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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愚神之爱

五叔牵了一个白衣儿从那山外延来的乡路上走来时,所有近处立在田中插禾的人们都即时目瞪口呆,看傻了。

五叔出去时是刚过年的正月里,淫雨当空,象纷乱忧郁的思绪;回来却已是日光妩媚,万木吐绿的三月时节,人们正一行一行地立在用牛拉犁搅了好几遍稀软软的田里插禾。背着日头弓着身,左手把住禾苗,右手一棵一棵地,快快往水搅稀软软的泥地里插,准准确确,禾苗自手抚过的稀泥地上齐刷刷立起来,一排排地要活着象样。

其实每个人都正专注地插禾,把着禾苗的左手一面把禾苗一棵棵分出来,配合着右手接过往稀泥地里熟速插,那快能手的使人见了那手象缝衣车的针头一般急促,这是山里种田人的本色。所以直等到五叔牵着那白衣儿走过地头时,才有人偶尔立起腰来,打算让背上的酸痛消失时,便望见了两个人。于是便有话了:

“阿五,可回来了?”这是平平常常的一声喊着。

听到这一声喊,田中的人都立起身来了,抬头就望到了五步和白衣儿,那种往日拿五叔说笑话的习惯又有人想起了,就有人说:

“阿五,窜寨找婆娘了?”其实这人似乎这时才知自己犯了傻,忽略了五叔身后羞羞怯怯的白衣儿。

“嘿嘿!”五叔往日的憨笑又浮现在众人面前了。

“阿五,那白衣儿可是……”说这话的人虽然注意到了那白衣儿,可仍然知道自己是说了傻话。二十五已过的五叔是孤儿,为人又愚憨傻气,往常居住靠在赵太爷家旁边的小茅屋,憨憨实实的为赵太爷家做活,而他自己只求一张嘴巴有吃就够了。五叔对于寨子里人们的重要,是能给人做活生生的笑话对象。比如某个人对他说:“阿五,二十五过头,夜里没婆娘,枕边可冷?”五叔就傻笑:“嘿嘿!那冷?我那猫睡哩!”五叔家里有只老猫,大家知道最近又产了一窝。那人说:“阿五,了不得,睡了猫啦!”于是周遭听到这话的人们都不禁爆笑了起来,这个笑话即给寨里人们欢乐了好几日。在屋檐拐角碰见五叔的,就说:“阿五,又预备让老猫下一窝了?”或者,“你那猫昨夜在我窗下闹半夜,莫不是叫春了,你为什么不抱去暖脚?”于是别人更加笑开了。只有五叔“嘿嘿”地应着。

不知为什么五叔三个月前匆匆离去,据某些消息灵通的人说五叔是找婆娘去了。人们反而因此一时寂寞起来,少去了一份欢乐。而万万想不到五叔今日果真牵个白衣儿回来了。

有人就说:“阿五,你那猫要休了么?”

“嘿嘿!笑话,这是笑话。”五叔说,见到田中人打量身后的白衣儿,眸目中不自然地生出一种自豪感。

“阿五,有婆娘了少不得请我们喝烧酒吃大肉一顿哩!”

“阿五,你夜里多来劲!”

人们在田中七嘴八舌说话,而且说的都是不大规束的山里道德习惯。一面五叔要赶路,回头见身后白衣儿女人一张红红朴朴的脸,煞是生动可人。五叔就想急着走开众人的嘴舌,便说:“伯姨,阿五要赶紧走路哩!”

