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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海边,一眼望不到海的尽头。
这是一片云海,云浪偶尔翻上岸来,有风拂过,云浪被吹散消于空中。
表层云海呈浅色,白花花的让人看着心情也晴朗起来。越往云海深处,颜色也跟着深起来,越发昏暗。
一条石板路从云海中走出来,跟着山势,延绵向上。
站的高自然看得远,若是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一段路,眼界便渐渐的能够越过云海,看到外面的世界。
云海外面,就是这世界的天,灰蒙蒙不透气的天。
山腰之上看,是奇妙的云海,山腰之下看,就是厚厚的云层。不曾上来过见识过,谁又会知道云层之上,竟然是这样的风景。
青雾缭绕如同仙境,幽静的石板路通往神秘的森林深处。
如此美景之地,世间各地,恐怕也就只有后山记案官大人所居之地能够稍微并论一二。
在这令人忘却烦恼和喧嚣的仙境,偏偏有一人趴在石板路上大煞风景。
此人一身黑衣,连束发的带子也是黑色,毫无起眼之处。哪知,一席黑衣皆是上好的黒绸,无论束发带腰带还是脚上靴,均是市面上所能买到的最好的物什。
因是黑色,则要近看才能看清楚此人全身的装扮都有很大的破损,束发的带子已经散开,头发乱披着,脸上也有多处伤痕,血迹已干,一张大红花脸。
黑衣男子在石板上趴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动弹,不代表他已没有了气息,相反他此时眼睛睁得很大,眼眸中偶有精芒闪过。他此时的精神好得很。
只是他的身体实在太累太痛,他除了眼珠子能动,其他地方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从云海中飞出来,却是狼狈的狠狠落地,身体正面撞在了石板上,他忍住疼痛,再也没有动过,就这般静静的趴在石板上休养生息。
此人赫然便是秦尧!进入云层之内有段时日了的典狱长大人。
他如今安然无恙,他还要继续前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休息多久才能恢复,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能恢复。因为他有一个好徒儿,带他进入云层而免于受到云层的攻击,并且在他脱离王艋的帮助之后,还试图帮他拨开面前的阻力。不过由于自己实在是心切,往云层深处扎得太快,很快远离了王艋的感知,他便只能独自应付异常强大的云层之力。
或许是因为王艋的缘故,或许还基于其他原因的考虑,云层其实并没有如何难为秦尧,也没打算阻止王艋深入云层并穿透。
不过云层实非常物,越是往深处去,云层之力的随意一点碰撞和交汇被秦尧遇上,对秦尧来说都是难以应付的麻烦。
最后他“飞”出云海,还是他将仅剩的一点点汽力全部附着在他的背部保护,任由一股已经避无可避无力再避的云层之力击中,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同时,他终于被“送”出了云层。
“好你个王艋,不声不响的就在云层里认了个义父,也不给我这个老师说清楚。”秦尧心中笑骂道,掩饰不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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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幽山之巅,几乎没有人见识过的风景。
两人悠然立于山巅,袖摆轻晃。
呼啸风来,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却不堪一击的被两人身体周边的气场弹开,远远绕道。
白袍人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发现上面又裂开两个口子,正是二人方才一阵争斗留下的撕扯痕迹,看着面前的灰袍人微恼道:“堂堂草原之主,与人争斗之时竟然尽喜欢撕扯别人的衣服,传出去可别笑掉他人的大牙。”
灰袍人完全不在乎白袍人以他的名声相威胁:“世间知你我二人的人,少之又少,何来‘传出去’三字可言。”
白袍人一时语塞,更为恼怒,再甩两下袖子,负手于背后,眼不见已经扯得稀巴烂的衣袖,心不烦:“那你撕我衣服.又是为何!”
灰袍人一声冷哼:“暗幽山主.知你之人,便知你是这世间心子最黑的人.哼,还有脸穿这么洁白的衣服.老子看不过去,自然要撕你。”
白袍人的脸色顿时一沉,喝道:“老子是这世间的主人!老子心再黑,世间人也得万世称颂我!”说完,白袍人身形一闪消失于山巅,灰袍人紧跟着也消失不见。
怒而再战。
风中不时传来轰然碰撞的声音,余波比之二人静立时的气场更甚,周边区域瞬间变为真空,高空的风再冷冽呼啸,也无法吹进半分。
趴在石板上的秦尧,感受着山巅之上传来的一阵阵令人骇然的汽力波动,喃喃自语道:“又打起来了.这已经是那两个人打的第多少各回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秦尧的命令终于可以被自己的双手接收并运转,他面色一喜,准备一鼓作气的试着动一动整个手臂。
剧痛猛然袭来,脸上的喜色瞬间被冲淡,他略显颓然的叹了口气:“想不到乘风境和入海境的差距这么大。”
秦尧会这么说,是因为在他看来,若要给云层按上一个境界标签,那无疑是比他更厉害的入海境。
云层深处的云层之力对他很随性的攻击,都能让他落到这幅狼狈模样,他不由得这般感叹。
山巅方向清楚传来的汽力波动,秦尧将其与云层之力相比较,很苦闷的得出结论——山巅那两名战斗已久的修行者,赫然都是入海境修行者!
