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虽然仍旧对那双眼睛心有余悸,但是一想到那天所受到的耻辱,和最近盛传的风言风语,让他已经不至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而是心中更添了几分对秦冲的嫉恨。
秦冲当然知道张昭说的是什么,既然他想起来了,自己也没什么可否认的,克制着心中受到黑色水滴影响而想要找人大打一架的冲动,冷静说道,“是我。”
张昭冷声说道,“很好,我又多了一个想要揍你的理由。”
“想打,下次灵武场打。”
这段时间,秦冲每天午夜修炼结束,都会极力的克制心中那种负面的情绪,而且取得的效果也越来越明显,尽管他相信如果现在和张昭打上一架,心情一定会好上许多,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和必要与这个人大打出手。
说完,秦冲不做停留,也不再多看张昭一眼,迈开脚步,继续跑了起来。
可惜他没兴趣招惹张昭,并不代表张昭也愿意让他就这么离开。
“那我要是现在就想打呢?”
张昭话音未落,脚下已经有了动作,脚尖一点地,纵身跃起,凌空一脚直奔秦冲后心。
人未到,风先起。
秦冲不想和张昭纠缠,并不代表可以一味的无视他的挑衅,感知的优势让他背后就好像长了眼睛般,不必回头,却能准确的捕捉到他这一脚的动向,快速向左跨出一步,张昭这一脚踢到了空处,却借势重新站在了秦冲的面前。
“既然你有这兴致,那就来吧。”
秦冲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实每天这个时候他都想找人打上一架,但是第一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第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确实很难遇到什么能够陪他打上一场的对手。
而今天,张昭出现了,而且说打就打,让秦冲也终于有了发泄一下心中这股情绪的机会。
张昭没有释放玄魂,两人谁也没有使用任何玄技,再没有多余的废话,用拳脚相加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战在了一起。
毕竟秦张二人知道,这里不是灵武场,动用玄技的话,是完全可能杀死对方的。
他们二人需要的,更多的是想要发泄心中的积郁,远远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根本就没有达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尽管秦冲身上绑着重大四百斤的沙袋,而且又刚刚跑了几十里路,不过和张昭战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张昭的拳脚颇有大家之风,一招一式用出来甚是赏心悦目,不过绝对不是什么花架子,攻守兼备,相得益彰。
而在小村子里长大的秦冲从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任何拳脚方面的功夫,在玄宗院学习的也都是远程攻击的玄技,他的拳脚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攻防。不过他的这种野路子,无迹可寻,没什么章法可言,却往往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管是在百家村附近的山林里也好,秦冲之前进行历练的蓝洛森林也好,面对的不是猛禽野兽就是各种玄兽,谁还能指望这些野兽在厮杀的时候讲什么拳脚路数,规章制度?
是以秦冲的拳脚功夫虽然都是野路子,但都是在一场场以性命相搏的厮杀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最实用的招式,简单,直接,有效。
而张昭用的是一套名为崩拳的家传拳法,这套拳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举轻若重,看似不急不缓的一拳,实则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在仅凭肉体力量,不施展任何玄技的前提下,对崩拳造诣颇深的张昭在和同龄人之间的切磋中鲜有敌手。就算是各个属性核心弟子中的第一,也没有谁敢拍着胸脯说绝对能够战胜张昭。
在这场肉搏开始之前,他相信秦冲很快就会被自己一拳放翻,出上一口恶气。而等到他真正和秦冲打在了一起,才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砰!砰!”
在战在一团的二人之间,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这些声音的来源,绝大多数都是秦冲打在张昭身上的拳头所爆发出来的声响。
可惜秦冲并没有给张昭太多纳闷的时间,在他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之后,一个最简单的黑虎掏心狠狠的击中了张昭的胸口。
“噗通”一声,张昭带着满心的疑问,仰面倒了下去。
被秦冲一拳放翻的张昭筋疲力尽,浑身酸痛,仰面躺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越发觉得天空之中那三轮弯弯的上弦月是在嘲笑自己。
他实在想不明白,秦冲到底是怎么打赢自己的?
