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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佛与戒欲(1)

一、欲望与本能

面对花花世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诱惑:全钱、权势、名声、女色、美味……如果不筑起抵挡诱惑的心理防线,你的灵魂将永远没有归宿。

五洲四海,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有欲望:升官、发财、出名、艳遇、口福……如果不在欲望和欲望对象之间,维持一个合适的“度”,你的灵魂将永远不会满足。

佛教对“欲”(这里指的是“三毒”之一的“贪欲”)持严厉的批评态度。《俱舍论》明确指出:“欲,谓希求所作事业。”《增一阿含经》说:“欲生诸烦恼,欲为生苦本。”因为贪欲与其说会给人带来希望,毋宁说会给人带来永不满足的烦恼。所以《月上女经》断言:“有欲心者无解脱。”

但是,凡夫俗子免不了被欲念所诱惑,一旦沉湎于奢侈的物质享受,或者放纵情欲,就会被欲之迷雾翳目障心,入于庸俗,趋于贪婪,熄灭了智慧之光,难以明心见性。反之,一个人如果能制伏贪欲和情欲,也就没有烦恼和痛苦,不会为一点小事而斤斤计较,也不会为身处逆境而心灰意懒。

记得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过这样的话:“理性仍有资格被称作先知,因为它向我们展示了未来(即我们现在所从事的一切将会产生的结局和后果)。这正是为什么当贪得无厌的欲望、暴躁的火气以及贪婪无度危及我们,把我们拉入到那条我们最后必将追悔莫及的歧途上时,理性总是深谋远虑地提醒我们克制自己。”当我们面对诱惑和欲望时,一定要多一点理性来提醒自己:克制,再克制!

哲学家尼采说:“人生是一团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这话不无道理。欲望这东西,有时出于内心和本能,有时则来自外界的影响和诱惑。它像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它其实是陷阱,会使人难以自拔。

《摩诃僧祗律》第一卷中,载有这么—个故事:

很久以前,迦尸国有一位美丽的王后,深受国王的宠爱。一天,王后看到一只金色的鹿王从南方飞来,在北方消失了。王后心想:“如果能得到这张鹿皮做褥子,即使死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得不到金色鹿王,我这个王后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呢?”王后为此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后来干脆进了忧恼房,任何人都不见。国王急了,想方设法问出了她的心思,便召集大臣们商量捕捉金色鹿王的办法。

经过反复研究,国王决定派英勇无比的猎师耐阁前去捕鹿。耐阁射箭的技法是一流的,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他来到鹿王经常出没的地方,向仙人请教捕鹿的方法。仙人告诉他,鹿王每天都要到一棵名叫尼拘律的参天大树上去吃树叶,但它身轻如燕,不是一般的网和箭可以捕猎得到的。耐阁自恃本领高强,在那棵大树旁埋伏起来,见鹿王来吃树叶时,就一箭射了过去。不料鹿王飞行速度极快,箭矢根本挨不上它的边。

他只得无功而返,向国王和王后作了详细汇报,说明自己没有抓获鹿王的理由,并且承认自己没有这个本领。王后听了淡淡一笑,替他出了个主意:“你去把蜜涂在树叶上,在树下张开大网,就一定能抓到鹿王。”耐阁依言而行,果然如愿以偿:当鹿王吃着香甜甘美的树叶时,耐阁赶紧收网,轻而易举地抓到了鹿王。

仙人看见这一情景,便说偈道——

世间之大恶,莫过于香味。欺诳凡夫人,及诸林野兽。因风着香味,受斯苦恼患。

这个偈语,说得很有道理。凭鹿王的身手,猎师根本无法接近它,更不用说捕获它了。但它经不住香甜的蜜的诱惑,终于陷入大网,被猎师生擒,换来的是灾祸。

人世间也有类似的情况:有人能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却糊里糊涂地倒在糖衣炮弹之下;有人在凶神恶煞面前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却心甘情愿地跪在石榴裙下;有人能从容不迫地应付各种情况,却偏偏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有人革命一辈子或做过许多好事,晚年却跌了跟头。佛教认为,香味、美色、金钱之类,本如“梦幻泡影”,只是当你由执着而贪恋时,才会产生烦恼。

按照佛教的说法,如果某人修行一生,由于一时愚痴,铸下大错,前功尽弃,这是最为可惜的。愿世人以此为鉴,诫之!诫之!

