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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伤害之痛

如果不曾被伤害,就不会如此明白

开始的开始总是甜蜜的。后来就有了厌倦、习惯、背弃、寂寞、绝望和冷笑。曾经渴望与一个人长相厮守,后来,多么庆幸自己离开了?曾几何时,在一段短暂的时光里,我们以为自己深深的爱着的一个人。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不是爱,那只是对自己说谎。你以为不可失去的人,原来并非不可失去。你流干了眼泪,自有另一个人逗你欢笑。你伤心欲绝,然后发现不爱你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伤心。今天回首,何尝不是一个喜剧?情尽时,自有另一番新境界,所有的悲哀也不过是历史。爱情总是想象比现实美丽,相逢如是,告别亦如是。我们以为爱得很深、很深,来日岁月,会让你知道,它不过很浅、很浅。最深最重的爱,必须和时日一起成长。因为爱情的缘故,两个陌生人可以突然异常熟络。然而,相同的两个人,在分手时却说,我觉得你越来越陌生。爱情将两个人由陌生变成熟悉,又由熟悉变成陌生。

爱情正是一个将一对陌生人变成情侣,又将一对情侣变成陌生人的游戏。相信爱情可以令一个人改变,是年轻的好处,也是年轻的悲哀。浪子永远是浪子。令男人改变的,也许是上帝的爱或者佛祖的慈悲,但绝对不会是女人。最不宜结婚的是浪子,最适宜结婚的也是浪子。往往不是女人改变一个浪子,而是女人在浪子想改变的时候刚好出现。男人的一生,不过对女人做两件事:超乎她想象的好和超乎她想象的坏。女人用他的好来原谅他的坏。如果有一天他们不能在一起,不是他太坏,而是她太好。我们一生之中,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肉体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

然而,有些事情必须忘记,忘记痛苦,忘记最爱的人对你的伤害,只好如此。时间会让你了解爱情,时间能够证明爱情,也能够把爱推翻。没有一种悲伤是不能被时间减轻的。

如果时间不可以令你忘记那些不该记住的人,我们失去的岁月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所有的悲哀、痛苦、失败都是假的,那该多好?可惜,世上有很多假情假义,自己的痛苦、失败、悲哀,却偏偏总是真的。他纵有千个优点,但他不爱你,这是一个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的缺点。

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暗恋是一种自毁,是一种伟大的牺牲。暗恋,甚至不需要对象,我们不过站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倒影自怜,却以为自己正爱着别人。爱情和情歌一样,最高境界是余音袅袅。最凄美的不是报仇雪恨,而是遗憾。最好的爱情,必然有遗憾。那遗憾化作余音袅袅,长留心上。最凄美的爱,不必呼天抢地,只是相顾无言。

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才会失望。遗憾,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还有令你遗憾的事情。追寻爱情,然后发现,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最浪漫的爱是得不到的。最浪漫的情话,是当哪个已经跟你分了手的人打电话来问:“你好吗?”你稀松平常地回答:“我很好。”而其实你还爱着他,你一点也不好。男人伪装坚强,只是害怕被女人发现他软弱。女人伪装幸福,只是害怕被男人发现她伤心。

爱情,有时候,是一件令人沉沦的事情,所谓理智和决心,不过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的说话。爱情从来都是一种束缚,追求爱情并不等于追求自由。自由可贵,我们用这最宝贵的东西换取爱情。因为爱一个人,明知会失去自由,也甘愿作出承诺。诺言是用来跟一切的变幻抗衡。变幻原是永恒,我们唯有用永恒的诺言制约世事的变幻。不能永恒的,便不是诺言。诺言是很贵的,如果你尊重自己的人格。爱是有安全感,又没有安全感。爱是一种震撼,也是一种无力。爱是诱惑,也惟有爱能给你力量抗拒诱惑。爱是忠诚,可是爱也会令你背叛。一个人负心,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力不好。他忘记了,所以能够负心;不是因为他负心,所以他忘记了。以前种种,他并非完全忘记,但他记忆力太差了,往事已经不再深刻,很快就被新的记忆取代,只记得新人的欢笑,忘记旧人的笑脸。爱和怀念是两回事。男人忘不了旧情人,必然是他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伤害她,那一次的过失,他无法弥补。当明知不可挽回,唯一补偿的方法就是怀念,同时也用对她的怀念来惩罚自己。自以为是的深刻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话。

