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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辽边境

雄州高阳关外山神庙

不知过了多久,周楚逐渐恢复了意识,再次悠悠醒转,僵硬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使他不禁迷茫了起来,附近几名头戴红缨毡帽身披宋军军服的精壮军卒正一同围坐在火堆旁烤火,门口拴着一匹年老战马,而自己有气无力的斜躺在草堆上,身上披着一件还算干净的红色战衣,刚想活动一下,僵硬冰冷的身体感到一阵剧痛,而看到自己醒来,一个军官模样的长髯年轻军汉从火堆边走过来,伸手递过来一张干硬的面饼,坐在自己身旁道,

“吃点儿吧,你的命真大,要不是俺在白沟南岸探查敌情,正好发现你在昏倒在河边,你今天就得活活冻死”。

“谢谢~~~”

“行了,本都头问你,你这装束与我大宋颇有不同,是从何处而来,莫非是辽人的探子?”长髯军汉一脸正色打断道。

大宋?辽人?探子?难道···周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两个惊骇的字眼,穿越。往往在创世这些中文网站中出现的情节真实还原在自己的身上。难道自己真的穿越了,再看看四周环境,与古装电视剧中场景十分逼真,正在暗自思忖时,长髯军汉察觉出了异样,一手按住腰刀皱眉道,

“莫非你真的辽营的探子,快说清楚,否则本指挥使带你去见杨将军”

“我不是辽营探子,别误会,我是汉人,我的确是汉人”周楚表情安定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周楚知道自己一定是穿越到古代了,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宋代,自己回答稍有不慎眼前的军汉绝对会将自己格杀当场,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周楚解释道,

“在下周楚,只因最近辽人四处抓壮丁入伍而被辽军掳往燕京,趁夜侥幸冒死逃了出来,幸蒙壮士相救,在下感激涕零”周楚小心斟酌着字句缓缓道来。

军汉闻得周楚是读书人,面色逐渐缓和了下来,手缓缓移开腰刀,周楚见状松了口气,看来命是暂时保住了,可周楚并不知现在是何年月,所处何地,只知是宋朝,自己就算对历史再熟悉,可两眼一摸黑的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也实在让他困惑不已,便试探军汉道,

“军头~~”

“叫我王威吧”军汉道。

“王都头,现在是何年月,我们现在哪里?在下昏厥这么久有些记不起来了~~~”周楚道。

“现在是大宋宣和四年五月初十,此地是大宋雄州高阳关北白沟村,我们都是陕西军老种经略使麾下军卒,奉杨将军的命令探查白河以北辽军的动向~~~”

正说着,远处飞奔疾驰过来一骑,于庙前滚鞍下马,大步迈进庙向王威一揖。

“王大哥,辽军窝在军营里向外四处放箭,兄弟们无法靠近,据我推测,辽军人数应该不少,我等快报知杨将军”面容颇有些清秀的军官道。

“好,张英兄弟,事不宜迟,即刻就走”王威应道同时命令余下几人动身开拔。

“二位都头且慢”周楚急忙制止道。

周楚听了半天也明白了,原来自己正好处在北宋末年宋辽边境时期,算算时间,辽金形势已经形成逆转,北面的大金已初具规模大有蓬勃气象。而辽国实际控制区域却只有包括南京析津府在内的寥寥几处州县,国势衰微。宋廷急遣童贯为陕西河北河东三边宣抚使率领二十万大军平辽复燕,不久即是宋辽恢复燕云的首场惨败,白沟之战。而现在辽大将萧干和宗室南京都统耶律大石仅凭涿州守城千余残兵败将,就使宋军设计中伏,大败亏输,二十万大军狼奔冢突,遗弃辎重甲仗粮秣无数,辽军趁势掩杀,使宋军溃乱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惶惶逃入高阳关登城拒守不敢轻出,不足千余辽骑在统兵元帅萧干率领下在雄州城下耀武扬威,宋军强弓劲弩竟不敢发一箭以御敌,周楚每当读史阅到此处常常扼腕叹息,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样自己身为汉人,决不允许历史惨象再度发生。

“周小哥,快回家去吧,宋辽大战在即,你身为读书人别误了性命”王威一手扣上了铁叶盔道。

“二位军头,在下家处燕辽边境之地,现宋辽开战,已无家可投,承蒙二位相救不弃,在下索性就此投军,跟随老种相公及诸位收复燕云如何?”周楚道。

“那好啊,童太师带来皇上的诏书上说,‘军民守戍之士,并加优赏。愿在军者厚与存录,愿归农者免赋三年。收复之后,无分蕃汉,一等待遇,无名之赋,一切除却。’既然家园已失,正好投军从容报效朝廷”张英一字不差的背出了童贯刚刚颁布的军令。

