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武当山新岁又一年玄武岛常春起波澜
且说夏琨婕别了兴子,径直便赶去京城向赵幽可复命,再回武当山的时候已是年关将近。虽说张玄素不满夏琨婕研习了《天外飞仙》《七星耀宇宙》两本武当秘籍,却没有发作。一来夏琨婕确实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练就秘籍也算不辜负,二来就是看着夏琨婕带回的那一千两雪花银的份上。
要说那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从何而来,这还得从莳松馆赵幽可与夏琨婕二人的二度会面说起。
“什么?恩师扫地僧居然是少林寺‘玄’字辈的长老。竟然还是公卿之子”
赵幽可只笑不答
“武当有徐奕其,少林有恩师,白醉生,合着中原武林两大翘楚都一并被您老算计进去了是不?”
“此言差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个武林人士若能为此国家出力共创太平盛世,想必对大侠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荣幸。”
夏琨婕闻言,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响才道“我要劳务费,至少这个数!”
夏琨婕觉得既然武当众人已然是不知不觉被赵幽可算计在计划内,前途凶险,安危难测。可是伐辽一事事关重大,倘若真是一败涂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想必中原大地都难有安身之所,这些个习武之人不冲在前面,难道要妇孺们的血肉之躯伏尸百万不成。只是平白被人算计,也着实可气。夏琨婕便一股脑把那“劳务费”一并交给张玄素,只说是卖药所得,请他用以发展武当建设,提高武当上下的生活品质什么的。
张玄素见那银子比意料中的还多一倍,喜出望外,扬言,今年武当上下要过个肥年,杀鸡宰羊不亦乐乎。
把银子交予了张玄素,夏琨婕这才抽身出来去见莫琰,林灵素几人。诚然,林灵素是不能不见的,若是不见那么住哪里。礼物送的丰厚,又有莫琰一旁推波助澜,几番口舌功夫下来,那灵隐楼的客房依然向夏琨婕敞开,算是又了缺一桩事。
凳子还未坐热,夏某人转道又去了逍遥谷。
徐奕其见了半年未见的夏琨婕,心中自是十分高兴。然则此人想来矫情。只淡淡道“还知道回来啊?”
夏琨婕亦不避讳“只是卖药原没这么多事,中途替启微帝跑了趟雁门关。”
“秦家寨是你烧的?”徐奕其大惊
夏琨婕颔首“那么他们军械库庞大的储备叫人看着惊心,烧了也好叫那些贼子多费些周折。”
徐奕其细细大量了夏琨婕一番,应该是研习了武当秘籍的缘故,夏琨婕整个人身法,内劲都大为精进,只是左右没有想到,夏琨婕竟然有如此胆色敢只身勇闯龙潭虎穴,更没想到的是赵幽可竟然敢如此重用她,想来关于大计她便什么都知道了才是。心惊之余,徐奕其只觉着似乎与夏琨婕又近了一层似的,油然生出许多欣喜之情来。
“出门半年怎能不惦记师傅,行舟走船之际闲时颇多,打了条绦子,还望师傅莫要嫌弃”夏琨婕献宝似的捧出一条丝质剑穗。
“平日里如何不见你乖乖守礼,今天却想起来唤一声师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声‘师傅’我可受不起。”
“你若不要,我拿去自己用便是”
“送出的礼,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徐奕其一把拿走夏琨婕手中的剑穗,仔细把玩一番难掩喜上眉梢之色,却还是别扭的撇嘴道“绦子打的真丑”
“那剑穗做工一般,但那丝却是极难得的冰蚕丝,途经苏杭之地,偶然遇见,花了大价钱才求得这么一点,打成剑穗,刀剑不能断也,师傅用来必然十分称手”夏琨婕心说:我会告诉你,其实我打了两条,把练手的那一条送给你吗?
得闻此言,徐奕其不由嘴角上挑。
年还未过完,张玄素那不甘寂寞的老头又出幺蛾子,说是要带着平日里勤学练功的弟子去同游玄武岛,以示嘉奖。林灵素心想,左不过是老头子看着有钱用,自己又想出去南边玩,才扯出这么个由头。
想着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灰蒙蒙的一片,林灵素是打死不愿意挪窝,但是夏琨婕一句张玄素打算也带着莫琰去,便也屁颠颠的跟着去了。
玄武岛是南海中一座小岛,形状像鳖,因而闻名,得名“玄武”。除此之外,玄武岛到还有些奇的,便是盛产灵兽这一块了。比如逍遥派掌门兰静子那只碎嘴又偏偏记性奇好的鹦鹉,据说就是在玄武岛得的。
玄武岛地处南海暖流之中,岛上又有温泉,因而四季如春,花团锦簇,原本在中原过冬的武当众人一下了船,见了这玄武岛的盛景不由得啧啧称奇。从小在大理长大的夏琨婕并不以为意。徐奕其也没见过这样的情景,方才出海的时候还甚感寒意,到了玄武岛只着单衣也觉得身上热燥燥的。心情一好,不由得手下一贱,拔剑出来兴奋的向一撮花花草草砍去。
夏琨婕一眼撇过去,徐奕其剑柄下所坠的不是她打的剑穗又是什么。
一小撮拥趸,见着这被徐奕其祸害起的漫天花雨,眼冒桃心,涎水直流,大叹“美极,美极”
美极了没多久,手贱的代价就来了,徐奕其砍的尽兴,一时不察不想被盘根在树枝上的小花蛇咬到了胳膊肘上。
张玄素大呼道“此蛇乃‘七步倒’,剧毒,被咬一口,轻则皮穿肉烂,重则性命不保!须臾之间,就会面上生疮,口中流脓。还不斩断手臂更待何时。”
在众拥趸的唏嘘声中,在徐奕其诡异的神色下,夏琨婕一个箭步冲到徐奕其身边,撕开徐奕其的袖子,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布条在徐奕其的大臂上死命匝了两道。徐奕其只听到一声裂帛之声,就感觉受伤的地方一片温软的触感,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痛。竟是夏琨婕在为他吮毒,心下震动。
夏琨婕吸吐了几口,不甚在意的用手背抹了把嘴角“差不多了,快用内力把余毒逼出来。”
言罢,飞身到海水中,取水漱起口来。
徐奕其瞧见夏琨婕那鼓的大大的腮帮子,心想果然还不是奋不顾身程度,即使这样心中倒也激荡起异样的感觉,一时竟挥之不去,大有愈长愈盛之感。
林灵素嫌恶的用长剑挑起那只咬了徐奕其的蛇“这蛇哪里剧毒,分明跟七步倒的颜色纹理都不一样”又回头瞥了张玄素一眼“果然老眼昏花不中用了”
莫琰星星眼,林灵素哥哥好帅!