懂爱的女人通常输得很惨

爱情本来就是残忍的,胜者为王。感情可以转帐,婚姻可以随时冻结,激情可以透支,爱情善价而沽。是的,在这细小的都市里,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今天的长相厮守,只是尽力而为而已。最安全和最合时宜的方式,还是和自己厮守。一个钱币最美丽的状态,不是静止,而是当它像陀螺一样转动的时候,没人知道,即将转出来的那一面,是快乐或痛苦,是爱还是恨。快乐和痛苦,爱和恨,总是不停纠缠。

所谓缘分,也和发明一样吧,都是源于偶然。爱情也是一种发明,需要不断改良。只是,这种发明跟其他发明不一样,它没有专利权,随时会给人抢走。愈害怕失去的人,愈容易失去。愈想得到,就愈要放手。放手是很难的,但是别无选择。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挽回的,比如良知,比如体重。但不可挽回的东西更多,譬如旧梦,譬如岁月,譬如对一个人的感觉。放弃一个很爱你的人并不痛苦,放弃一个你很爱的人才是痛苦。食物可以有标签,说明“请在此之前食用”。女人不是食物,青春是有期限的,忍耐也是有期限的,请在期限期满之前好好爱她,好好照顾她,因为她是逾时不候的。万物有时,怀抱有时,爱情也有时序。爱情有生、老、病、死。

爱情总在不知不觉间过期。有一天,我们把它拿出来,才知道它最鲜活的日子已经永远过去。在最有感觉的时候,她没有停下脚步,那么,也不必在一起走完那段路之后,回头去寻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感觉,路已经走完。爱情中最伤感的时刻是后期的冷淡,一个曾经爱过你的人,忽然离你很远,咫尺之隔,却是天涯。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寸断。到了最后,最悲哀的分手竟然是悄无声息。有相逢就有别离,可是每个人都害怕别离。大家都知道,最后一次的别离就是死亡。我们口里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心里却舍不得喝掉手中的酒,还想再唱一支歌,再唱一支歌。你可不可以不走?

谁懂夜的黑

新年流流,邀人或被邀,总不是一件可喜的事。最美的差事,原应是在家里生炉子,吃红薯,开年糕,喝豆浆。

安迪。你觉得如何?翀儿问道。

太高雅了。我并不十分听得懂,有困意。我如实说道,周立波那个上海人说道,昆剧大可用“鸡鸭鱼肉”四字概括。

你跟他一个水平线上的?张翀不悦,续道,那先前为何又应允来看。

女人耍起脾气来,无人能敌。我默默地,无以应答,打开折骨伞,为她挡雨。

广州除夕夜,不流行上街,宅在家里,据说是避讳什么。出门总会遇见不好的事情,行话叫做“唔老利”,果然应验,下起雨来。

我偷瞥了一眼手表,夜间十点,《牡丹亭》竟然持续了一百五十多分钟。如此毅力,我暗暗有点敬佩自己。

凡事期望过高,结果往往未免另自己失望。张翀说道。

事实上,只是节奏上有点不太适合我,其他一切,我觉得满意。我说。

得罪女人的结果,就是一再连说好话,直到她心情平复为止。倘若中间还说错了什么,那更比火上浇油,不如不说的好,拣话说最好。

也是,《长生殿》估计于你好受点。张翀笑了笑,算是原谅我。

男人真是种会见风使舵的动物,敏感得很,更集阴柔之能事,把女人哄得帖服。我素来厌恶此种行径,只是一旦自己遇见,不得已,也如此。

翀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返家。我提议道。

张翀点头。我心朗朗。

自那以后,我除夕夜永不出家门,张翀离我而去,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叫信念的玩意,如果你相信,它即刻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白天和黑夜也好,我与你也罢;无论是否交换了角色,却永远只能彼此站成两个世界。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你要昆剧的阴柔,我欲舞厅的股骚。

