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遇到冷山,蒋子谦就不会遇到那只未知的魔族怪物。
如果不是遇到那只未知的魔族怪物,被魔族怪物占据了身体的“冷山”就不会自爆。
如果不是因为“冷山”的自爆,蒋子谦就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就不会将一生的修为传给自己,也就不会就此死去。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一切的如果都没有成立,蒋子谦已经死了。
蒋子谦,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说冷山的死是因为他曾经杀过太多的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而死,那么这位为人豁达,光明磊落的蒋子谦陨落,又应该作何解释!
对着蒋子谦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秦冲在磕了这三个响头之后,不禁想了很多,很多。就像之前冷山质问蒋子谦时候所说的话,所谓的公道,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公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么?
如果公道真的存在,在什么人的身上,才能得到体现?
秦冲心中充满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惜这个问题就像“乾坤图”和“乾坤诀”究竟会将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一样,都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问题,还要更加的难以解答。
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已经逝去的蒋子谦安详的样子,秦冲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公道存在的话,那就让自己成为公道,就让自己的眼光,成为判断这个世界善恶的标准。
曾经的秦冲,对于“家,国,天下”其中的国和天下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上对来他来说,就只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国家如何又怎样?天下如何又怎样?
谁是当朝皇帝,满朝的王侯将相谁忠谁奸,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在他加入了玄宗,知道了有那么多的玄者在以消灭魔族为己任的时候,知道了万年前那场真正堪称惊天动地的大战的时候,秦冲虽然也会对万年前的那名玄尊强者心中敬仰,也会觉得玄宗中的这些玄者的目标伟大崇高,但是仍然没有太大的感觉。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此刻,看着这名和自己萍水相逢的蒋子谦,想到已经化作无数碎肉的冷山之前那咄咄质问,秦冲的眼界和心界突然被真正的放大了。
曾经被自己杀死的冷腾,之所以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是因为他那缺衣少食无依无靠,饱受欺凌的童年所致。
如果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双对他疼爱有加的父母,恐怕也不会在最后变成那个样子。
而自爆而死的冷山,虽然一心想要杀死自己,但是秦冲并不觉得冷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如果换成自己,自己也一样会这么做。
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被人杀了,难道作为一个哥哥不应该去为弟弟报仇么?就算弟弟做了什么滔天恶行,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作为一个疼爱弟弟的哥哥,冷山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秦冲相信,如果换做自己,就算自己成了疯狂的刽子手,自己的父母也一样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让自己活下去。
同样的,如果有谁想要杀害自己的父母,那他秦冲也一样不会去过问其中缘由,就会将其毫不犹豫的斩杀,只因为那是他的至亲之人!
而蒋子谦和自己则不同,他能够将心中仇恨的魔鬼斩去,甚至能够原谅杀害自己兄长的冷山,一心只想着天下苍生,想着对抗魔族的大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管是冷山还是蒋子谦,虽然他们二人为人处世的风格和出发点大相径庭,但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都是至情至性的人。
到底谁才是对的,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秦冲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恐怕整个天地间无数的人,便有着无数种的想法和答案,但是谁又敢问心无愧的说自己就一定是正确的呢?
