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快九点了,叶楚洲来了。万丽说,你怎么没来开会?叶楚洲说,你这么问,说明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让我心里多少有点安慰啊。他从身上拿出一件东西推到万丽面前,万丽一看,竟是她家的那张房产证。叶楚洲说,一小时前,我们签了正式合同,我的下属公司接管了那家倒闭的企业。万丽说,为什么,你怕我和女儿没地方住?叶楚洲说,你也不感激我?万丽说,你是想要讨我的谢谢才来的吗?叶楚洲说,当然不是,其实,也不用谢,有一点你是清楚的,我是商人,我不是为了你,不是担心你没地方住,是因为这家企业还有救,我还能从中得利,你记住,在商人面前,除了利益,别谈其他。万丽说,我记住了。叶楚洲笑了笑,忽然换了个话题,说,万丽,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康季平的阻拦,当年你会不会跟我走?万丽说,在许多事情上,我确实听康季平的意见,但唯独你邀我下海那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康季平,是我自己做的主。叶楚洲说,到了今天,时隔好几年了,回头看看,你觉得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万丽说,我说不清楚,但既然已经选择了,只能走下去。叶楚洲忽然又说,说句没头没脑的话吧,我至今仍然单身一人。万丽笑道,你不会是在等我吧?叶楚洲说,有这个因素吧,但是我知道没有可能,你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他永远在你心里,生与死,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泪水涌了出来,万丽没有擦,也没有说话,只是任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往下淌。叶楚洲无声地看着她,不再说话。等万丽平静下来,叶楚洲说,有一种男人,他们可以阅尽人间春色,可以交结各种类型的女性,接触许多女性的肉体,但是他们情感最后的归宿却是女人的气质和精神。万丽没有接他的话茬,她内心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乱了,她无法再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叶楚洲完全明白万丽的心思,很快就换了个话题,说,国企的改革搞股份制已近在眼前了,你有什么打算?万丽说,我们恐怕还没那么快的步子。叶楚洲却摇了摇头说,会很快的,到时候你就是股份制集团的董事长,南房集团就是你的了,你也跟我一样,成为真正的老板,但这样一来,你政治上的进步也就到头了。万丽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叶楚洲说,我理解,这个时候,你心里肯定是乱的,其实,大老板动你到房产集团的那一天起,你离政治就远了一步,但是你想回去,你很想回去。万丽自嘲地一笑,说,你们都觉得,这个女人当官有瘾。叶楚洲说,也许是吧,但这没有什么不好,你大可不必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当官和有些人当官不一样,你不是要为自己牟私利,不是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服务,当官就是你的工作、你的进步、你的事业,你不可能不想进步,也就不可能不想当官。就像我,我做商人,哪天不在想着进步,哪天不在想着把自己的盘子越做越大,越做越强,说到底,我们这些人,都是有着太强的事业心和责任心,怎么也摆脱不了的,“进步”或者说“进取”这两个字是印在我们骨子里的,是固守在我们灵魂深处的,与生俱来,也永远不会离开我们。再换了任何一个人,不走仕途不经商的,就说一个画家吧,他每天考虑的,每天努力的,不也是进步和进取吗?不也是登上艺术的高峰吗?为什么他想登上艺术高峰的行为就值得称道,你在仕途上努力,想登上自己的人生高峰的行为就会被人嘲笑甚至自嘲呢?所以你嘛,既然认定了自己的道路,就理直气壮去努力,心怀坦荡地去攀登高峰。万丽微微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说,可是,作为一个女同志,过于追求进步,总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在大家眼里,一个女人这么想当官,一定不是件好事情。叶楚洲说,妇女解放,解放到今天,妇女仍然是妇女,仍然要被社会另眼相看。虽然现在有许多人认为,女同志当领导,更民主,更懂得发挥集体的作用,更注重从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更能够处理好人际关系,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同志担任领导职务,对领导班子里女同志比例也会越来越重视——万丽忍不住说,这不就是进步的体现么?叶楚洲摇头说,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我觉得,在某个班子里配以适当比例的女干部这种做法,是以平等为名,实行的不平等措施。这种强制性的均等,相对现代公民制来说是人类自然发展中的一种倒退。万丽说,你的说法是不是太偏激了,班子里有女同志,毕竟要比不考虑女同志更进步一点吧。