安迪,你是我的臂。张翀说。

你看我,快要流眼泪了。哈。我笑言。

我一直是个胡闹的人吗。也许是,爱与不爱,真言语无法表露。一旦说出来的,俱无法算爱了。而女人尤其在意,哪怕是虚假,亦一往无前。

张翀仍未毕业,在音乐学院念声乐教育,十分勤奋。我见她,无一例外是夜间。这是一个再无恰当的时间了。我甚至有点恐惧白天见面,走去哪儿?广州的街道我不熟悉,我厌恶走在人来人往的拥挤的城市,闻着喧嚣的机动声,刺激的尾气,带着面具与人说着蹩脚的英语,妄称喝过洋墨水。

明天走了,你打点好行李没。张翀说道。

她不是第一回来我公寓,把散乱在桌上的烟盒一把抓起扔进垃圾篓,续道,你的烟瘾还这么大。

不止我一个人在抽。我本算解释,还是作罢,与女人争辩,即便在理,亦失风度。

我走了。明天我喊同学来接你。

翀儿。我想你。我说。

肉麻。张翀道。然后把门关上。真冷血。

安迪。你在哪儿。

第二日早晨。张翀来电话问道。

翀儿,恐怕——我不能陪你去苏州听昆曲了。我说。

电话那边无了声息。

翀儿,翀儿。我连续惊嚷。惶惶然慌张万分。

沉默半晌,张翀轻声道,怎么突然如此。

言语中充满失望。

老板忽然得了急病。在医院,公司只我一人可以照料,实在抽身不了。

有无生命危险?她问。并不是第一时间关心自己之私事,是个善良的女人。

不晓得,我想不碍事。

你的意思,这次行程只得取消。

唉呀,好事多磨。你可先去,我容后再来亦不算晚。

话筒中传来汽笛声,电话挂了。我仿佛看到翀儿站在月台翘首等待的神情,突然心里泪流满面。

爱情中怎么会生出这许多枝节!嫌隙,哪里只一朝之间就生出,日积月累,才有这样壮烈的下场。翀儿说,安迪在爱情里面,总是游刃有余,自以为干净利落,实际是自堵洞口。

若干年之后的除夕夜。我居然在拥挤的街道上遇见张翀,还是在夜间。我打破了自己的禁例:除夕夜永不出门!

在一个电影院的出口。这是一个很大的电影院,中间分成两个小型的独立的小影院。价格适中,生意不算冷清。

你看港产片?我纳罕道。

你看《牡丹亭》?她也十分惊讶,指着广告牌说道。

电影!

与剧场相差无几。

翀儿的面孔,很年轻。化着浓妆,眉描得太深,胭脂搽得太红,脂粉贴脸上显得油光水滑,一点也不难看。只是有点苍老。

先头我辨认半晌,她与我对视,先开口,是,张翀,正是我。

不是回家教书了?

没有回。广州亦算一块宝地。你不也是留在这里。

我们并肩走在拥挤的,悠长的街道。穿过陌生的人群,天空中有阴霾般的氤氲,看着曾经吻过的脸,伤过的心,真希望黑夜不再明。

那一夜的泪

谢基来到这个城市整整10年了,与他一起入厂的同学大部分都走了,只有他依然当着普通工人,每月将收入用来供房子,下班开摩托去拉客。

别人的精彩似乎与他无关,他没有创业的资金和能力,像所有小男人一样,守着一份工作,安安份份地过日子。他经过一个高档的楼盘,有一条艳红的横额写着:“大单位只留给大人物。”很多人都骂开发商拍马屁拍得太露骨了,可他不骂,穷人过日子就要忍气吞气,风光永远是属于有钱人的,穷人凑不起这个热闹,若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话,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穷人。