有些人容易受骗上当,和鹿王陷入大网一样,就是因为挡不住诱惑——清代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的《如是我闻之四》中,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乾隆己未会试前,一举人过永光寺西街,见好女立门外,意颇悦之,托媒关说,以三百金纳为妾。因就寓其家,亦甚相得。迨出闱返舍,则破窗尘壁,阒无一人,污秽堆积,似废坏多年者。访问邻家,曰:“是宅久空,是家来住仅月馀,一夕自去,莫知所往矣。”或曰:“弧也,小说中盖尝有是事。”或曰:“是以女为饵,窃资远遁,伪为狐状也。”这个举人到京城考试,与一个倚门而立的女子只有一面之缘,就贸然托媒娶那女子为妾。当他人财两空,发觉受骗上当时,其狼狈相可想而知:他“急吼吼”托媒娶妾时,既不了解那女子的家庭底细,又不了解那女子的品行为人,只因为色所惑,其他什么都忘了考虑。事后人家告诉他:“这家人家是以那女子为诱饵,将人钱财骗到手后就溜了,留下狐妖作怪的假象。”这个举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哪里去找“狐妖”呢?受人之骗,可以通过法律,惩罚骗子;而受“狐妖”之骗,到哪里去报案、向谁人去申诉呢?他应该明白,自己跌落了—个用“色”织就的圈套里,而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害了自己。

人有邪念,有难以满足的欲望,就会像《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所说的,产生“颠倒梦想”。这时往往头脑发热,鬼迷心窍,做出各种错事、蠢事来。

曾子说过:“吾日三省吾身。”这就是检点自己的行为、反思自己的过失。说白了,就是常常检查自己有没有说过坏话、做过坏事。即如德谟克里特所说的那样:“要留心,即使当你独自一人时,也不要说坏话或做坏事,而要学得在你自己面前比在别人面前更知耻。”能够在心灵深处真正明白什么是光荣,什么是耻辱,自觉地抵制私心的膨胀、欲望的爆炸,就近于是一个圣人了。

其实,一个人活着,不可能不说错话、不做错事。我们不能仅仅消极地远离肮脏的语言、邪恶的东西;更要积极地弘扬文明的语言、美好的事物。生活中,诱惑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因此,我们千万不能放逸身心,失去警惕。很难想象。一个沉湎于酒色、钟情于物欲的人,会入于佛教所说的“常乐我净”的境地。

人不可能没有欲望,就像轮船需要压舱物一样,人需要用欲望来填补自己的不是,满足自己的需求,不然就会显得空虚,精神崩溃。然而,欲望必须合理,不可过分,切莫贪婪。语言文字学家解释:爱钱叫贪,爱食叫婪——其实都是贪心。欲望一旦膨胀,贪多务得,贪得无厌,这就成了贪欲,贪欲会使人贪小失大,甚至贪赃枉法,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贪欲的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人贪财,有人贪色,有人贪权,有人贪玩,还有人贪吃呢!

佛教对贪吃有不少深刻的鞭挞,而语气却往往很平缓,批评得十分巧妙。如《百喻经》中载有一个人因贪吃而出洋相闹笑话的故事:

从前有个人,非常贪吃,随便什么食物,都想尝尝。为了劝他改过这个毛病,妻子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但还是没用。

有一天,妻子回娘家,他闲着没事,也跑到妻子娘家去玩。妻子问他:“你怎么也跑来啦?”他打趣地说:“想老婆呗,来看你啊!”妻子在忙着舂米,叫他先进屋去坐。他看到舂出来的雪白的大米,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偷偷抓了把米含在嘴里。妻子见他站着不走,就问他:“你突然来这里,对家里人说过吗?”贪吃的丈夫嘴里的米还没有来得及下咽,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妻子见他不好好回答,便又问道:“你来这里到底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吗?要不然的话,妈要生气的。”他还是不吭声。妻子有点奇怪,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今天怎么了,聋了,哑了?平时能说会道的……咦!你的嘴怎么肿了?”他嘴里塞满了大米,想说话又说不出,吐掉又怕妻子笑话,只得强忍着,整张脸都憋红了。