“好,事不宜迟,立刻回营向将军交令”王威边说边拽着周楚衣袖向外就走。

“对了,你身体还有些虚弱,穿上这个上我的马吧”张英把红色战衣递给周楚。

“多谢”周楚躬身谢道。

周楚胡乱得把战衣穿上费力的爬上马,王威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长筒竹管,递给周楚。

“这是你的,我找到你时在你身边发现的这幅卷轴,未曾沾湿,就装在竹筒里了,你拿回去吧”

“多谢军头”周楚接过竹筒紧紧抱在怀中神情有些落奠,这是自己对南湘唯一的思念,自己突然来到九百多年前的世界,与自己所爱的人天各一方,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有崭新的生活,坐在马上望着远方如血残阳,周楚期待着,也迷茫着~~~~~

雄州高阳关宣抚司议事大厅

一身紫锦太师服的北路宣抚使童贯正聚精会神的据案而坐,一面摊铺宣纸吮毫泼墨,一边手托钧窑茶碗细细品味着龙凤团茶,童贯细腻如雪的大手一挥,顷刻间斗大的“恢复燕云”四字瞬间赫然跃于纸上,颌下数十根硬须轻微的抖动起来,深沉刚毅的面皮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与轻蔑,正暗自得意间,只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只见一位身着从五品绣服的官员和一名戎装惯带的将军联袂而至齐齐下拜。

“下官(末将)和诜、侯益,拜见宣相”

“罢了,前线情况如何”童贯放下玉龙狼毫挥了挥手。

“宣相”一脸风尘和冼率先开口“据河间府知府黄潜善申文来报,宣赞使节马扩将于五月十六到达雄州,下官已通知守将冯颜喜出关迎接”

“好,只待马扩一到进入辽境谈归降事宜,我们则大军压境,燕京必乱,耶律淳和萧干就只能献城投降,众位与本相恢复燕云,建功立业为时不远矣。”童贯抖动胡须的老脸涌起一抹潮红。

“宣相,只是~~~~”和诜有些吞吞吐吐把眼睛瞟向侯益。

“尔等但说无妨,难道是蔡攸··”童贯闻言脸色一凛。

“宣相所言极是,副使大人当着陕西众军的面肆意于城中调戏少女美妇,还向命令下官日日为其大摆筵席,在军中引起不小震动,老种帅所部将官也有所微词”侯益上前躬声道。

“这个狂贼淫棍,到了大宋边境还改不了那副狗性子,当着众军的面肆意狎闹,难道他不知燕民南归,乃我朝二百年前所未有,我西军到此应起表率,如果这厮动摇军心坏了勒兵巡边,辽境内附的大事,本相班师复命之时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童贯瞬间大怒,手中钧窑茶碗狠狠得掼在地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对蔡攸无限的轻蔑与极端的憎恨。

“宣相息怒,下官斗胆敢问宣相如何处理,军民百姓皆有怨言,然此毕竟有关朝廷威仪,下官虽是本州地方官,助大军征缴粮草,却无权处理宣抚司之事~~~”和诜躬身一旁战战兢兢的等待下文。

童贯瞥了一眼和诜和侯益,冲天的怒火瞬间冰消雪融,他知道二人心里想的是什么,越级处理,得罪上官,他们二人的仕途也到头了,只能求助自己,但是蔡攸是皇上来监视自己的,如果二人现在搞僵,将对自己伐燕大业百害而无一利,只能让蔡攸深陷其中对自己无从掣肘,自己才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想到这里,童贯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嗓子。

“本相已知此事,你二人速速回营平息此事,给受害家属多给些银钱了事,再处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角色大造声势,至于蔡攸,给他一处宅院安排些乖巧伶俐的舞姬歌妓,多弄些珍馐佳肴,让他在院中日夜宴饮,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剩下的不用本相说明白了吧”童贯撂下这句话眯着一双老眼的望向二人。

“宣相英明,下官(末将)明白”二人齐齐退出宣抚司。

二人走后,童贯一双锐利老眼暴闪一丝精芒,暗自狞笑道“蔡攸小儿,你就在笙管齐鸣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中徜徉吧,让你坐等本相成就复燕丰功伟业而你却毫无尺寸之功,到时本相一封奏本,你们蔡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桀桀桀”。

陕西军东路前军杨可世部中军大帐

“爹,那蔡老狗今天调戏妇女可把孩儿气坏了,真他娘的不要脸”推帐而入的少年将军径自走到水缸面前抓起葫芦瓢舀一瓢清水咕嘟咕嘟一通牛饮,喝罢用衣袖擦了擦嘴大声道。

“靖儿,休得胡言,蔡攸毕竟是宣抚副使,你我父子只管打仗,不论国事,你在别像老子这样口无遮拦,当心惹祸上身”一边手捧兵书的满脸髭须的杨可世瓮声道。

“话虽如此,可是爹~~~”

