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养了近乎三个月之久,才堪堪好了,外面那些狰狞却是落了疤,印在那交错不平的旧伤口之上,她瞧之酸涩了眉眼,却是默默不语,将纱布褪下,为其折上衣衫,束上腰腹,配其玉佩相挂。
“都是以前的,早无碍了。”剑卿瞧着,指腹擦着她的脸颊,轻声而道。
“我知道。”她喏喏的声音回答道,本就相对的两个人,因她的一步向前愈发的近,她抬手一把拥住剑卿,嗡着鼻音喃喃着。
“我们要连夜赶路,乖。”剑卿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慰着,褪却了清冷光泽的眉宇,依旧似华庄重冷颜,可通体的气息愈发的柔和发软。
“好。”
乘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了,天空中有烈日浓浓,却偶被飘来晃去的云给遮了个全,令一瞬明朗的当空变得暗暗无光,她没有蜷缩在马车内,而是倚在微开的车门口,靠着他的身躯,听那微微的风,与他絮絮叨叨。
“这条路,我走过。”
“不过不远处是哪里,我便不知道了。”
“哥哥,我们要住在城里吗?”
“嗯,会住一夜,明早赶路,走的太匆匆,要备的有许多,我们一个个城的备好,然后直接到西北。”目视前方的剑卿,眼睛闪过一丝暗光,一晃而过,令人都察之未察。
“好。”
入城借宿,两厢房,在客栈之中食了餐,便一同上了街。
人潮人往,络绎不绝,话语纷纷的大道之上,她与剑卿交错而行,一前一后,她前,剑卿稍落一步,却是一抬手便能将她拥住的距离。
道路一旁有许多的小商,摆着摊位贩卖着什么,有灵巧的小玩意,也有那粘稠香醇的糖人,走着走着,听到有大伯在叫卖着:“糖葫芦咧,冰糖葫芦,可口的冰糖葫芦咧。”
“哥哥,我可以来一个吗?”她不由侧眸,眼睛亮闪闪的瞧着剑卿,问道。
“嗯。”
“大伯,这个多少钱一个?”她听言欢呼,跑到手扶糖葫芦架的老伯面前,询问道。
“两文钱。”
“来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心未泯的状态下,无忧无虑,只此便可满足,这一条长长的路,她走的极为雀跃,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他们已买了不少东西,双手掕着满满回了客栈之中。
长夜漫漫,两人相偎食了餐,被剑卿拥着从窗间跳出,悄无声息的上了房顶,那青瓦伫立的顶上,踩上会发出不小的声响,可剑卿脚下而过,犹如平地,无声无息。
“唔,好漂亮。”
漫天的星辰排排站,夜空下的高脚楼上,相依坐了两个人,微微的风轻轻的吹着,思绪也会慢慢的打结,落了困意。
没多久。
她便睡了,临睡前,却是瞧着这座城,浅浅的声音呢语道:“若是经过梨源城,该是去久家一趟,我该道歉的,若非久汉,我不知道会怎样呢。”
“下一个城便是,你要去,便不绕路而行。”剑卿听着,无言着,直至她彻底掩了眼,沉了心,才开了口,声音嘶哑而酸涩。
又静了一刻。
剑卿才起身将她拥回房中,盖上被,手指掖着被角,身躯弯曲而下沉,可以瞧见那排睫毛齐刷刷散落的样子,莫名落下一个浅吻,在睫毛之上,眼脸之上。
“好梦。”
窗起窗落,他又踩着窗沿,房檐去了远方,夜色下几近都灭了的城中,只余一两处还闪烁着亮着的光,红灯幔纱,箫声歌舞,纵然隔了两条街也能听见。
他几个落息间,便停在了那座灯火阑珊不眠之地的楼顶,脚尖轻点,斜倚着身子,从微开的窗缝中瞧处,曼妙的粉纱下,有女子衣衫**的在嬉笑,身后有男子在追赶着,状似打情骂俏般,可这红楼之地,几人付之真心呢。
“哟,客官,瞧上我们哪个姑娘,需要您这般的偷偷摸摸的前来,您只要说声,奴家便给你唤来,何须这般行径呢?”剑卿听了半晌,便跳进了一间屋子中,脚才落下,就瞧见一个年岁泛了老,却犹存风韵的女人披着清纱怀抱着胸转过身,手翘兰花指,鹊声而道。
“九儿。”
“哟哟,客官,我们这里有梦儿,芊儿,六儿,还未有九儿,莫不是寻错了。”剑卿衣襟华贵,可目光过于冷冽,怡香姑姑瞧之,听之,便知这不是善茬,她能把持这样一座偌大的红楼,自是有眼力的,遇事也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只手指缓缓的背至身后,打了个无声的手势。
花柳之地,夜夜笙歌。
讨好他人,卖弄风骚,虽多少都背依大山,却也如履薄冰,脚踩刀刃般而活,因为不知何时会撞上怎样的人,惹了怎样的事端。
九儿入怡香院不久,便被了赎了去,知晓的人并不多,那久家公子早在初时将那卖身契拿了去,这男子而今寻来,只怕不简单。
“哦。”剑卿听言,裂开唇角,那微凛的眼角肆意张扬着杀意,将那笑意熏染的愈发诡异生冷,不甚在意耳角处匆匆而来的人,只从腰间扯出那把软剑,嗜血的瞧着面前的人,笑意浓。
“君子动口莫动手,我宜春在红楼几十年,认识人诸多,要不为您打听打听?”怡香姑姑还那般微着嘴角,浅浅的说,只胭脂遮掩下的额上泛着小粒的汗滴,面前这人,是来索命的。
“不用。”话间,人潮已到,可剑卿眼都未眨,便一剑封喉,要了第一条人命。
“九儿被葛大爷带走的,后来被久家少爷赎了身,早就不在我们怡香院了,公子若是寻命,也是找葛大爷的,放过我们这些身不由己的人吧。”怡香姑姑瞧了一眼,便破了胆,她虽也藐视,可却从未这般可以手刃一个人如此快捷而不改色,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住着一个野兽,凶悍着叫嚣着要吞噬血肉。
“哦。”剑卿点头应道,可剑却未停,接二连三的要了那些来了的人命,一个,两个……足足七人,终于只剩下怡香姑姑一人,她早已瘫软在地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