“那两人是何来头.如此超凡脱俗的修行者,我却一点没有听说过?”秦尧绞尽脑汁的想着。
厚厚的云层将暗幽山山腰之上的全部风景尽数挡住,山腰之下根本不曾有人能够知晓这里的情况。
秦尧就趴在云海边上的石板上,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山巅的气场,来势汹汹。若不是云层的阻挡,这两人的打斗光是余波就能在山下掀起无数狂潮。
山巅那两人肆无忌惮的使用着入海境修行者的手段互相攻击,汽力碰撞的余威自山巅一泻而下,形成阵阵狂风,吹得大片大片的树木竹林哗哗作响,像极了围坐在山下的观众,狂热的怕打着自己的手,仰头看着山顶上两名绝世强者的厮杀。
助威声越大,山上泻下的狂风就越大;狂风不停,掌声则更甚。
风吹得多了,秦尧只感觉冷,想缩回点脖子却陡然发觉自己并不能动弹更多的地方,不由得骂骂咧咧道:“还真是打上瘾了?”
“我现在能经得起他们俩几下?”秦尧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恢复,立马开始考虑今后的事情,“如今是完全经不起那两人的随便一点折腾.还是先躲着当一会监安处吧.待我恢复全盛,能不能偷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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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山巅打到空中,再从空中跌落到森林深处,忽闪忽显的人影在各处窜来窜去,也不知道广大观众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砰——”
一声巨响过后,一人以炮弹之势砸入一条小河中,浅浅的河流瞬间被此人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河道瞬间被此人堵塞,水势不停,只得在此处漫开,四散流去。沿着地势,慢慢的较大股水流绕开白袍人,再次流进它该有的河道。
白袍人从河里站起来,只见他身上白袍的左肩一片已经全部被扯掉,露出他白皙的肉身。
肩头血流如注,正是灰袍人撕扯他衣服时,被他挡开一些,左肩遭了殃而抓出的伤。
白袍人满不在乎伸手隔空凝起一团水,往自己肩上轻轻一拍,血迹被清洗干净,伤口也是瞬间便恢复。
抬头看着天上的灰袍人怒道:“老子跟你拼了!”
“哦?打了这么久你还没有拼啊.”灰袍人抚须笑道。
白袍人右脚猛一踏地,就要发力冲上天空去。
不过这一脚刚一踩在了低浅的河床上,白袍人就陡然定住。
他全部的心绪意念瞬间集中在了脚上。
右脚被河水打湿,脚掌和床面紧紧相贴。
暗幽山主身躯一颤,豁然变色。
他将意识全部沉入脚掌,仔细感受着河床面和更深层的土地反馈给他的信息。
若不是那猛的一脚与床面地面的接触太过激烈,他还真察觉不到异样。
此时他全力沉入意识去探查,脸色越发的难看。全身因震惊和愤怒而忍不住的微抖起来,双手死死握成拳,脖子上青筋暴起。
“是谁!是谁要断我根基!!!”暗幽山主一声响彻山峰的怒吼。
此时的暗幽山主,其怒气和杀意完全不是刚才被草原之主撕坏衣服抓出伤口的时候能比,俨然一副真的要拼命的模样!
灰袍人一愣,心道不就是扯了你衣服让你露了点光出来,暗幽山上向来不会出现第三个人,那句“老子跟你拼了”听着也只是玩笑话.
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那毫无保留的怒意和杀气.活生生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之态啊!
两人打了这么久,不过是相互试探,各自留手的进攻充其量算作彼此的热身.这暗幽山主乱发什么脾气.
但下一刻,他发现暗幽山主已经闭上了眼睛,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而是镇定沉入脚底.
“谁要断我根基——”
这声怒吼在暗幽山上回荡不散。
草原之主缓缓扬起了笑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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