妻子见他难受的样子很同情,用手摸了摸他的腮帮子,觉得硬硬的,吓了一跳,连忙找父亲:“爸爸,我丈夫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嘴肿得连话都不能说了。”丈人见女婿病得奇怪,就问起病历来,女儿告诉父亲:“他刚来时好好的,还跟我说过话呢,一会儿嘴就肿得这个样了。”父亲道:“这可真是个怪病,我得赶紧去找医生。”

医生很快就请来了。他询问了一下病情,摸了摸那硬梆梆的腮帮子,很有把握地说:“这病很危险,幸亏我来得快,还可以治好。不过,必须开刀,把嘴巴割开,取出里面的东西。”贪吃的丈夫听说要给自己的嘴巴开刀,吓得脸都变白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把米吐出来,只能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表示不用开刀。医生安慰他说:“别害怕,这一带我的医术最高明,保证手术不出问题。你要不开刀的话,性命就保不住了。”见他还是直摇头,医生就吩咐两个彪形大汉:“你们替我按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乱动!我要马上给他开刀,不然就来不及了。”医生很快用锋利的手术刀,切开了他的嘴巴。大家惊呆了:他嘴里没有肿块,掏出来的全是雪白的大米。他的嘴怎么会一下子“肿”起来之谜,立刻就解开了。

贪吃的丈夫本性难移,旧病复发,到岳父家做客,还要偷吃大米。本来这已很不光彩了,但他犯了错误又不敢承认,结果不仅自己要忍受痛苦,还大出洋相,给人留下笑柄。神州大地,是一个吃的泱泱大国。国人喜欢吃,讲究吃,吃出了名堂,吃出了水平。但不少地方不少人,也吃出了笑话,吃出了贫困,吃出了腐败——这都是贪吃所致,例子举不胜举。

再说贪玩,这也是贪欲的一种表现。玩就是娱乐,本来无可厚非;但玩得过分,乃至玩物丧志,就不应该了。

比如打麻将,偶尔玩玩未尝不可。但日夜沉溺于方城之战。玩得债台高筑倾家荡产破了财,玩得夫妻离婚亲友侧目失了和,玩得血压升高乐极生悲送了命……这又何苦呢?

又如养狗养猫当宠物,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以提高生活乐趣。但有人有了宠物后,把心思全扑在它身上,感情也转移了,对家人爱理不理的,与宠物却一刻也不能分离……这算什么呀?

再如上网聊天,这本是一种时髦、有益的活动,对开阔视野、增进友谊不无益处。但有人上网上昏了头,聊天聊出了瘾,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一聊就是十多个小时!家里网费直线上升,还把学业、事业给耽误了……这值得吗?

对于孩子来说,游戏机的诱惑是很大的,它可以钩住孩子幼稚的灵魂,它可以掏空孩子有限的钱包,它可以锁住学生回家的双脚,它可以阻挡学生进步的势头。报载:有些学生对游戏机的痴迷程度,已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某中学的一些学生因为抵挡不住游戏机的诱惑,在课间休息时,偷偷地从学校的围墙上爬出去,到边上的游戏机房去玩?有个学生把吃午饭的钱也都玩光了,有个学生从小学就开始玩游戏机,进而又迷上了赌博机,为此受到了学校的处分……这太糊涂了!