“阿五,天莫黑你急回去上床?”于是众人哈哈打趣而笑。

五叔牵了白衣儿往寨子里走。

五叔的小茅屋,冷漠了这一段时日以后,突然又冒了炊烟。许多人仍不明就里,可记忆中稍稍疏远的五叔那张面孔,又回到了眼下,于是新鲜事早在寨子里传开。

赵太爷,也就是五叔的一个远房叔爷,对五叔是关怀备至的。五叔出去找婆娘,无不与赵太爷的催促有关系。

赵太爷的唯一儿子赵水生,是寨子里三十出头的大光棍,赵太爷担心五叔象赵水生没有婆娘断后。

五叔和洛娘回来,赵太爷一家人高兴,寨子里也有人高兴。

洛娘就是日间跟在五叔身后的白衣儿。

赵太爷抱了一床毛毯,来到了五叔的有了生气的小茅屋。赵太爷说:

“阿五,你放下了我心上的一块石头,择个吉日摆置上两席酒菜叫寨子里老人聚聚,咱办不了大喜事,可两席酒菜我还能为你办得起的。”

五叔一心欢喜,又觉得麻烦赵太爷太多,“爷,你把我看大,我不能谢你什么,愧!”

洛娘是贵州石山上人家,姐妹揿,地少,难过日子,就愿意跟了五叔。

洛娘吃包谷稀饭和辣椒长大,身板结实,脸儿红朴朴,时常惹人目光,诱引别人不禁多瞧上几眼。可是五叔却实实在在地这起日子来了。

赵太爷心下放了一块石头,却还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上,甚至觉得既然放下了一块,另一块的沉重更集中了。赵水生不能不让人心急。

赵水生也是心急。在五叔的床头上看到了一双洛娘为五叔纳的布鞋,心下就有一种不安定窜出来了。

赵水生把鞋拿在手上不忍心放下,说:“这鞋儿纳得巧,冬日有个布鞋儿暖脚真是好!”

五叔拈来了一双刚纳好还没绣上花的,要送给赵水生洗脚用用。赵水生连连摆手:“弟兄,快莫这样,丑。再说纳个鞋儿也不容易,要是自个有人帮纳才好!”

五叔就收了鞋,不勉强。五叔知道赵水生话中的意思,说:“哥,你真是要找个纳鞋人儿,过红河贵州石山人家姐妹多,无地可种,愿意跟咱粗人,你不妨找个日子去走走。”

赵水生心下当然有这个愿心,可是——

其实洛娘正坐在床沿低头整整被角,那模样越是发人怜爱心动。赵水生看在眼里,心里惹出了一股不端庄的欲望,粗粗地喘着气。所以五叔说的话倒是不注意听到,急急跑回家钻到被窝下哆嗦了一阵,好是不在五叔面前丢丑。

夜里,赵水生有点儿睡不着了,洛娘的影子不断地往心里钻,往脑里晃。似乎天下女人都成了洛娘一个似的。赵水生是无意中给洛娘引了魂,勾了魄的。对,找个婆娘暖脚温床,要象洛娘一般的。可一面赵水生却犯傻了,想到自己貌丑粗暴,曾求媒人跑了不少路子,一与女人见面说话即把人给吓跑了。于是赵水生气馁。

五叔虽然傻憨,可毕竟相貌不坏,话语不多,年岁又比自己小不少。所以五叔过了红河能牵个婆娘回来,自己却未必能做到。赵水生沉沉浮浮地在虚幻里,而不时就轻蝗给洛娘的影子稳稳罩住了。

某一夜赵水生把一桩心事向赵太爷说了,这正是赵太爷心上的另一块石头,父子当夜在窗下商谈了半夜没有头绪。于是日后人见赵水生时,总望到他一张阴黑黑的脸。第二日晚上有人透过窗口望到赵水生的影子向赵太爷跪着,赵太爷死活拉不起。直到很久了似乎赵太爷答应什么似的,才见赵水生起来,父子两人又在屋里嘀咕了半宿……

一个时候赵太爷终于又踱到了五叔的小茅屋里,洛娘和五叔从地里回来,刚刚才吃过了饭,就坐在床沿上手搭手地聊聊话儿。见到赵太爷进屋,五叔急忙过来陪坐。

赵太爷说:“阿五,自小我当你和水生一个样,作儿子疼爱,眼下你也早是作为自立家门了。我求你帮两个事,你若答应,也不枉我往日拉扯你到大,让我死个瞑目。”