每逢深夜12点下班,他就开着破摩托来到全市最出名的天使街载客,他的顾客主要是那些从事特殊行业的姑娘们,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揽生意,她们常常肆无忌惮地批评男人吝啬,成交后,他们老是出尔反尔,比搞政治的还缺乏诚信。

“这些男人连区区十元钱都要扣出来,说好200元,交到我手的只有190元,猪狗不如。”一个姑娘愤愤地说。

另一个也跟着回应:“你还算好,我上次遇上那个更贱,我与他说好*******元,他塞给我的钱有两张是假的,畜生,统统是畜生。”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骂起那些无良客人。谢基与这群姑娘很熟,他喜欢她们,她们大方,从不讨价还价,载她们去夜总会只需8元钱,她们给足10元。看到她们个个气愤难填,他清清嗓子说:“我比你们倒霉一万倍。”

姑娘们听到有人比她们还惨,愁云顿时烟消云散,异口同声地说:“谢鸡,说给我们听听。”“谢鸡”广东话的意思是凋谢,她们看他的头发掉了很多,又黑又瘦,一直这么称呼他。

谢鸡叹惜道:“你们这群美女天天叫我谢鸡,我还能不倒霉吗?我今天被一个便衣抓着了,罚了2000元,我赚一个月才赚这点钱。”

便衣猛于虎,她们沉默不语了。谢鸡最憎两种人,一种是便衣警察,这种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很难分辨。另一种是强盗,这种人专向摩托车司机下手,当摩托车开到偏僻处,就用刀顶着司机的背部,不就范的司机就会一命呜呼,但这种强盗能防,他们神色可疑,通常两个出现,出价很高。便衣白天明夺,强盗晚上暗抢,他痛苦不已,却又改变不了生存的现状。

又一个下班的晚上,谢鸡来到天使街,这几天冷空气南下,又夹杂着小雨,姑娘们都不敢出门,她们宁可在出租房里呼朋招友搓麻将,也不赚外快。她们不在就意味着他没生意,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

“叹什么气,男人老狗,难道会饿死吗?”一个健朗的声音从后面的一棵树传过来。

他回过头一看,一个风盈的少妇在灯下对他说。他惊喜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呢?你是……”

她哈哈大笑:“我和她们一样,都不是良家妇女,不同的是,她们的丈夫还活着,我的丈夫死了。”

谢鸡也笑起来,“你真不是一个好女人,丈夫死了,还笑得出来。”

少妇收起了笑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丈夫在地震时死了,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我不做这个职业,我能养得起我的孩子吗?”

谢鸡的心被针刺了一下,隐隐地痛起来,她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卖笑是为了将来过好日子,可她是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那一夜,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每次看到她站在树下,心总会有莫明的喜悦,他上前和她说几句话,哪怕是废话空话。若她不在,他担心她遇到危险,很多丧心病狂的嫖客以杀小姐为乐,她若出事了,远方那两个小孩由谁来抚育?

日子过得很平静,这些姑娘老是换来换去,转得比走马灯还快,她们何去何从,他不知道,只有这位少妇,仿佛与他生成了某种默契,每晚都准时出现。

二年后的一天,她突然对谢鸡说:“小弟,姐要回乡下了,姐在这两年赚够了孩子读书的钱,也建了一栋小洋房,姐永远不做这种职业了,姐想请你吃餐饭,作为送别。”

听到这句话,他很激动,她终于可以当良家妇女了。谢鸡与她在一个大排档里吃完晚饭,她带他回出租房。那张小小的床收拾得很干净,床头插着一束怒放的红玫瑰,她显然精心布置好这一切,她要将这一夜当作一个美好的回忆。

灯光很朦胧,她穿着半透明的睡衣,袭着一身香熏,轻盈地来到他的跟前。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她,她风韵还在,没施粉黛,依然妩媚动人。他浑身发抖,不知将手放在哪里。

她的眼闪动着春风般的笑意,如荡起的波浪,排山倒海地向他扑来。“姐的身子不干净,赚的钱不光彩,但姐没病,每次都做足了安全措施。”她从床头柜子拿出一盒安全套,塞到他的手上,他的脸红到耳根,双手又颤动起来,他终于鼓起勇气解开她的睡衣……

一股钻心的痛涌上他的心头,他看到她雪白的胸脯伤痕累累,深的浅的纵横交错,如一幅密密麻麻的地图,有些伤口是指甲划伤的,有些伤口是被香烟灼的,有些伤口上的牙印还清晰可辨……他抚过了她的每一道伤痕,最后落在她那个没有****的胸脯上,他的眼泪如雨下,他哽咽起来。

“姐,这些伤口还痛吗?”

