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宇之前就知道了儿子很厉害,可是也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至于被李三贵召集而来的乡兵,再没有人敢在秦冲家门口多待一会,尽管秦冲已经返回了家中,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般的一哄而散。
李峰和他的父亲李显看着被吓晕过去的李三贵,心中异常苦涩,他们信心满满的来到这里,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局面。
半晌,李三贵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儿孙,一张老脸上满是苍凉,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爸……”
“爷爷……”
李三贵从地上坐起,深深叹息一声,“走,跟我去秦家。”
李峰一惊,“爷爷?现在去秦家干什么?”
李三贵苦笑一声,“干什么?还不是你惹的好事?要不是你骂秦冲是个没教养的东西,能出今天这样的事么?哎……也怪我当时气糊涂了,才想来找他麻烦。现在去秦家当然是给他赔礼认错,不然你以为去干什么?”
李峰不甘心的说道,“爷爷!你可是咱们村子的村长!凭什么给他一个小辈道歉?难道他还敢杀人不成?”
“凭什么?峰儿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在你骂他是个没教养的东西的时候,我在他眼里看到的可是确确实实的杀意,或许在村子里面他还能有所顾忌,但是你想没想过,要是你离开了百家村呢?他想要杀死你,还不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玄者能够如此厉害……”
李显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心中实在有些不忍,“爸,您真要过去给他们赔礼道歉?要是真这么做的话,那您的脸面?”
李三贵怒道,“要是命都没了,要要脸有个屁用!难道你以为经过了今天的事,我还有脸么?”
李显不再吭声,陷入了沉默。
李三贵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白须飘飘,在寂寥的风中竟生出几分悲壮的味道。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李三贵也不再犹豫,缓缓向这间由自己亲自掏钱建造而成的房子走去。
就算李显和李峰此时心中有多么苦涩和不甘,他们也只能跟着李三贵的脚步,麻木的向前一步又一步的走着。
李三贵在秦家门口停下脚步,正了正衣袖,眼中的挣扎一闪而逝。
低下头,李三贵恭恭敬敬的说道,“秦老弟,李三贵求见。”
这是他作为村长第一次在村子里用上“求见”这个字眼,可谓是将姿态放的足够低了。
李三贵会再来,完全在秦冲的预料之中。
听到李三贵的声音,秦宇看了看儿子,递去询问的目光,“冲儿,你看?”
“爸,让他进来吧,这老家伙是来道歉的,你让他手下那帮走狗欺负了那么久,现在不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相信经过刚才的事情,这老家伙再也不敢在你面前摆什么臭脸了。”
秦宇起身将李三贵迎进房间,只不过这爷孙三人谁都不敢走在秦宇前面,而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的脚步,态度说不出的谦卑。
房间里,气氛异常尴尬,秦冲坐在炕上,压根就没看李三贵三人一眼。
打破这份尴尬的是秦宇,搓了搓手,说道,“村长,坐,坐。”
李三贵连连摆手,低声说道,“不敢,不敢,秦老弟,之前老哥哥一时糊涂,多有冒犯,还望老弟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老夫真心来给你赔不是了。”
此时的李三贵哪还有半点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样,低着脑袋,就像犯了错的小孩,至于在其身后的李显和李峰,脑袋低的更是恨不得钻到裤裆里面。
尽管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李三贵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觉得异常艰难。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的百家村,已经不是他的天下了,只要秦冲愿意,随时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弄死。
看着低三下四的李三贵,秦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在他的管制之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一下子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看父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秦冲只好开口说道,“李三贵,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带人来找我麻烦的事情,但是你那孙子敢说我是‘没教养的东西’,这就等于侮辱了我的父母。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想再看见第二次,否则我定要了他的性命!”
李三贵赶忙捣蒜一般的点着头,对身后的孙子说道,“峰儿,快给你秦兄道歉!”