五叔憨憨地笑着说:“爷,你莫说了,我知道。有什么事要阿五出一个力,莫说两个,就当干个万个阿五也不推辞。”

赵太爷说:“这我就放下一颗心了,也不为难你什么,眼下你两个事都答应了,可不得翻悔。”

五叔还是笑:“爷,阿五只要能做的事,定是帮个彻底,不翻悔。”

赵太爷注望五叔好久,才语重心长地说:“你既是应允了,头一个事我也不必说了,日后你自个知道,莫怨恨责怪我。再一个事是你水生哥托媒人在北溪村林家走了一条路子,可就怕自己面目不善又胸性不好,吓着了人家想让你代个面去看一看。”

五叔点点头:“爷,这是好事,阿五拒不得,应当应当。”

赵太爷就望着五叔笑了笑,不再言语了。

于是过了几日赵太爷一家做弄了一些东西,着五叔挑着匆匆向北溪村林家说亲去了。

路上碰到个人,打个招呼:“上哪呀!阿五!”

“走一路亲。”五叔憨憨地应答,脚步没有放慢,在嚓嚓地响。

到北溪村先走大路再走小路,约莫得在山里小径踽踽一天。路上少碰到个人,且偶尔碰到的都是不相识的匆匆赶路人,都在忙走自己的路。

五叔对北溪村并不陌生。走了山路五叔到过了多次,想到能为赵太爷做一个好事,就情不自禁地笑了。五叔在自顾自笑时,脚步也没有放慢。

哦,到了。在一处窄窄的河口,北溪村就附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五叔在村口站住了,立时觉得有一阵饭香扑来,才发觉其时已是黄昏。

看那北溪村,在自家门口坐着休息的人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正值挑着担儿从山里地里归来,急急地向家门口走去。五叔忽然有点畏畏缩缩了,他是第一次担当这种事儿,有点儿摇摇晃晃地向村里走。

五叔认为,他首先要找寻林家。在村中斜路上行走,眼睛往房里瞧,看得很仔细。最后五叔才舍得向人开口问询。

五叔伸手拍了面前走路的一上人肩膀。那人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在朝自己笑,那笑很有意味。五叔看看这人,也是憨憨的样子。

那人问:“干什么?”

“打听林家。”

“是来说亲的么?”那人注意到了贴红纸的担儿。

五叔点点头。

“跟我走。”那人很诚恳。

五叔不知不觉就跟起了那人走起来,走了一阵,然后转进了一个墙角,来到了靠水边的一处人家门前。五叔见那人家盖着茅草,跟自己的小茅屋差不多。有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人在门前的河边洗什么东西。

“花花,有客人来了!”那人喊。

屋里就钻出来了一个男子,穿套脏乎乎的衣服,脸瘦瘦的,脚上不着鞋。

男子是花花的哥,笑微微的,给五叔和带来的人一起让进步,嘴里说:“辛劳了,辛劳了!”转而对河边的女人喊:“花花,还不回来看看哥哥。”哥哥是女人对要来相亲的男人的叫法,五叔代替了赵水生,就成了那女人的哥哥。

看过了人,女方觉得还不错,于是婉转地暗暗用拐弯的话应允了。憨五叔这一点是能明白的。女人时常偷偷地瞧自己,一颗心似乎为五叔所诱引了。于是一家子高高兴兴喝了不少酒,谈了不少话,一切顺利。