叶楚洲说,在一个注重自我评价和社会承认的时代,这种限额制把女性重新置于了“软弱性别”的位置,你想想,一个女同志,再怎么努力,也要靠男人的“照顾”,因为她是女同志,因为班子里必须有女同志,她才能进某个班子,虽然这个女同志及其他许多因此而进了班子的女同志,和男同志一样极大限度地参与了政治,但这种作为不仅不能改变传统女性需要呵护的脆弱形象,反而从某种程度上贬低了女同志的价值。所以西方有些女性拒不接受这种比例制,认为这是对女性的最大的耻辱。叶楚洲说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说,和你扯得太远了,这不是你我要讨论的问题。万丽也笑起来,说,那你我要讨论的是什么呢?叶楚洲说,就是你的现实问题嘛,如果实行股份制,你怎么办?既然你是想回去的,你就得早作准备,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万丽说,我不能半途而废。叶楚洲说,这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我刚才跟你谈到女性参政的比例问题。万丽说,但我不是因为比例在工作。叶楚洲说,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万丽说,你什么意思?叶楚洲却不回答了,他默默地看着万丽。万丽却忍不住问他,叶楚洲,我一直想不通,城东那块,你怎么会放给我?叶楚洲说,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康季平,如果是康季平,他会因为对你的感情把这个地放给你,我不是他,我放给你,两个原因,一是我要集中资金做科辉群楼,另一个,也是最主要的,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做轻轨地下段还是做绕城高速,田常规可以把暗示给你,但我不是你,他绝对不会给我一丝一毫的信息,甚至不会允许我产生试探的念头,所以,我不敢冒这个险。但最后叶楚洲却说,万丽,我也许会结婚,但是我心里有一块地方是永远留给你的。
叶楚洲走后,万丽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房间的电话响了,万丽以为是叶楚洲打来的,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就听到孙国海很粗鲁很无礼地说,叶楚洲在你房间里吧?万丽心里又惊又气又慌,说,孙国海,你说什么?孙国海说,我说什么你不知道?这么晚了叶楚洲在你那里干什么?万丽说,你乱说什么,这是总机转的电话。孙国海说,总机转?我就是要总机转,总机转了才能让大家都听到——万丽“啪”地挂了电话,心里一阵乱跳。过了好一阵,忍不住抓起电话,拨到了叶楚洲的房间,听到叶楚洲“喂”一声,万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过了片刻,听得叶楚洲说,我知道是你。万丽仍然没吭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她心里很明白,只要她一开口,一说话,她就会把握不住自己,下面的事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叶楚洲说,也好,你不要说话,无声也是一种交流嘛。眼泪涌出了眼眶,过了好一会儿,万丽才慢慢地轻轻地搁下了电话,好像怕惊动一个已经熟睡的人。
四十万平方米定销房中的最后一个小区——白水湾小区打桩的那天上午,万丽参加过简短的奠基仪式后,一个人来到康季平坟前,她没有要小白送她来,自己打了的过来。下车时,司机告诉她这个地方很少有出租车来往,怕她回去打不着车,问她要不要等。万丽摇了摇头,司机就走了。空旷的公路上,留下了万丽一个人。这不是一个踏青扫墓的季节,偌大的公墓空无一人,万丽在山坡上找到了康季平的墓,在他的墓前坐下,她没有带花,没有带纸钱,也没有带任何东西,她只想这么无声无息地坐下去。
可是,刚刚坐下不久,手机却响了起来,万丽没有接听,任它在口袋里闹了一会儿,她让自己的心在手机的躁动中安静下来。手机终于停了,但过了片刻又响起来,万丽掏出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啪”地就关了机,可是就在关机那一瞬间,心里不知为什么跳了一下,又赶紧开了机,刚一开机,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万丽不得不接听了,似乎是为了证实万丽的什么预感。电话是田常规的秘书小邢打来的,说田书记要他问一问万总,今天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田书记想请她半小时之后过来一趟。万丽脱口就说,好,我半个小时之后到。小邢说,好,我向田书记报告。电话挂断后,万丽慢慢地收起手机,看着墓碑上康季平的照片,康季平在墓碑上朝她微笑,说,去吧,这就是你。万丽走出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康季平,康季平仍然微笑着说,走吧,走吧,你安心干你的事情,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两行眼泪缓缓地淌过万丽的脸颊,她一边抹泪,一边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万丽出了公墓,在公路上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一辆车,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万丽火急火燎,看到一辆摩托车远远地过来,万丽赶紧站到路中间,把摩托车拦了下来,说,你能不能带我进城?我付钱给你。开摩托车的是个年轻的农民,长得黑大高粗,不知万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开始就已经吓了一跳,这会儿万丽说要搭他的车进城。