他那两条看上去并不粗壮的手臂,怎么会迸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
而且他的动作看上去不但不快,反而甚至可以称之为缓慢。偏偏却能够一次次的在自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这种青黄不接最为尴尬的时刻,从最刁钻的角度,一拳拳轰上自己的身体。
张昭当然不知道秦冲的手脚上还绑着四百斤的沙袋,如果摘掉沙袋的话,秦冲的速度绝对能够达到一个足以让他手忙脚乱,目不暇接的程度。
几乎是完好无损,总共也没挨上几拳的秦冲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一旁开口说道,“为了方沁雅?”
语气不咸不淡,既没有作为胜利者那种应有的骄傲嘴脸,也没有任何的嘲讽意味存在。
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张昭“恩”了一声。
虽然这一场肉搏以自己彻彻底底的完败而告终,但是张昭还是觉得心中痛快了不少,起码随着自己一拳拳挥出,得到了不少的宣泄。
“那你这顿揍挨的冤枉,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我也看不上她那副高人一等的嘴脸。”
秦冲其实没必要解释,但是他对张昭的印象还不算差,能为一个女人痴心到这个份儿上,也算不易,而且刚刚又让自己揍了一顿,他觉得自己还是给他一记定心丸比较好,至于他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高人一等?你懂个屁!”
张昭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公猫,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直起了身子,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几处被秦冲打出的内伤,疼的呲牙咧嘴。
“方沁雅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曾经伤过她,不然你见过哪个女人能天天冷着一张脸,看向任何一个男人都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秦冲不置可否,方沁雅背后的故事,和他无关,他也没兴趣知道。他不是不是什么少女之友,更不是一个多么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迄今为止,能够让他牵挂的就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母亲,郑淑芬。
如果那天在灵武场的时候他有足够的实力,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像方沁雅斩下自己头颅那样把她送出灵武场。
见秦冲不说话,张昭单手支地,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叹息一声,自嘲一笑。
“其实我也知道方沁雅和你之间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但我就是羡慕你,甚至嫉妒你,恨你。你是在玄宗里第一个能够让她见面会点头打个招呼的男人,我追了她两年多,人家都没拿正眼瞅过我。我不甘心呐!凭什么?”
秦冲不语,未曾体验过男女之情的他完全不能体会到张昭心中的苦楚,不过他并不介意在揍了他一顿以后,再充当一次听众的角色。
冤家宜解不宜结,在玄宗所在的这片空间,他没有什么朋友,更不想再竖立什么敌人。
夜色下,两个男人一站一坐,一说一听,很久很久。
虽然在这个过程之中,秦冲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但是张昭终于彻底相信,秦冲和方沁雅之间,确实没有任何暧昧情愫,纯粹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总而言之,张昭觉得虽然自己狠狠挨了一顿揍,但是这顿揍挨的值。
“秦冲,今天这一架,我打的痛快,等下一次灵武场开放的时候,咱俩再来一场用上玄气和玄技的较量,如何?”
“好。”
最后,彼此约好再战一场的秦冲和张昭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庄园。
看着秦冲离去的背影,虽然在肉搏上吃了大亏的张昭却心情大好,他相信等到下一战的时候,情势绝对会逆转过来,躺在地上的绝对不再会是他张昭了。
当秦冲回到自己庄园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像往常一样,秦冲在草坪中盘膝而坐,呼吸吐纳,手掐印决,静静等待黎明第一缕曙光的到来。
吸收了黎明曙光之后,秦冲返回宫殿,走上二楼,推开了“虚魔域”的房门。
自从秦冲挑战百只巨嘴魔成功之后,却迟迟没有攻克第二幅画卷之中的怪物,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再次向其发起挑战,而且不再让小毛驴“一瞬”介入,完全靠自身实力进行挑战。
这第二幅画卷中的魔族怪物名为“血翅蝎尾蝶”。
这种怪物高三尺,躯干看上去就像一只两端尖细的椭圆形白色蛆虫,在躯干中心的位置上,是一双妖异妩媚,看上去像人类女子般的眼睛,躯干底部是一只三寸的猩红尾针,就如蝎尾大小相仿,背生一双薄如蝉翼的血色翅膀。
而血翅蝎尾蝶的攻击手段,就是那一双血色翅膀和它躯干底部的猩红尾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