第二日因为五叔多喝了一些酒,上路的比较迟。心里高兴,空担儿在林间山里哼曲儿,一心想赶早到家,给赵太爷报喜去。看看这天似乎要变了。

这天气说变就变。五叔在山路上紧赶慢赶,还没到家天就转黑了,突然下起雨来了。

雨下起来还不小,噼哩叭啦的,好大的雨点。插禾时节下这样的雨,也是少见。路边找不到什么遮雨的地方,五叔给淋了个落汤鸡。

五叔挑了空担子在黑里乱跑,忽然见到了路边有个大草棚。知道是到了王家守包谷的草棚,一头扎进去,喘着气,把大雨丢在身后黑的路上。

歇下担子,喘口气,擦擦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这下才想到了家中的洛娘,想到了平日夜里的故事,就怨恨老天了起来。找过干草铺在地上,干脆坐下来,等雨停再走。

这一天也够黑的了,特别是刚才跑雨,使得五叔觉得有些疲倦,早上又喝了不少酒,便倚着棚中木桩打起了瞌睡。眼闭上,便做起了梦,梦到洛娘白白的肉,梦到了与洛娘奋发的丑事,便喘粗气,便醒来了。

雨还在黑里刷刷的下着。

五叔侧头,怎么回事?黑黑的棚中角落传出细细的一串男女呻吟与喘气。再仔细听,天哪!那种呻吟和喘气是他与洛娘所作一种努力得来经验的感觉。

五叔心里慌慌的,知道撞了人家的喜,就忙迫地想立起身来赶快离开。娘的,雨好大好大仍下着。

忽然就听到角落中传出一个女人声音:“你个牛,水生。避阿五今日偷偷办了事,把个牛劲泄到我身上不知足,你要死才你呐!这是熟悉的洛娘的声音,五叔听得真切。

赵水生在黑里嘿嘿一笑:“你个娘,我要你不完……”

五叔的脑袋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只觉得一时眼前星坠月落,头昏眼花。

路上雨仍在下着,却无行人。除去雨声,一切很安静,有点阴冷。五叔从身子到心灵都冷得直发抖,眼泪如珠自他面颊上无声地滚落下来。

那一夜五叔不再回到寨子里。赵太爷家办的一件喜事,给雨淋个败兴福虚。

五个月后,洛娘生了一个胖儿子。

据说,当时五叔早就到北溪村林家做了插门郎。

似乎时间就快快的过去了八年。五叔忽然在过年以后的正月十五赶从北溪村来看看他那破败的小茅屋。这到底给了寨子里的人们恢复了某一个快乐的记忆和经过的有关一件事,于是哗然了,又愚又憨的五叔回来,成了人们一个谈资。其实洛娘生的那个儿子二春当时已上了寨子里的学堂念书。

“你爹回来哩!”邻家的孩子毛娃对二春说。

“你不得胡说,我爹天天在家下地,到哪儿去回来?”二春不明白。

“你两个爹,那个亲爹哩!”听到这话的二春越是糊涂了,不相信自己有两个爹。傻傻地呆了半天想不透个其中的所以,就预备把话留到夜里对娘说了。

正月十五在本地是个节日,洛娘炒了几个菜,赵太爷和赵水生父子对喝了几口。目光一同落到旁近的二春身上,就联想到了传说五叔回来的信息,两人心里都有不安,因为寨子里的某种关于二春与五叔关系的流言,正日益风盛。

赵水生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品了品,才吞下。

赵水生说:“爹,阿五回来了!”

“还不是仍然顾恋那间破草房。”赵太爷说。

“传言二春——”

“莫说这个话,对不住阿五的也对不住了,可我往日给他的恩情不少,就当他还了我罢。他那傻样,还会对咱们怎么样?”赵太爷喝着酒,自己的这番话觉得自己心安不少。

赵水生只好笑笑,闷闷喝酒不再言语。

一旁的二春却有说话:“爷,阿五是谁呀!”