农民更慌了,说,你要干什么?万丽说,我有急事要赶着进城,你带我一段,到有出租车的地方我就下。农民好像不敢相信她的话,说,这,这不大好吧。万丽说,我都不怕你,你怕我干什么?农民说,我不是怕你,我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女人,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怎么敢搭我的车呢?要不是因为时间太急,万丽都差一点笑出来,赶紧说,我看你不像个坏人。农民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就是嘛,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人家男的都不大敢搭我的车。万丽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农民说,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要是我是坏人,你就危险了,我还以为你身上有很多钱呢。万丽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闭了嘴,坐到摩托车后座上,农民拿出一顶帽子给她带上,说,你抓住了啊,我开了。摩托车开得飞快,到了有出租车的地方,停下来,万丽掏出一张百元钞票给他,说,不用找了。农民接过去,说,谢谢小姐,我干三天也挣不到这个数,到底干你们这行的来钱。万丽不知道他说的干你们这行是干什么行,但从农民的笑意中看出了一点意思,哭笑不得地向他挥挥手,赶紧钻进了出租车。
万丽踩着点走进了市委办公大楼,才知道田常规并不是找她单独谈话,而是让她来旁听一个会议,有关南州新城发展前景规划的务虚研讨会。为了这个发展规划,南州特意从北京、上海和深圳等地请来一些专家学者共商大计。万丽朝会场走去的时候,正好田常规也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往会场走去,看到万丽,田常规微微一笑,点了一点头,说,来啦。话语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万丽心里似乎有些失落,本来这半天,她是要在康季平那里度过的,她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听,就想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陪着康季平。可是,一接到小邢的电话,她又不由自主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里,把康季平远远抛在了墓地里。万丽甚至有点埋怨小邢,也不说清楚到底什么事,她还以为是田常规找谈话呢。但是,即便小邢在电话里告诉她,不是田常规找谈话,是田常规请她来参加会,她又会怎么样,会不来吗?会迟一点到吗?
会场上,除了外地请来的专家,南州方面大多是四套班子的领导成员,像万丽这样的正处级干部,万丽以外还有另一位,就是陈佳,她现在是南州市发展计划局局长,讨论城市发展规划这样的活动她是必定要到场的。万丽进来时,陈佳已经坐着了,隔着一段距离朝万丽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
因为会议内容与自己目前的工作关系不是很大,万丽一直在开小差,一直到最后田常规讲话时,她还没有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忽然间,田常规的一段话警钟似的在她耳边敲响了,田常规说,这两年,我也一直在考虑,我们的人才为什么抢不过兄弟省市?许多大学毕业生研究生,来了,又走,来了,又走,我们为什么留不住他们?人才都走了,南州怎么发展?我以前也曾经考虑过其中的许多因素,但想得比较多的是怎么重视他们的才干,怎么发挥他们的作用,却忽视了另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生存问题。当然,对于大学生研究生来说,不像许多农民工那样还面临温饱问题和就业问题,但他们一样也有生存的难题,就在昨天,一条电视新闻触动了我,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们的房价太贵,这难道不是原因?我们大家替这些大学生研究生还有那些海归族算一算,他们来南州工作,要熬多少年才能有个像样的稍稍体面一点的住房?他们抱着满腔热情来了,一来就住集体宿舍,或者租住廉价房,有的条件还不如在大学读书时的条件,他们的心态会好吗?还有什么自信可言?过去我们只想到用人才,没想到我们应该让我们的人才过得体体面面的,才能够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作用。我想,我们南州,如果能够集中在新城造一批大学生研究生公寓或者干脆就叫人才公寓,档次要高,又是经济实惠型的,推向市场,这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嘛——田常规说到这里,眼睛朝会场扫了一下,说,房产集团的万总今天也来了吧?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万丽身上,万丽却头皮一麻,心里叫苦,我的妈,这难度可是更大啦,不管怎么说,定销房虽然难,但至少对住房区域和住房质量的要求还不算很高,可这人才公寓,都是给精英们住的,要高档次,又要经济实惠,羊毛出在羊身上,可到底谁是羊?从谁身上去拔羊毛?田常规朝万丽笑了笑,说,怎么,万总,觉得有难度吧?万丽不好回答,只能红着脸笑笑。田常规说,当然有难度,没有难度,要我们的党员干部干什么?接着田常规就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万丽的心却再次被搅乱了,本来,白水湾小区打桩后,田常规给她的四十万平方米的定销房任务算是基本完成,她以为可以喘一口气了,接下来就要调整集团的产业结构,重点要放在发展集团的自身利益上了。这也正是南州房地产业蒸蒸日上的大好时机,众多房地产商都在为来年的房地产业的肥美大餐摩拳擦掌,万丽更不可能坐失良机。定销房只能是田常规对房产集团的临时性的硬派任务,至少还属于半拉子政府行为,但房产集团终究是要市场化,要完全走向市场的。