有吃有喝看上去好像有口福,但却包含着隐患;玩这玩那看上去好像很潇洒,但却潜伏着危机。人啊,人!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不能忘乎所以,不可不顾一切。因为放纵自己,理智一旦被贪欲所战胜,就会做出不可理喻的蠢事,就会葬送自己的前程。

二、美色的诱惑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俗话,确实道出了人性的一大弱点。多少英雄好汉,南征北战,久经沙场,在枪林弹雨中从容不迫,与阎王擦肩而过,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是这样的硬汉子,在柔情似水的美女面前,往往就硬不起来,甚至拜倒在石榴下。为美色所惑、为美色所误的事例,可以随便举出一堆。怎样抵挡美色的诱惑,实在是摆在男子面前的一道重要课题。

记得《武王伐纣平话》中,有一段关于对妲己行刑场面的描写——

二声鼓响,于小白旗下,刽子手待斩妲己。妲己回首戏刽子,用千娇百媚妩眼戏之,刽子手坠刀于地,不忍杀之,太公大怒,令教斩了刽子。又教一刽子去斩。刽子持刀待斩妲己,妲己回首戏刽子。刽子见千娇百媚,刽子又坠刀落地,不忍斩之。太公大怒,又斩了刽子。妲已是祸国殃民的罪人,这两个刽子手都知道,所以绝不会去同情她。他们坠刀落地不忍下手,是因为无法抵挡妲已美色的诱惑,从而白白送了命。这两个刽子手死得很冤枉,但也活该。那充满邪恶的美色。使他们忘了法律和道德,也使他们失去了理智和求生的本能,最终给他们带来了毁灭。

2000年4月26日《新民晚报》刊载了一篇署名宋丽叶发自山海关的消息,题为《姐先勾引,打手后敲诈》——

先派小姐勾引、继而派打手威胁敲诈,一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重大犯罪团伙日前被山海关警方一举打掉。

1994年,被当地人称作“曹二娘”的曹革英在山海关火车站附近开了一家“华夏旅店”,由于生意不太景气,她便打起了歪主意。从1998年开始,她和丈夫精心设计了“一条龙”害人把戏,即小姐勾引——打手威胁敲诈。接站小姐专盯那些买完车票在车站广场休息的男旅客。门卫坐在旅店门口望风时,手中拿着电子门铃遥控,如有意外情况就按铃。卖淫小姐则用肮脏下流的手段勾引旅客,然后利用所谓的“证据”威胁旅客掏出钱物,如不成打手便过来相助。凡是来此住宿的男旅客无不被洗劫一空。两年来,共有百余人在此栽了跟头。

经常看到个体餐厅、KTV包房以及“发廊”等场所,利用女色“斩”客的报道;也多次听说一些不法之徒,利用色相勾引、敲诈的故事,很有些忿忿然。但转念一想,如果你坐怀不乱,面对女色毫不动心,又怎么会上当呢?但话还得说回来,人的理智确实很难战胜情欲的束缚,连孔老夫子都感叹道:“吾末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子说的是实话,隐隐地透露出他的遗憾。每个人,尤其是男子,面对美色,其实是在经受一次人性的考验。

《义足经》上卷,载有这么一个故事

有个名叫摩因提的婆罗门,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他视作掌上明珠,一心想找个能与之般配的乘龙快婿。这个国家的国王、太子以及许多大臣、富豪,先后向他提过亲,都被摩因提拒绝了。

有—天,摩因提在路上见到释迦牟尼,为其端庄的容颜、安详的风采所吸引,心想:“世间只有此人才和我女儿是天生的一对,我要将女儿嫁给他!”摩因提赶紧回家,跟老婆一说。马上用珍宝、璎珞妆饰了女儿,带她到释迦牟尼住所去提亲。见到释迦牟尼后,摩因提左手拉着女儿的手,右手拿着一只宝瓶,得意地说道:“我的女儿有倾国倾城之貌,连国王都想娶她当王后,我没有答应。现在,我想把她嫁给你为妻,这可是天底下最最美满的姻缘啊!”摩因提的女儿见了释迦牟尼,心中一下子燃烧起爱欲之火,迫不及待地想投入释迦牟尼的怀中,只求快快结为夫妻;释迦牟尼见摩因提父女贪爱过重,到头来将受无量苦报,便大发慈悲,口诵一偈开示他俩——

吾经旷劫行,以离贪嗔痴;玉女尚不思,更何况汝女。

摩因提父女听了这首偈诗,觉得好像一桶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顿时把贪欲、爱恋之火浇灭了。头脑一冷静,不由得就满面羞愧,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父女俩赶紧谢过释迦牟尼,匆匆而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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