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姐不痛,和那些患有职业病要开胸检肺的民工相比,姐受的苦不多,不要哭,傻瓜,姐真的不痛。”

如果他占有了她,他和那些无耻之徒有什么区别呢?他吻完她的脸,为她穿好衣服,他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肉体是脏的,可那些摧残她的男人敢说自己干净吗?今夜,他要用眼泪洗掉她这两年的羞辱。

她走了,回到孩子身边,但愿她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她会记起在遥远的城市,一个贫困的小伙子那一夜的眼泪吗?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看一次她的电话,他很想了解她的近况,但始终没拔通那个号码,如果她告诉他,她过得不好,他又能为她做点什么呢?他们都是低层社会的蜗牛,背着一个沉重的壳,艰难地向前爬行……

流萤飞逝

皎洁月夜,夏鸟虫鸣,虽然外面漆黑,但空气中却不乏丝丝清鲜。晚自修刚结束,狭窄的路上都挤满了学生,可学校后面的山间小路却只有若尘和雨薇两个,因为家并不太远的缘故,所以他们不需要骑车。每个夏夜,他们都是手牵手,路边的萤火虫足够为他们照亮前程,他们同戴一副耳麦,耳边响起的正是梁静茹的《宁夏》,那个时候,《宁夏》在每个学校流行着,几乎每个人都会唱,当然没有人能唱得有梁静茹那样的深情与动听,而若尘和雨薇也是这着歌的忠实爱好者。

记得那年九月,是学校开学的日子,若尘走进自己的新教室,四处打量着这个以后他要呆上四年的地方,当他的眼神扫视到门口的时候,有一个女孩走了过来,似乎很匆忙的样子,当若尘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已撞上了自己。

“对不起!”

说完之后便弯下腰来捡掉得满地都是的书,若尘也弯下腰来,

“谢谢!”

“不客气!”

就在这个时候,若尘从一叠书中抽出了一张精美的纸,上面写着《宁夏》的歌词,背面写着两个漂亮的字:雨薇。若尘想:雨薇就是眼前这个靓女孩的名字了吧!若尘说:“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这首歌。”雨薇点点头,然后拿着厚厚的一叠书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若尘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就悄悄地来到了雨薇身旁,将一只耳麦塞进雨薇的耳朵里,雨薇吓了一跳,之后便带着红通通的脸蛋与若尘陶醉在这首《宁夏》当中了。

雨薇拉回思绪,不禁哆嗦了一下,若尘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套在雨薇的身上。其实,每次出门前,若尘都要为雨薇多穿一件衣服,以便在冷的时候可以脱给她穿,雨薇心里清楚:父母的离异早已让她的生活支离破碎,于是她就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可更糟的是,有一次母亲在来学校接雨薇的路上被一辆卡车撞到而永远失去了生命,好在若尘家财万贯,无论是在金钱上,还是在精神上,都使雨薇倍感满足。

不知不觉就到了雨薇的家,“雨薇,上去吧!早点休息!”

“知道了,你也要一样!”

“嗯,好的!”

