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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八宝腊鸭

行走在竹林小道,陈默和小三子一前一后,阳光漏过竹叶空隙,落在两人身上,让衣衫染了几许斑驳。

背着书箧走在前面的小三子,忽然转过身来倒退着走,低矮胖胖的身子,外八字脚加个大大的书箧,这肥胖鸭子相,分外使人忍俊不禁。

“小虎哥,等下我先进家跟我娘解说。等我招呼你,你再进来啊。”小胖墩看着陈默有些迟疑出声道。

陈默摆了摆手,笑道:“一切听你的。”

小胖墩想了想,脸上还是有些担心,再次确定道:“我不喊你,你可不能出声,就呆在屋外。”

“我知道!能吃到八宝腊鸭的话,什么都成。”陈默爽快回道,口中已经不觉生津。脱了骨头的肥美鸭子,半风干之后,腹内塞入香菇,冬笋,青豆,栗子,鸡肉,虾仁,鸡肫,干贝等炒制的糯米,先蒸,后卤,极鲜极香,美味绝伦,令人垂涎三尺。可惜这道菜可不是想吃就吃的,也只有小三子的娘亲才能烧得出那种至味。

小胖墩脸色还有些犹豫,但已经看到他家,便不再出声。示意陈默慢走,自己奋力小跑了起来。

午时早过,但夏日的阳光可说不上柔和。眼前山里采石砌成的房子,外扎了一圈密实的篱笆,外门开着。在陈默的感知之中,一蓝巾包头的妇人坐房前门槛上,边剥着青豆,边驱赶围着脚跟打转的鸡鸭,不时抬首望向门外。

“娘,我回来啦!”小胖墩人未到门口,便已经大声嚷道。

那妇人闻言抬头四顾,站起身,抱着装豆的篾箩,急步走向外门口,正好看到小三子,口里出声道:“怎么回来得这么迟?饿坏了吧?吃食我都给你热着,净净手赶紧吃。”

“娘,我饿不着,早带去的糕饼我刚刚下肚。”小胖墩边解下书箧,边回道。

这时,陈默已到门外,但和小三子有约,便只是束手站立。微笑聆听。

“都这时候了,哪会不饿。别废话,赶紧去吃。”

“是,娘,我这就去。”

“三儿,你上书塾这事可不好,连吃食的时间都不得准。幸好你只用上半天学,不然早饿坏了。”

“额,书塾早放学了,娘,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和几个同学留在那里练字做功课呢。”

“肚子饱才有力气学,放学就赶紧回家吃食!”

“我知道了,娘。娘,我给你说个事。”

“啥事?”

“刚刚在书塾,小虎哥和小乙哥对决交手……”

“三儿,你给我听着!你要不学文,要不跟你老爹学厨,就是不许你去学武!你外公,你舅,就是学武,结果上了战场就再没回来,不许你学武知道没?!”

“娘,你别敲我头了!我没想学武呢,那太累了。”

“那就乖了!不疼了,不疼了,娘给你揉揉。”

“娘!你听我说话啊!”

“好好,那你说。”

“小虎哥本来就要输了,但听到我说赢了的话,请他吃我娘做的八宝腊鸭,这才鼓起士气反败为胜。娘,我不想食言。”

“可是今晚要做的八宝腊鸭可是你念叨好几天的……”

“娘……”

“好啦好啦,别摇我手,我头晕。这可是你自己要让给别人的,晚上没得吃可别怨我啊。”

“呵呵,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小虎哥说随后要过来要给你道谢呢。”

“啊!虎崽要来吗?我这就准备蜜水,等下你去招待,可不能失礼了。”

听到这里,陈默不能再不吭声了,在门外大声说道:“刘婶婶,我来给你道谢来了。”

“虎崽吗?我当家的说你打的厨刀也不肯收钱,一点吃食不算什么。你等下,我让三儿给你碗水喝。”

感知到刘婶婶要进屋取碗倒水,陈默连忙出声道:“刘婶婶客气了。我还有事,这就要走。三子,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小三子急步赶了出来,小声埋怨道:“不是说等我招呼吗?幸好我搞定了。”

陈默心里暗笑,不是怕被我揭穿你是个熊孩子么,但谁家孩子不贪玩的呢,也就无心揭露他的小心思,从裤腰解下钱袋,掏出两块碎银子,拍在这小子的手上,出声说道:“你能搞定你娘,可是你爹就未必了。这二两银子,是我孝敬刘叔的,你偷偷给他,就说再过几天,货郎就要到了,胭脂水粉没有女人不喜欢的,让他给你娘买。”

