里,马上构筑半月形的防御攻势,所有的机枪步枪全部被用作到那里。
而谢洪鼎与史密斯,带领着一些盟国战俘长官,其中刘少林阿莫斯也在其中,看着防空洞前被盟国B29轰炸成废铁的一门门高射炮,以及野田福田逃跑所扔下的武器弹药和那一百多名鬼子的尸体,战俘们不禁有种取得了胜利的感觉。
一些战俘开始搬运鬼子的尸体,一些战俘开始收集鬼子扔下的武器弹药,一些有着机械知识的战俘,则在修理那些被轰炸毁坏的三八大盖步枪。有时候,五把炸坏了的三八大盖经过拆卸,才被集中修理出一把能战斗的步枪来。
现在,所有的目光,开始落到防空洞那坍塌的洞门上。
本来这个防空洞最初的设计不但有主动门,还有着几处可以进出的小洞门,并且肩负通风换气的作用,就是所谓的通风口。但松井为了赶工期,却把那些通风换气的洞门工程停止了,这就让一旦主洞门被封上,里面躲避轰炸的人员有种特别大的危险出现。
刘少林看着那些被炸塌封堵洞门的落石、钢筋混凝土碎渣,它们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宽厚墙壁,把洞内洞外隔成两重天地。但是,在这个夏日炎炎的季节,在没有通风的地方,那空气绝对是闷热、粘稠、憋闷、其中的氧气渐渐地稀少,带着可怖的死亡气息。而这个洞里却躲着上松町超过两千人的老少妇孺,不知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马上过来人!”谢洪鼎叫着。
“过来五十人扒洞口!”史密斯也命令着。
但是并没有战俘主动理会两位将军的命令。因为所有的盟国战俘,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去挽救杀人不眨眼的法西斯敌人的家人的。虽然他们很同情那些老少妇孺,但一想到他们来上松他们这些老少妇孺对他们咒骂嗤笑、扔石子砖头菜皮和吐唾沫,一想到他们年壮的儿子、哥哥、弟弟、爸爸、叔叔、舅舅,以前现在将来都在拿着枪在领国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干着法西斯强盗勾当,他们真没有去救这些法西斯屠夫的家属的心情。
“你们没听到吗?”
谢洪鼎显然有些生气。史密斯更是气得脖子脸通红。
但是,依旧没有战俘主动过来。
“你们想怎样?”
谢洪鼎史密斯疑惑地看着他们平时很听话很配合很服从的战俘兄弟们。
“长官,让我们打鬼子,杀日军可以!”一个战俘说。
“将军,但是你们现在让我们去救他们,我不会救日本人的!”另一个战俘说道。
“为了挖这个防空洞,我们死了多少战俘兄弟?死了多少?现在你们长官竟然让我们去救自认高贵的他们?”第三个战俘说道。
“将军们,考虑我们的感受了吗?我们被他们俘虏到这里,挖矿、搬运干所有脏累的活,时时被他们鞭打枪砸刺杀,将军们为了表达同样的高尚竟然让我们去救他们,我们很痛苦!”第四名战俘发言道。
“将军们,当时我们也要在防空洞里躲避轰炸,但松井把我们赶了出来,里面只能待他们日本这些高贵的人,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将军们,想想他们在中国在朝鲜在越南在菲律宾在整个东南亚所干了什么?”
“是呀将军们,连野田福田都没有去救他们,我们也别问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攻上松。不然让野田福田反攻,或者他们的援军到来,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
现在出现的情况就是,没有战俘愿意主动站出来去救这些日本人。因为这些日本人的很多家人都在日本军队中,干着一些法西斯恶魔般的行动,侵略扩张给受害国造成严重的灾难。现在这些法西斯恶魔的有些人的家人,冠冕堂皇地说日本人民,正在遭受着一场有生以来最大的灾难,而最能救他们的军队逃离了这里,现在是他们曾经嘲笑过的盟国战俘站于洞外,虽然有着盟国战俘长官的命令,但这些一年半来在这座山上遭受了莫大死亡屈辱的盟国战俘士兵们,却不再听从长官的命令违抗了这种命令。甚至一些来自中国的有着杀人冤仇救火如救命数千年高尚品格的中国战俘,也在违抗命令的人数中。
这些,是谁造成的?