若尘目送雨薇走进房间这才离开,虽然若尘从小就养尊处优,但他很会照顾人。若尘忽然冲着雨薇的房间大喊:“雨……薇……”雨薇从房间里冲出来,若尘迎上前去,将她一把拥入怀中说道:“雨薇,你放心,我会娶你的,给你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一辈子幸福的生活!”雨薇在他的怀中细语昵囔:“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今天是若尘的生日,正好又赶上了周末,这就给了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雨薇给若尘带来了一份生日礼物,她今天分外的开心,因为若尘答应过她,以后每年的生日只要她陪。她走进若尘家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没有人回应,心想:这个懒虫,居然还在睡懒觉。她拿出钥匙打开门,桌子上摆满了早点。“这……这是若尘做的吗?应该不会啊!”雨薇径直走向若尘的房间,房门是半开着的,她慢慢走到房门口,若尘刚刚起床,身旁有一个女孩儿在给他找衣服,“紫音,右边第二个抽屈里有一件白色外套拿给我。”她很机灵地拿出来替他穿上。雨薇想:“没错,在若尘的QQ里有一个叫“紫音花语”的和她被设在同一个组里,而这个叫紫音花语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女孩了吧,此时泪水早已模糊了雨薇的双眼。说实话,雨薇和这个叫紫音的女孩比起来,无论相貌还是个性,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若尘看到了雨薇,雨薇将手中的礼物摔在了若尘的脸上,

“以后就让她陪你一起过吧!”

说完后,转身就走,若尘见此情形连忙拖上拖鞋追赶。若尘将雨薇拦住:“雨薇,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那个叫紫音的女孩对你那样,看来已经取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吧?我想你以后再也不需要我了,什么要娶我,什么要给我一个美满的家和一辈子幸福的生活,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不,我对你的承诺,永远……”“够了,不用再说了!别再说了!”

从此以后,他们俩就形同莫路,而若尘也再没有去见紫音,雨薇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紫音是若尘的“妹妹”,他们相识于网络,但是雨薇从来就不相信这种纯洁的男女关系。每当他们相遇都不说半句话,所有人都为他们而感到可惜。

终于,他们都毕业了,若尘进入了一家外贸公司,临行前他去找了雨薇,雨薇说:“尘,其实我相信你,只是这世上有一些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不那么完美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动不动就跟别人打架了,希望你过得比我幸福!”若尘知道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法挽回雨薇。若尘走了,雨薇想:本以为妈妈不在了,还有若尘当一辈子的依靠,可现在不能拥有若尘了,对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留恋!然后她选择了一种最古老的殉情方式——割腕,她拨通了若尘的电话,电话中,她已无力讲话,若尘只能听到她微弱的喘气声,若尘急忙赶到雨薇那里,她躺在地上,身边有一行血淋淋的字:因为你不快乐,所以我的心好痛,知道你的前路迷茫,如果可能,我宁愿化作萤火虫为你照亮那短短一程……

若尘抱着雨薇痛心疾首地哭着,当他离开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了,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奇怪的是路边的萤火虫居然全都不见了,突然一只萤火虫向若尘飞来,很大,也很亮,一直飞在若尘的前面为他照亮路程,若尘闻到这只萤火虫散发出一种香味,这种香味酷似雨薇常用的香水!不过没多久,它便因为萤光粉耗尽而死去了,落在了若尘的手里。若尘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满身是汗,若尘自语道:“原来只是一场梦!今天是面试的日子,可不能迟到了,当他下床的时候,在他的枕边有一样让他震惊的东西——一只刚死去不久的萤火虫!