家,国,天下。
在此时此刻,在这三者之间,秦冲依旧会把家排在第一位,但是因为冷山和蒋子谦的身死,他对于国和天下也不再毫无感觉。
没有万年前那名玄尊强者几乎开天辟地般的神迹,也就不会有天下,自然也就不会有国家,同样的,自己那小小的家也同样不会存在。
但是在这无边无际的天下之中,在洛兰大陆上,国家和国家之间永远是针锋相对,貌合神离,硝烟四起,战火连绵。
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大多数为的是政治上的延伸,也有些是为了资源,甚至还有一些是因为君主之间可笑的意气之争。
民族和民族之间的战争,为的又是一些宗教信仰,生活习惯等等原因。
再然后还有家族和家族之间的争斗,百姓和朝廷之间的争斗,穷人之间的争斗,富人之间的争斗,穷富之间的争斗……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但是所有战争的起源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人类比野兽更加可怕的野心和欲望。
在很久以前,秦冲就有过让自己成为世间公道的这种想法,但是在那个时候,却远远没有想过这么多。
在那个时候,秦冲产生这种想法就是单纯的为了自己,和自己的父母。
但是在此时,秦冲在亲眼见到冷山这样一心想着为弟弟报仇的兄长,和和蒋子谦这样心怀大义的玄宗前辈陨落之后,他想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公道的理由变得丰满起来。
能够实现自己欲望的人,永远都是既有欲望,又有实力的人。
没有实力,心中充满了欲望,却不为之努力奋斗,这样的欲望叫做白日做梦。
没有实力,又有欲望,也愿意为止拼搏,只有这样的欲望才能够称之为理想。
秦冲现在心中的理想就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成为这个世界的公道,让世间不再有纷飞的战火,不再有冷山,冷腾以及蒋氏三兄弟这样流离失所的孤儿,不再有威胁着人类安危的魔族怪物存在,不再有无谓的死亡,不再有血腥的报复和仇恨。
其实秦冲自己也知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理想,但是他希望尽自己所能的去尝试一下,尽管这个理想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自己不断变强,变强,再变强!
只有当自己拥有了足以笑傲天下的巅峰实力的时候,当自己一句话就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甚至一个国家命运的时候,这个理想才有可能实现。
对于自己是否还要将“乾坤诀”修炼下去的这个问题,秦冲也终于不再纠结。
这门功法的神奇,是秦冲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不曾见过的,传说中的传奇级和奥义级玄功,到底能够产生什么样的效果秦冲不知道,也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乾坤诀”这种功法带给他的进步确是真真切切的有如神助!
既然自己有幸获得了这样一份旷世奇功,如果还要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自己这个理想就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秦冲握紧了拳头,眼中一片精光闪过,“乾坤诀”,就让我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些什么!
从蒋子谦开始进行散玄,直到散玄结束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驱魔粉的时效还有很长,一定时间之内,不用担心会有巨嘴魔来打扰。
望着渐渐深沉的夜色,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果决的秦冲深呼一口气,细细的体会起身体之中的变化来。
蒋子谦以生命为代价的散玄,带给秦冲的好处自然是巨大的。
至臻至纯的天地能量在进入秦冲的身体之后,便带着澎湃的力量和勃勃的生机融入秦冲体内的混沌之气之中,随着混沌之气的自动流转,将这份力量和生机蔓延到他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
午夜将至,秦冲在已经逝去的蒋子谦身前盘膝坐下,手掐法诀,将许久未曾修炼果的“乾坤诀”运转起来。
因为刚刚吸收了蒋子谦毕生修为精华的关系,尽管此时还没有到达午夜时分,但是随着秦冲这一次将“乾坤诀”运转起来,充斥在他体内的混沌之气游走的速度仍然要远超曾经的任何一次。
一波波的混沌之气不断涌入秦冲的丹田,而在他体内的混沌之气不断的重新生出,在体内完美的循环着,一波未尽,一波又起,生生不息,毫无枯竭的征兆。
终于,秦冲体内混沌之气运转的速度开始出现了减缓的趋势,不过就在此时,午夜来临。
空中三轮圆月映射的光芒照在魔语山脉,照在秦冲的身上。
本来在他体内已经减缓流动速度的混沌之气再次变得狂暴起来,秦冲的丹田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长鲸吸水般吞噬混沌之气,没有极限存在的黑洞,而充斥着他整个身体的混沌之气就好像一条条奔腾着的,即将要汇入大海的小河。
秦冲已经不知道自己体内到底涌出了多少混沌之气了,甚至不知道这些混沌之气进行了多少次的循环,而在他的丹田之中,白色和半透明的水滴接连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