是日本法西斯军队长斯作恶多端的罪孽积累。
谢洪鼎史密斯无奈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又何不理解战俘们此刻的心情。他们此刻的心情是,不去像日本鬼子一样在扩张侵略烧杀抢掠他国和他国百姓,那还不足够吗?他们难道会主动愿意去救他们那些战争罪孽的源泉吗?有多少法西斯战争恶魔,岂不是一家家受着日本法西斯军阀战争观念洗脑的普通日本家庭奉献走出的呢?
就是他们这些战俘从上松港上岸的那天的被他们这些老少妇孺所扔的石子、坷垃、菜叶唾沫,那一街的屈辱,又何不是记忆犹新?
就在这个极其尴尬的时候,李淮山向谢洪鼎史密斯戴维斯等盟国战俘领导做了个眼色,然后说道:
“第兄们,我知道大家的心里难受,不愿意救助他们。但是我想,大家如果把他们不要看作是法西斯日军的家人,把他们看成普通的人,一个个活鲜鲜的有着生命并且对我们没有造成直接死亡威胁的人,这些老弱妇孺,难道我们就不伸出同情之心吗?想想今后,我们马上就要攻下上松,进而配合盟军里应外合占领整个日本打败法西斯日军,而盟国占领日本的目的是什么?是让日本法西斯军阀屈服并得到应有的惩罚,与世界一道和平。而要和平,没有日本人民行吗?日本人民在哪里,他们就在这个防空洞里,急需我们救援的这个防空洞里。没有了他们,谁还会和我们和平呢?”
“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救出这些老弱妇孺,然后我们就开始攻打上松,去彻底消灭野田福田他们这些法西斯日军!”
李淮山说罢,向他旁边的周斌马三伟刘少林以及谢洪鼎史密斯等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着坍塌的防空洞走去。
他们这一些人走去,接着又汇聚了更多的盟国战俘的加入。
足足有上百名战俘,开始用手扒着被碎石和混凝土封死掉的防空洞口。
而被航空炸弹炸塌的防空洞口,碎石与钢筋混凝土渣滓,把防空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一些夹杂在其中横七竖八的钢筋更是把清理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难度。上百人的清理队伍,竟然经过一小时还没把洞口的碎石清理掉一半出来。
“小鬼子就他妈蠢货一个!”谢洪鼎清理得有些着急,“你说不把防空洞种些花花草草,隐蔽起来,还修得这么高大,前面还放着高射炮阵地……”
“这帮蠢货能干什么好事出来?”史密斯擦着汗,“他们在这里打B29,B29不放几颗炸弹还击那才怪了!”
……
……
此刻日已偏西。
山上战俘营的几十名食堂里的盟国战俘竟然抬着几桶米饭下山。因为人数太多,鬼子小食堂里根本没有存放太多的菜食,所以他们就把米饭里加上盐和肉沫,来个咸菜米饭供大家吃起来。而且外加鸡蛋汤。虽然鬼子小食堂里存放的白哗哗的大米,但那总量并不多,而且只够盟国战俘吃上两三顿饱饭的,但是盟国战俘长官们说了,这第一顿饭,无论如何要让将士们吃饱喝足。
整个战俘经过这次战斗,现在还在活着的人数为一千一百多名,食堂分数部分送食。山林中看守日军俘虏的、一百多名老弱病伤战俘、清理防空洞战俘、正在布防上松町外的八百名战俘。甚至,似乎盟军战俘长官们有意无意地显示着与日军对待战俘的不同,他们也给那些日军俘虏准备了大米饭食。
在用餐时刻,整个上松山上山下,都是盟军战俘贪婪吃饭的场景。很多战俘皆是第一次在日本吃到第一顿大米饭,这一年半的吃糠生活,对于他们说的确是个灾难。
吃米糠,放嘴里,不但粗糙、拉嗓子、涩苦并且有种很重的灰土感觉,不是想着活命没人愿意张嘴下咽。
而大米入口,马上有种清香、润滑、甘甜,让人很快地下咽。
这第一顿刘少林阿莫斯也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吃完一碗咸菜米饭,喝碗蛋汤,然后再盛上满满一碗咸菜米饭。
今天食堂里准备了所有战俘足够的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