也许缘就这样随风而逝

随着《遇上你是我的缘》音乐在屋中飘起,那悠扬的音乐让婉婷的心阵阵发紧,遇上你是我的缘吗,可为什么,如今再看到你的头像亮起没有了当初期盼的感觉,内心的一种抗拒,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和“雪中送炭”的认识很偶然,一个午后,由于工作的关系婉婷中午没有回家,忙完了工作时间还早,婉婷鬼使神差的就点开了QQ,看到灰着的头像,一个添加,“雪中送炭”及时的来了,婉婷觉得很好笑,还真的是雪中送炭,正想聊会天,也许就是一种缘分,按照惯例,照例是两个人互相介绍自己,婉婷的习惯只想问对方三个问题,什么地方的,年龄多大,做什么工作,问地点是想知道对方何许人也,问年龄是想知道是不是会有年龄的距离,问工作是想知道对方从事何种工作,聊天的话题如何展开。很顺利的两个人互相介绍自己,然后展开了一系列的话题,婉婷是个很喜欢聊天的人,把聊天当成一种放松,但是也固守自己的一个原则,聊得来的也不会违背准则,聊不来的及时删除,聊天最关键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共鸣,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和精力,“雪中送炭”尽管不是个很善言谈的男人,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是有某种默契,尽管刚认识,但是却有一种老友的感觉,不自觉的两个人都开始了放松,话题自然也轻松了很多,婉婷觉得两个人相似的地方很多,观点也是大致相似,省去了许多的麻烦,尽管他说的很少,但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出现冷场,似乎有一种无限的引力,吸引着两个人把话题进行下去上班时间到了,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婉婷是个工作起来风风火火的女人,也是个很敬业的女人,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细腻柔弱的心,有时候外表的坚强掩饰不住脆弱的内心,人谁会没有个小秘密,可有些秘密不便告诉爱人,有些秘密不便告诉朋友,可是有些话却可以告诉陌生人,也许说过就会忘记,也许谁也不认识谁,也许没有任何负担,自然地会让自己的心放飞,无形中会有一种超脱,可以脱去自己现实的外衣,回归到真实的自己,这就是网络聊天的魅力。

以后的一段时间,婉婷有时间了就会和“雪中送炭”探讨,谈工作,谈生活,谈观点,谈各自的家庭,谈各自的孩子,谈各自的爱人,谈生活中的苦于乐,谈工作中的烦恼,唯一没有触及的是感情,因为两个人都知道,网络的虚拟,无论多谈得来那也只能是在网上,网络的朋友是经不起现实的考验的,网络上只是心灵的一块栖息地,你可以在这里发泄所有的情感,却不能把这样的情感带入到现实一丝,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有一种情愫慢慢的建立在两个人之见,一种牵挂,一种依恋,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绝不是爱情,婉婷是个很理智的女人,在网上可以倾诉,可以发泄,可以牵挂,可以美好,但是绝不能触及到内心的那一块领地,聊天的过程当中,婉婷可以说阅人无数,不乏那些寻找刺激的男人,婉婷从心里鄙视,最讨厌那种无聊的男人,与“雪中送炭”可以说是有很多种感觉的混合体,一种朋友,知己,兄长,婉婷喜欢那种被牵挂被呵护的感觉,一种被异性欣赏的感觉,也许来自女人自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于,女人总是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在一起,而男人只是就事论事,不一样的心理有时候决定了男人的成熟与理智,也注定了男人的冷漠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女人,他们一次次的误会都在两个人有好的语言中消除了,可是这一次,也许真的是缘分已尽,不是个误会了,婉婷觉得“雪中送炭”这样的陌生,自己几个月来真情的投入换回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原来自己真的很不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对他知之的甚少,只是一味的倾诉,一味的抛却自己的一片真心,没想到忽然有一天,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会对你说你知道我多少,恍如一梦,婉婷又重新的审视自己,是呀,我对他又了解多少。

就如当头一棒,敲醒了糊涂的婉婷,婉婷这才知道网络的情感应该是遇事只要点到为止,不可抛却一片心,尽管认为对方很谈得来,尽管认为对方是个好人,尽管自己认为友谊会长长久久,尽管有时候喜欢这样呵护的感觉,尽管喜欢这样疼爱的感觉,但是因为毕竟不是很了解,抛却的一片真心不一定能有所要的回报,有时候让自己没有了退路,也许,缘分真的尽了,尽管婉婷觉得很可惜,尽管难得遇上这么能聊得来的朋友,但是当真诚受伤的时候,婉婷最想做的还是抚慰自己。

那一低头的温柔

午后的阳光给人暖暖的感觉,小清的脸上冒着细蜜的汗珠,俊俏的脸蛋红彤彤的,就像五月里的蔷薇花。她的目光锁在一个少年身上,黝黑的眼神里透着不安和担忧。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俊朗少年,正拿着一根竹蒿站在小船上。