“好了”杨可世打断了杨靖的话。

“唉~~~宣相也真是的,大军都开到人家家门口了也不进去,非得遵从什么功辽三策巡边耀武,古今哪一场战争是靠吓唬打赢的,真不明白那帮朝臣怎么想的?”杨靖又不满的牢骚着。

杨可世闻得杨靖这大逆不道的话也无从辩驳,事实如此,来了这几天杨可世也看明白了,朝廷此番前来并非攻辽,乃是想兵不血刃夺燕京,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是这根本不成立,辽国五京道四京已沦落金人之手,硕果仅存的南京析津府也处于来自西路北路的重重包围之中,且不说我军远来到此疲乏困顿,辽军以逸待劳,就说辽帝耶律淳窃篡大宝仅一月有余国土仅存燕京一隅之地,人心不定极易攻破,现在若进兵则燕京必乱,陕西诸军可挟攻夏大胜之威,趁人心丧乱之机,翻手间即可夺回燕云,可童贯自始至终抱定招降纳土而不做任何战前部署,想到这,杨可世也是一脸的不忿,扔下兵书刚想清静清静,杨靖又发起了抱怨,

“爹,咱们什么时候才开战啊”

“行~行了,老种相公都没办法,你老子我怎么知道”咽下一大口凉水,杨可世的心慢慢平复了。

“对了,王威回来了吗”杨可世疑惑的望向杨靖。

“还没有,看时辰应该~~~”杨靖也纳闷。

“报~~~~”传令兵一声打破了二人的谈话。

“报将军,王都头和张都头回来了,还带回个燕地汉人”

“知道了,宣他们进来”杨可世朗声正色道。

“遵命”传令兵领命去了。

周楚在马上跟随王威张英等回营,不一会儿,一座俨然城关模样的巍峨建筑耸立在眼前,险关前上书三个沧桑斑驳的大字“高阳关”据关前左近是一处新扎下的军寨,军寨外栅,帐顶上到处悬挂着火红的旌旗,旌旗上到处都是童贯令人摘录徽宗的榜文“上仰天命,俯顺人心”、“选将出师,拯民涂炭”、“大军所至,务在安民”、“王师无战,天道好生”、“无分蕃汉,一等待遇”、“无名之赋,一切除却”……,一一书写在旗帜上。周楚下马随众人缓缓步入辕门,但见红笠军伍往来雄壮,旗帜飞扬,一派王者雄师的威武景象。

不一会儿,王威,张英,周楚三人听宣鱼贯进帐,王张二人交令,周楚仔细观察了杨可世,见到大名鼎鼎的“陆上霹雳”周楚心中不免激动起来,虽然史书上对这位赫赫有名的战将记载只字片语,只说他是种师道爱将,陕西军中赫赫有名的战功让敌人闻风丧胆,对他的外貌记载的也是语焉不详,但他满脸虬须脸上布着一道深深刀痕使一身战袍的统制官更显得粗犷豪迈。

杨可世在询问王、张期间,不时也把眼光瞟向周楚,周楚夷然不惧,反而迎着杨可世目光而来,能敢于杨可世对视的将佐屈指可数,杨可世也心中暗暗称奇,问了良久,杨可世把手一指周楚,

“这位小兄弟又是什么人,来此处所为何事?”

“在下周楚,本为燕地汉人,虽世居辽地多年,今幸得朝廷举兵复燕,小可愿献一己之力,助将军驱除辽夷,复我汉疆”周楚主动上前自我介绍。

“好,有志气,看样子还个读书人,还有把子力气,况且胆气不错,能与本将对视不惧者寥寥无,你却气定神闲,即日起你就是我的帐前亲兵了,,我让他们两个给你安排一所营帐,你下去换一身干净军服,再去伙房弄点吃的,明日随着我出兵白沟南岸下寨。

“多谢将军”

月明星稀,晚风吹拂,周楚躺在军帐的粗布睡铺上中,啃着刚从伙房老火头军处领的干饼子,一边听着身旁众军士此起彼伏的鼾声,一边手托着脑后望着帐顶发呆,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他既然来到了宋朝,只能凭借自己在后世学到的历史知识和经验沿着历史的轨迹向前走,没有4G手机,没有手提电脑,更没有金手指,只有一副卷轴,想到这,周楚摸过竹筒拔掉塞子展开画,仔细抚摸着画轴,好像抚摸着南湘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南湘善良纯真的笑靥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又想起了母亲慈爱的目光,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已知的世界,自己不在母亲身边,母亲不知道又要着急成什么样,周楚的眼眸逐渐模糊了,他发誓自己一定在这个世界中好好的活下去,不一会儿周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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