万丽刚回到办公室,叶楚洲的电话就过来了,直截了当地说,万丽,其实在香镜湖那天晚上我就想告诉你,但是忍住了没说,想等消息确切了再告诉你,现在消息确切了,南州的市政府班子里一直没有一位女副市长,这是今年一定要解决的问题,你是三位候选人之一——他忽然一笑,又说,虽然我认为这是一种性别不平等措施,但你还是要抓住这个不平等去争取自己的进步。万丽的心猛地一阵紧缩,但片刻之间,她镇定下来,努力地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哪来的消息?叶楚洲没有说哪来的消息,只是说,最新消息。万丽忽然思路一跳,想到今天田常规召开的那个研讨会,和她的关系并不大,田常规却点名要她参加,万丽心里一动,难道田常规是在放信息给她?可没容她再细想,叶楚洲却当头泼了她一盆冷水,说,但是这一次,你的条件并不理想,首先,田常规并不太看好你。万丽心里被狠狠地一刺,嘴上说,是的,我知道,白水湾的事情上我让他为难了。叶楚洲说,恐怕还不仅是这一件事,万丽,你太要强了,太认真,他当初把定销房的任务压给你是对你的重视,但也决不如你想的那样,一定得豁出命去拼,一定要提前超额完成才对得起他,他才会更看重你。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按规律,有时候又不按规律,但是有一条规律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利益,从这一点上说,官场和商场完全一样。田常规为了你的定销房,得罪了“老人家”,这就碍着了田常规自己的利益了,虽然他迅速地提了陈佳到重要的位置上,平息了“老人家”的不满,但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发生。万丽委屈地想,我的定销房?是我的定销房吗?但她只是想想而已,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来,电话那头的不是康季平。万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还有两位是谁?叶楚洲说,你都认得,聂小妹和陈佳。这两个名字刚从叶楚洲嘴里吐出来,就像两根钢针猛刺着万丽的心脏。叶楚洲明白万丽的心情,一时也没有说话,那一种时时刻刻都跟随着他的潇洒也不见了,停了半天,有些沉闷地说,万丽,又碰上老对手了。听到聂小妹和陈佳的名字,对万丽来说,既出乎意料,又应该是在意料之中的。聂小妹援藏三年回来后,万丽曾见过她一两次,高原的艰苦生活使她整个人的形象都改变了,本来很清秀的脸现在变得十分粗糙,两陀高原红永远地挂在她曾经白皙的脸上了,说话的嗓音也变了。聂小妹自己还说,她不仅外表变化大,医生说她的心肺都比从前大了许多,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的眼睛,她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坚不可摧的进取精神依然如故。如果不是那一次党校发言的原因,她早就留在省级机关,也恐怕早已是副厅以上的干部了,现在把她放在南州副市长的候选人中,也是理所当然。陈佳这几年更是凭着她的出众的才能把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更何况她还有着“老人家”这棵大树,残酷的命运,又把这三个人一起放到火上来烤了。万丽心念至此,心里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沉不住气,就听到叶楚洲说,万丽,你知道元和县的余建芳竞争县长为什么没能上去吗?万丽心里猛地一动,还没有回答,叶楚洲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档,如果我给你提供另外两位候选人的材料,你会用吗?万丽不做声,叶楚洲又说,事情明摆着,你们三个,各有各的强,各有各的弱,你得踩掉她们,自己才能上去,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啊!万丽顿了顿,说,你为什么这样做?叶楚洲说,我不是康季平,康季平是为了帮你而帮你,我是为了帮自己而帮你。万丽再次沉默了。最后叶楚洲说,如果是康季平,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我不是康季平,我是叶楚洲,你想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万丽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给康季平写了一封信,康季平的回信很快就来了:我无法给你任何答案,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怎么做。我的作用就是听你说,看你哭,你说过了,哭过了,就好了,雨过天晴,你又是你了,你又振奋起来,你又活过来了,你又往前走了。万丽回信说: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