“小亮,你小心点啊,你行吗,不行就上来。”小清对着少年喊道,清脆的声音如黄鹂鸣啭。

“我没事,我现在觉得越来越顺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小亮大声回答道。小清微微笑了,船还在原地打转,丝毫没有前进半分,他居然还说自己越来越顺手了,真是个要强的小子。

小清随着小船的转动不断地更换着站立的位置,从她紧张的神情来看,一定是喜欢上这个有点自大的少年了。只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生怕自己稍有疏忽少年会出什么差错。

小河里,小亮还是不懈地努力着,终于,小船在他的指挥中行进了一大步,他乐坏了,对着小清兴奋地大喊道“小清,看,我真的成功了呢。”

“恩,恩,真的动了,动了呢。”小清也开心地呼叫起来。

小河里,一群鸭子舒适地浮在水面,有几对互相追逐,嬉戏着。鸭滩上,三三两两的鸭子在悠闲地散步。小河边,细丝般的柳条随风荡漾,丝瓜的藤蔓依附在柳树上攀延上升,已有嫩黄的花苞若隐若现。若大的鸭滩就只有一对俊俏的少年男女以及一大群生龙活虎的大白鸭。

小亮逐渐掌握了驾驶小船的技巧,只见小船平稳地行驶在河面,小亮拿着竹蒿轻巧地赶着鸭子。

是鸭子午休的时间了,该进鸭棚了,鸭子们有的听话地爬上了鸭滩,有的还在笃悠悠地游泳,有的和小亮玩起了捉迷藏,全然不听他的使唤,东躲西藏,可把小亮折腾坏了,只见他脸上汗珠趟成了一条线,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喔呦呦,喔呦呦……”

小清在岸上也没闲着,她要把上岸的鸭子赶进棚里,鸭子们也不是好伺候的主,和主人耍起了性子,一个个又扑棱棱地往河里跳。

好不容易把鸭子全部赶进了鸭棚,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昏时分。一抹余辉把大地映射的分外美丽,给整个鸭滩镀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小河泛着金色的波澜安静地流淌,杨柳吐着翠绿悠悠地飘摇,小清完全被迷醉了,她出神地欣赏着大自然赋予的天然美景,浑然忘我。

小亮此刻正站在不远处,他的心里充满了感动,那个站在夕阳里的少女是那么的美丽,水蓝色的衬衣裹着她姣好的身姿,使她的则面看上去是那么的玲珑有致,美丽的脸庞在夕阳的涂抹下更添风采,最让人心动的是她蜚人的神态,那么的安然、圣洁,如天使。

他不由走上前去:“小清,累吗?”

小清从痴迷中醒来,正遇见小亮关切的眼神:“还好,我不累,你呢?手臂一定很酸痛了吧?”

“我没事。”

“小清……”小亮看着小清如潭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已是情难自禁。

看着小亮火辣辣的眼神,小清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心头如被撞击,迷乱不堪。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小亮。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那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如此美丽的女子怎能不让人痴迷万分呢,小亮的心越发火热。

四周一片静寂,一对如花般的少年痴立。

良久,小亮鼓足勇气牵住了小清的手,由于紧张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小清羞涩的挣脱,小亮顺势把小清搂进了怀里。

“小清,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小亮在小清耳边轻声呢喃着。

小清的心湿漉漉地发疼,有一股咸涩的液体充溢着她的眼睛,她无声地哭了。

“小清,怎么了?”小亮慌忙地放开了小清,“小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不敢了……”小亮急得语无伦次。

小清扑哧一声笑了,转过身,偷偷擦去眼泪,然后对着呆立着小亮轻声说了一句:“傻瓜。”

小亮一下子跳了起来:“小清,你没生我气,是不是,是不是?”

“傻瓜。”

小清看着小亮的傻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像一串银铃飘荡在四周,而那如花的笑颜更是娇媚万分。

天色渐渐浓重,天边的火烧云也淡了下来,逐渐转换成浅浅的灰。柳树下,一对少年并肩坐着,女孩的头靠在男孩的肩上,男孩的手紧紧地揽着女孩的腰,两人细细地交谈着,似有说不完的痴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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