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猪听到老板对着女儿的叫喊声,暂时停止了嚎叫,两只猪眼盯着老板和他的女儿,居然流出两串泪水来。
老板继续喊道:“闺女啊,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学生模样,装作读书之人,你看看真实的他是什么模样!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老板的女儿捂住脸发了疯一般哭叫着跑了出去。
老板急忙追出去。
这猪妖见老板的女儿跑了,又打起滚来,将屋里的椅子桌子撞烂。
进来帮忙抓他的几个人只能围着他转,近不了他的身。
姥爹将黄表纸包裹的杀猪刀拿了出来,解开红布,甩手一扔,杀猪刀就直直地飞到了猪妖的脖子附近,挨着猪妖的脖子扎在了地面上。
猪妖顿时停止了打滚,哆嗦起来。他果然害怕杀猪刀。
姥爹喊道:“朱某,不是我要坏你好事,是你自己做事不地道!要想娶她必须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她父母没有答应,你也是用欺骗方式得到她的好感。况且你是猪她是人,有违人伦。看在你这么久以来并没有加害于她,还让她身体恢复,我才不将这杀猪刀插进你的喉咙里!倘若你还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
猪妖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但不再奋力挣扎。
姥爹将手一挥,屋里其他几个人急忙上前,用新的麻绳将它死死捆住,然后拖到旅店后面的马棚里去了。
老板已经将女儿找了回来,跟他妻子一起劝说女儿。
旅店里其他人已经议论纷纷。
姥爹走到屋里,对老板的女儿说道:“小姐,那猪妖我已经让人关到后面的马棚里去了。要是你让我把他杀掉,杀猪刀已经准备好了。要是你让我把他放走,我就叫人解开绳套。要是你还要跟他一起生活,我就叫人把他牵回来。”
老板和他妻子刚要反对,姥爹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又坐了回去,对他们的女儿说道:“是啊,闺女,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我们听你的。我们不怕外面人笑。”
老板的女儿抹了抹眼泪,说道:“杀掉他吧……”
老板和他妻子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笑容。
姥爹则一愣。
“杀掉他吧,我又于心不忍。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老板的女儿哽了一下,继续说道。
老板和他妻子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姥爹心中稍稍宽慰。
“他虽然是猪妖,但是从来没有真心要害我。虽然他露出本来面貌的时候让人恶心,可在我面前时穿着得体,说话暖心。如果我杀掉他,对他来说太不公平,我也会心中有愧,寝食难安。”
老板忍不住微微颔首赞同。
“但是以后还要一起生活的话,我一想到趴在我身上的是一头猪,我就觉得难受。你们也会受人耻笑,说迎了个猪女婿,以后如何在外做人?他以前跟我说,他只是嗜好吃肉的肉妖,即使和尚来了也舍不得驱赶的善良之妖。后来父亲请来的和尚对他有偏袒之词,让我误信了他的话。他虽然对我好,但没有跟我说真话。这一点我不能原谅,所以我不可能跟他生活下去。”
老板的妻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板问道:“你怎么配合他骗我们呢?他到底怎么让你相信他的?”
老板的女儿说,朱某第一次闯入她的房间,揭开她的被子时,她对朱某又气又喜欢。气是因为他的莽撞和猥亵,换了谁都会生气。喜欢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没有听过别人的称赞,由于自己体弱多病,身板薄弱,别人见了她都会笑话她身材像门板。哪个女孩不喜欢别人的夸赞呢?可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她宁愿闷在屋里也不愿出去。这个朱某虽然让人生气,但看到被子下的她时,竟然没有笑话她,而是由衷地称赞她好看。这是第一个欣赏她的男人,她不由得心中小鹿乱撞。
父亲将他轰走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埋怨父亲,觉得自己对不起朱某。她认为朱某是因为她而被父亲轰走的。
当天晚上,她正迷迷糊糊要睡觉时,朱某突然来到她的房间,爬到了她的床上。
她下意识里要惊叫,朱某捂住了她的嘴,急忙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说他早就注意到她了,这次大胆以住店的名义来到这里,然后冒昧地闯入她的闺房,说了那些心里话。
她常年足不出户,但是看过不少私定终身的苦命鸳鸯书,羡慕过张生和崔莺莺,梁山伯与祝英台。她幻想自己和朱某也是其中一对,便答应了朱某,任由他垫上她的绣花枕,钻了她锦绣被。
可是后面的状况让她非常意外,完全不是那些爱情传说故事的模样。
朱某钻进她的被窝之后,她以为朱某会温柔地对待她,没想到朱某凶猛如虎,抱住了她的身子便使出疯狂的劲儿来折腾,让她几乎招架不住。她的皮肤几乎被他搓破,她的骨头几乎被他捏碎。
她本想忍住,可是身上太疼了,还是忍不住地痛苦呻吟起来。几番折腾之后,她渐渐尝到其中甜头,往后又忍不住地欢快呻吟起来。
她害怕隔壁的父亲母亲听到,可是只要朱某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声音就自个儿从喉咙里蹦出来。
朱某来无影去无踪,每次春宵梦醒,她见朱某已经不在,无法抑制地感觉到失落。每次睡觉前,她不由自主地期待朱某出现,即使他把她的皮肤搓破把她的骨头捏碎,她也心甘情愿。
有一次,她终于主动了一回,将手抬起来在朱某的身上抚摸,可是手刚摸到朱某的后背,手就缩了回来。她的手被扎了。
以前都是朱某主动,她则像一具不会动的木头人一样任由他折腾。所以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朱某的后背。
手被扎了之后,她便偷偷找机会看看朱某的后背,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她扎了。
因为这个想法,她找店里结了婚的婢女讨要了几本画有春宫图的书。
那时候结了婚的女人基本都有一些类似的书或者瓷器或者玩偶,并不特别忌讳这些。这也是有原因的。那时候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天天练习女红,很少接触男人。平时也没有人教给她们那些事。等到出嫁,家里父母担心女儿不通男女之事,于是在嫁妆里顺带送一些春宫图甚至男女云雨的瓷器娃娃,让女儿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让新婚夫妇看后知道怎么过夫妻生活的嫁妆叫做“压箱底”。之所以叫做“压箱底”,是因为这些东西属于个人隐私,不能轻易示人,所以常放在箱子的最下面。瓷器类的压箱底比拳头还要小一点,外形多是苹果梨子桃子之类的水果状,也有做成小船、鱼或者娃娃形状的,都由上下两半组成,上半是盖,可以揭开,揭开盖就可看到里面藏着一对呈交合姿势的男女。
在外公给我讲述姥爹的往事以前,我常以为古人比今人要古板守旧许多。但事实上古人的想象力及聪明程度常常超过今人。解放后到九十年代之间,年轻男女接触的此类事物并不见得比古代多,但如果有谁家嫁妆里偷偷放“压箱底”的东西,定会被人耻笑,甚至骂做****。
外公就曾为此事忙过一回。有县城里的一对夫妻来找外公,说两人结婚六年,女方肚子里从来没有过动静,问是不是命中无子。外公给他们看了面相,算了八字,又问了结婚日期,去他们房子看了风水,都没有问题。后来又被他们拖着去了老家的祖坟看了一遍,还是没有问题。最后外公偶然问及男女之事,那对夫妻居然只有同床睡觉,却未曾行过房。原来他们不知男女之间还有那种事,以为同床睡觉便会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