赵太爷连同赵水生和洛娘都心里一惊。愣怔了不久赵太爷才说:“阿五就是阿五,阿五个傻愚,二春哪象阿五?小孩儿莫谈这个,不懂。”

二春不知为何突然倔劲升起,“骗人,骗人,我有两个爹你们不告给我……”

“胡说。”洛娘轻叱了一声,立起身把二春拉入里屋,一扭转头泪珠儿便如雨刷刷而落。赵太爷和赵水生傻了半天,觉得酒菜无味了,把水烟筒拿来,父子转轮咕咕地抽着。

五叔回来稍稍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茅屋,人仍然住下。

第二日,吃过早饭,五叔在寨子里转悠了一圈。赵伯姨婶地叫,谈家常,说田地劳作的事,仍然是憨憨的,愚傻的笑语。

最后五叔才转到了赵太爷家门口。

还是原先的老屋和样子。赵太爷正在自家门口忙着,一边拿竹把打扫门前的垃圾,一边喂猪食。

五叔到了跟前,喊了一声:“爷,你忙呐?”

赵太爷看到了五叔,愣了一下,立刻扮出满脸堆笑:“啊呀!阿五回来了,稀客稀客。你回来早先也不跟我说上一声。”

赵太爷把手边的活忙完,招呼五叔:“到家里坐一会,别站在外面啊!”

五叔看到赵太爷老多了,可人仍是那老样子,觉得很有些味道。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恨的混合滋味来。

五叔说:“不了,爷,你忙吧!你可老多了啊!别太苦了自己,今生多积阴德,也是为了图个好报嘛!嘿嘿!”

赵太爷说:“阿五,爷活着糊涂过。往日爷对不住你的地方,别记放在心上。或者你晚上到我家来坐一坐,叫你嫂子炒几个菜,咱爷儿俩喝一些酒,怎么样?”

五叔想了想,就答应了。

晚上,五叔真到赵太爷家喝酒去。

酒桌上三个人,没有多少话。洛娘带着二春不知到什么地方玩去了,没上桌子。桌子上不少菜,有鸡有肉,是相当丰盛的了。

酒是自家酿的纯粮烧酒。

烟是自家卷的烟丝,水烟筒靠在桌边。

酒过三巡,赵太爷和五叔打开了话匣子。

赵太爷说:“阿五,几年前我心上一块石头落地,算你成全了水生。赵家有了个,千万感谢你相让了洛娘啊!”

五叔举着酒碗,红着眼一口口吞下肚:“爷,阿五记住你看大,阿五违不得爷,可是为情所迫。幸而今日也算有个家了。”

“莫说这个,莫说这个,来!喝酒。”

两个碗儿碰在一起,呲溜,干了。

酒喝到了八九成了,五叔就告辞,摇摇晃晃竟是朝寨子外边走去。

五叔嘴里含含混混地骂着:“你个娘的,阿五相让了婆娘,又相让了儿子——”

寨子里的夜很静。

五叔走走颠颠就走到了五家守包谷的那个大草棚,虽然年年翻新,草棚还是老样子。五叔昏头昏脑的就进入里头干草堆里去睡,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这儿来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胸上就沉沉地给一个东西压住,喘不过气来。便惊醒了,心里一惊,胡乱地在黑里用手去推。

“阿五,你个牛!”嘤嘤的妇人声音使五叔更完全清醒过来,明白了一件什么事,仍然疑是在梦里,便叫唤:“洛娘!”

洛娘的嘴已啃着吮着游移到他粗糙的脸上来了。

五叔的心底顿时窜出了一阵火,浑身生了一种力气,一种热情,一种欲望……就粗鲁地翻个身来,把洛娘稳稳贴贴地压在身下,两人蜷缩在干草堆中。

第二日,五叔上路返回北溪村的时候,心里仍是惶惶的喜,不自觉憨憨地就笑了。就哼着曲儿,就自语自责地说:“你个娘的,阿五愚傻么?你养阿五的儿,阿五睡你的婆娘——”

其实早上山路无人,这些话丢落在山路旁,丢落在凉凉的风中。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九日

于北京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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