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菲见陈天源沉默,但是从身体接触的地方感受到他的心脏起伏,内心有点不忍。不过,棒喝是必须的,不能做到醍醐灌顶,至少能让他知难而退。
红菲从陈天源怀里轻轻挣脱,光着脚丫走到桌子前,抽出一只烟点燃,自己没抽,先递给陈天源,自己再点燃一支。
香烟不是好东西,伤害身体,但是能平静情绪。
“我想做一个好商人。”陈天源有这个信心,商人的种种手段,道听途说,不少,但是对自己的人品更有信心,绝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良心。
“天下乌鸦一般黑,就你能变成白乌鸦?”红菲反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反感商人?”陈天源也是不解。
“没有什么反感,就是不喜欢。好人不经商,除非你是官商,有背景,可以堂而皇之的赚钱,还能受到别人的尊重。而你,平民百姓一个,想挣钱,要不走歪门邪道,要不低声下气。这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红菲期待的看着陈天源。她真希望陈天源踏踏实实的上班、工作,以陈天源的才情,可以去报社谋一份记者的职业,或者去一个企事业单位,通过努力也能很快做到经理的位置。这样安稳。
陈天源还想解释,但是眼前的情况摆在这儿。红菲如果坚决不同意,不管她不同意的理由是否勉强,自己也得慎重考虑她的意见。还有一点,让自己理直气壮不起来,就是自己的公司一直没有起色。
“给我三个月时间吧。如果还不行,我就关了这个公司,好好上班,或者去考公务员。”陈天源有点妥协,对红菲,也是对自己。
“可是我这个月底就想回BJ了。”红菲为难的说。
“去参加笔会?”陈天源问。红菲经常出去开笔会,一般一个礼拜时间。
红菲摇摇头,突然抬起头,态度变得坚决,不再犹豫。说道:“我回BJ不是开笔会。我不回来了。”
这对陈天源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打击。自己能够坚持,自己想去拼搏,为了自己,为了父母,更多也是为了红菲,希望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如果红菲回了BJ,那间接就是和自己分手的前奏。自己拼搏的三个支柱一下子抽去一根,将来还能站稳吗。
“为什么?你妈妈叫你回去的?”对于这或许是未来的岳母,陈天源尊敬之余还有一点害怕,害怕的不是那种职业的气场,而是真实的隔阂,两个人说不到一起。她看陈天源觉得这乡下孩子本来没有出息,而且不好好上班,非要做什么低三下气的小商小贩。陈天源看她,还活在自己那所谓的书香门第的氛围里,脱离现实。
“别什么东西都扯到我妈妈?行不。我有我的主意,我跟你来江城,就是我的态度,但是我现在厌倦了,我想回去。”红菲见到陈天源本能的抵触自己母亲,也是不高兴。
而且,她为了陈天源宁愿得罪妈妈,放弃BJ优越高品质的生活来到这江城,反过来,陈天源就不能为了自己放弃眼前这明显不着调,也没希望的生意吗?
难道,男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所谓的理想去拼搏,还要女人陪葬。
陈天源有陈天源的柔情,对待红菲,是从内心升起的温柔,关照无微不至。但是,陈天源有陈天源的骄傲,回去?至少是在自己生意有了起色,功成名就之后。要不,现在回BJ,和红菲一起住回那座大宅门,深宅里面,书香浓郁,槐花飘落,但是这书香里面也是有终寄人篱下的痛苦。
“你决定好了?”陈天源问。
“决定好了。”红菲咬着嘴唇。
陷入沉默,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显得僵持、尴尬。
好久,陈天源站起身,准备回卧室休息,明早约了一个客户。客户在郊区,很远,必须赶在人家上班之前到达。
就在陈天源走到门口时,身后却有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抱住自己。声音低垂,轻轻哭泣。“天源,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
红菲显得无助。
陈天源默默的转回身,看着红菲,诚恳的说道:“红菲,我和你不一样,你有好的家境,不要为衣食无忧,论家庭地位,也是受到人家尊重。我有什么,一个农村孩子,父母省吃俭用给我上学,但是上完学,我能回报父母什么?”
“难道就经商这条路?”红菲像是祈求陈天源回心转意。“如果你不经商,在BJ,有好多出路。我爸我妈都答应帮忙的。电视台你可以去,大企业你也可以去。”
陈天源听到这里,突然将红菲轻轻从怀里推出去,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你和我在一起三年了,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需要别人的垂怜才能发展,那我宁愿不要。”
“就为了你可怜的自尊?”红菲不满。
这句话更是刺激了陈天源,什么是可怜的自尊。
“不管你们将商人说的如何不堪,我就是要做给你们看看。”
“但是,我就是不看好你经商。不管你陈天源是不是个好人,但是叫你低声下气求人,叫你投机倒把不择手段去挣钱,你也不会吧。”红菲大声说道。“还有,哪个成功的商人后面不有背景,你真天真地以为,每个人都能成为李嘉诚?每个人都是比尔盖茨,就是比尔盖茨第一笔生意还是他妈那个大集团照顾他的呢。这是在美国,在中国这个国情,关系更是重要。”
这些,陈天源都是懂。但是事情没有绝对,只要努力去做,只要不忘初心守住根本,就不信自己做不成一个成功的商人。
商人唯利是图,固然是个大概率,被人不齿。但是也只有经商一途,才能迅速改变自己一家穷困的状态。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有我的坚持。”陈天源最后说道,自己率先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等了好久,红菲也没有跟着进来。
第二日,没等闹钟敲响,陈天源已经醒了过来,侧身一看,红菲和衣睡在边上,离得自己远远的,长长的睫毛还在闪动,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陈天源于心不忍,伸出手准备轻轻的拍拍,就像抚摸安慰受惊的小猫。
红菲却是条件反射一样的躲闪过去,面露愁容,让陈天源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