见小三子二话不说,笑嘻嘻收下银子,陈默瞪着眼说道:“你小子可别贪昧了,你娘做的这道菜,你爹这几天都念叨几回了,酒都沽好了,就等今晚开吃。你不给你爹银子,让他不好意思,今晚他肯定亲自提着酒给我送菜过来,那时这道菜可就得两个人分了。”

小胖墩脸色红了红,含含糊糊道:“放心,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今晚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陈默要了摇头,转身便走,灵光感知之下,还能听到小胖墩自言自语,“给爹爹留个一两就够了,多出这个一两嘛,一半用来买东西孝敬娘,一半就留给我自己了,嘿嘿!不知道这次货郎有没有带棋具过来……”

这方世界,名为将臣界。将臣界,又分为众多大陆,齐国是名为“战国大陆”的众多国家中的一员。

国家分为大国,中国和小国三个级别,它们是按邑来计算。邑,就是使用“邑碑”建的居住点,只有埋下邑碑,覆盖范围的自然资源才会以十倍速度生长,才会有矿脉出现。这些对以战争为生的国家来说,极为重要。

一个大城就是一个国家,而每个邑可都有成为大城的潜力,也就是说,如果可以把一个邑发展成为大城,那么就可以建号称国了。但是这很难,邑碑的覆盖范围也有大小,初级曰村,中级曰镇,高级曰县,最后才是城,想要升级邑碑级别,需要的是天地功德,这种东西据说就是响应天心,发动战争才能得到。

战争赢了不仅能得到天地功德,还能得到战败国的邑碑。齐国本是大国,国有三千邑,不过现在的国主昏庸,当政十八年,硬是把一个大国玩成只剩二千邑的中国,堪称极品。

无盐村自然也是属于齐国的邑点之一,虽然级别只是村,也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是邑碑覆盖云岭大山,药材资源丰富,正是战场所需的伤药等物的资源地,所以每次齐国战败都没有抽出这村子的邑碑给战胜国。当然,估计也有大师兄在朝廷做官的缘故。

据说,以前齐国强盛的时候,无盐村周围还有很多村落,无盐村作为正处于云岭大山入口的村庄,正是四方猎户药客汇集之所。村内各种建筑设施齐全,皮甲店,铁匠铺,医馆,裁缝店,客栈等等,只要有需求的,总会很快建造起来,当年有望被国主升级为无盐镇,作为这一带地区的中心。

但是齐国一再战败,远离主城的外围村子也最先被割让,随着一个个相邻的村子被抽出邑碑,人口搬迁,周边人烟逐年稀少,无盐村也衰败下来了。

现在,村里唯一还在运行的建筑就是狄大娘开的客栈了。因为这里靠着云岭大山,虽说现在这里已经是人烟罕迹,云岭大山的药材资源也没人手来大量采收了。但是一些收珍贵皮毛,购山珍奇味的独脚商人也会不辞老远来住下碰碰运气。而且这村有个教书老先生名气很大,出了个大官弟子,也有些望子成龙慕名而至的其它邑点人家送孩子来学习。不过住人的时候还是少,现在名义上还是客栈,实质上已经沦落为饭馆,多是为村里一些单身汉提供伙食,比如,老铁匠之类。

“大娘!”刚进客栈,陈默还没见到人便喊了起来。

“是崽儿啊!吃过饭啦?”一风姿绰约,温婉动人的的女子从柜台后边抬头望来,声音软糯婉转,却与她坚贞刚烈的性子截然相反。

“大娘怎么知道的?”陈默看看柜台上划着圈圈叉叉的账本,再看看狄大娘手上的毛笔问道。

“你哪回进来不是先叫嚷饿的?”狄大娘用手上的毛笔杆子戳了戳陈默的脑袋轻笑道,忽而秀眉一蹙,说道:“哟,还是去老先生家蹭的饭。”

陈默眼睛都瞪大了,吃惊道:“大娘真神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今早小乙才给我送了半篮子竹荪来,那玩意稀罕。”狄大娘伸手扯了扯陈默脸,温柔笑道:“你一靠近我就闻出来了。”

陈默举袖闻了闻,又扯起衣襟闻了闻,说道:“哪有,什么味儿都闻不到。”

狄大娘也不解释,只是含笑挥手赶人说道:“去去去,我忙着呢,别来烦我!”狄大娘的厨艺高超,但是算数可就不行了。

狄大娘愁眉苦脸地看着账本,不时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陈默灰溜溜走开不敢吱声,暗道:“自己的算数也不咋地,有事还是等大娘算好账再说吧,不然被抓了壮丁就惨了!”

“阿默么!快上来!我让你认识两位壮士!”胖子浑厚的喊声从客栈的二楼响了起来。

陈默闻言大喜,看了看没反应的大娘,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蹬蹬上二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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