夏琨婕闻言气极,竟呛了一口海水,咳嗽了半天。
徐奕其听闻那蛇没毒,才松了一口气,思绪飞到很诡异的地方,比如夏琨婕刚刚贴在他手臂上的红唇……
一连几日,徐奕其睡得都不是很好,确切的说,那是他自己个儿不怎么合眼,一合眼都是夏琨婕的身影,时而梦到夏琨婕温香软玉在怀,时而还有些更不堪的,吓的徐奕其几度惊醒过来,自己是什么人怎么会存了这种龌蹉念头,兴许是那条蛇的问题,蛇性本银,这一定是被蛇咬的后遗症才是。
徐奕其就这样自我安慰了几日,直到一日,实在是睡不着,捱到天色微明,便一个人兀自到海边看日出。
一轮红日跳出在天际线上,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十分壮观,只是那旭日下小黑点让人略感不悦。过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是条颇为抢眼的游船,碧瓦红柱,雕龙画凤,当其驶得更近,才发现船身上的图案刻画的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饶是出身世家的徐奕其见了这船,心下也是暗赞其装潢考究,不同凡响。一眼又瞥到船上悬挂的写有“言”字的幡旗,这让徐奕其嘴角不由的向上挑,莫非是他?
转身正要离去,但还是架不住好奇使然,索性凌空一跃蹿上一棵大树,在茂密的树枝间,倚着树干细细观看。不多时,那船便停了下来,船上下来几个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淌入水中,合力将船拉向栈桥口,又从船上又放下梯子。这才见一位着夏布常服的年轻男子施施然走下船,徐奕其斜睨过去,几位青年男子又是打扇,又是递水忙的不亦乐乎,不禁轻蔑一笑,呵,纨绔子弟。
不曾想一紫砂壶盖,倏的在耳边堪堪划过,而那壶身正端坐在众人簇拥的年轻男子手上。
“树上的朋友暗中观察言某人一行多时了,莫非是故人,可否下来一叙。”
声音清越,珠圆玉润。
徐奕其无法只得现身,走进一看,言辰比他想象中年轻很多,名动中原的巨贾竟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身长比自己足足矮了半个头,这不由地让徐奕其暗自发笑。
言辰看清徐奕其的长相,略微一怔,世上竟会有如此标志的人物,但很快恢复了淡淡的神色,尤其当他发现来人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打量自己的时候,刚刚建立起的一丢丢好感随即腐坏变质。
“在下大理言辰,不知阁下是……,竟然有在树上偷窥的雅好”
“武当徐奕其”徐奕其哂笑“树上视野独好,不过是打算看看日出而已。竟教阁下这般臆想,倒是徐某人的罪过了。”
草木郁郁葱葱,树枝旁逸斜出,哪里有看日出的好视野,安子听出了来人讥讽自家少爷是以己度人的小人心怀正要发作,被言辰一记凌厉眼光压下。
言辰依旧是笑的和善只道“想不到兄台竟是大名鼎鼎的‘武林双壁’,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武林皆道武当徐少风流倜傥,胜过龙阳董贤,无论是风花雪月还是翰林柳月无一不通,果然名不虚传。”
徐奕其忍住让面前这小子血溅当场的冲动,只笑道“子曰,非礼无听,若是听信这些个无稽之谈岂不有辱斯文。”
“在下倒是常听人讲,无风不起浪啊。”
言辰的肤色偏白,逆光来看竟有种玉质的感觉,这不免让徐奕其联想到夏琨婕手中那枚羊脂玉的私印。说是儿时发小,不也可以理解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眼前这小子明显不是善茬,就算夏琨婕无意,天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觊觎着什么。想到这里,徐奕其竟有些来气,太过分了,他居然惦记着夏琨婕。不对,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若是夏琨婕等下给自己送早点,找不到人,再找到了这里……
于是徐奕其马上开口道“我还有事,失陪失陪。”
转身是一溜烟地跑开了。
“少爷,那厮定然是被您顶的没话说,借故逃遁了”安子谄笑道“少爷,您真厉害!”
言辰星眸一黯“不对,看他刚刚的神色,总觉着他好像有事要避着我”
徐奕其,徐奕其,夏日徐风,夏婕,莫非是夏琨婕,言辰沉吟一阵,突然开口“给我在岛上找,找那个叫夏婕的。”
后宫拥趸:对,言辰,干的漂亮,给我拆了拆散他们,把我们家徐少解救出来!
夏日徐风:直娘贼,离我们家夏主子远一点,你这天杀的,他们才是真爱好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