他害怕自己的孙子这个时候犯倔,一个劲的对李峰使着眼色。
其实李峰远远没有他李三贵想的那么硬骨头,在秦冲冰冷的话语中流露出的森然杀意让他毫不怀疑秦冲的话,尽管心中泛着强烈的屈辱和恨意,但他也知道眼前的情势容不得自己多说什么,只能认命的低下头,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秦兄,我李峰不懂事,这次全都是我的错,希望您能够原谅我一次,对不起!”
虽然李峰神态看似恭敬,不过傻子也知道他现在说的不是心里话。
李三贵心中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就算秦冲再怎么不爽,这次的事情也应该算了,毕竟他觉得孙子能做到这份儿上,实在是不容易了。
可惜秦冲并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李峰,在他心里,父母永远是他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一句不疼不痒的道歉就完了?
笑话!
秦冲对李峰说道,“给我爸妈跪下,磕头。”
李三贵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可见识过了秦冲的手段,他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忍!忍!忍!
秦冲的话让李峰觉得自己的尊严正被他粗暴的撕碎,然后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然而他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曾经践踏过多少别人的尊严,像吴德那样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
还保持着鞠躬姿势的李峰紧紧盯着自己的脚面,不甘,屈辱和愤怒让他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紧紧攥着的拳头,关节也被捏的发白。
跪?还是不跪?
面对死亡的威胁,李峰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双膝缓缓着地,给秦宇和郑淑芬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发出“咚”的一声,清晰而又沉闷。
秦冲的举动别说李三贵没想到,就连秦宇和郑淑芬也同样没有想到。
李峰磕完一个头,正想起来的时候,秦冲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不喊停,你就给我继续,每一下我都要听见响声!”
郑淑芬心中不忍,对儿子说道,“冲儿,算了吧……”
秦冲对母亲说道,“妈,这种敢于侮辱你们的人渣,你根本就没必要同情。”
他还记得在自己没有通过玄者测试的时候,每年寒冬腊月,母亲都要去河边用最刺骨的冰凉河水帮大户人家洗衣服来赚点小钱,而这村长李家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这李家从来都是让母亲洗的衣服最多,然而给的钱最少,甚至有的时候连一个铜币都不给母亲!
在当时的他们看来,自己就是这百家村高高在上的存在,给不给郑淑芬报酬,完全就是施舍,纯粹是看心情。
就因为对方是村长家,就算母亲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只要他们家里随便一人都可以对母亲呼来喝去,不管是谁知会一声,母亲就要捧着大堆的衣服,回到那冰凉彻骨的河边,任凭那河水将她的双手冻得又红又肿。
可惜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只能在心中默默为母亲不平,只能心如刀割的隐忍。
在那个时候,有谁来为母亲说过一句好话?伸张一下所谓的“正义”?
答案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有人在心中同情母亲,但是面对村长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所有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秦冲从来都不会自诩什么正义之辈,更干不出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情。
在这个人善被人欺的时代,赤,裸裸的现实教会秦冲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当初你欺负我,我没能耐,好,我没办法只能忍,但是不代表我会忘记。
正好相反,我会牢牢将其记在心中,但是现在我有能耐了,就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房间里,李峰重重的磕头声接连响起,尽管李三贵和李显已经面色铁青,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在见识过秦冲惊人的手段之后,他们只能忍着,能不能忍都必须得忍!
李峰的额头渐渐出现了血迹,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只是一次次麻木的将头撞到地上,再抬起,反复循环。
李三贵和李显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一声声“咚咚”声就像一柄巨锤不断锤击着他们的心脏,心疼不已。
在磕到不知道多少个头的时候,李峰终于晕了过去,在地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秦冲冷冷看着李三贵父子,“我和你们李家之前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如果你们有胆子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伤害我父母,他们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灭了你们全家!刨了你们李家祖坟!我马上要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如果我父母出了一丁点的差池,你们李家的人,一个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