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林想了想说：“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要是现在就上报总行，难免会惹出一大堆乱子来。如果我们自己把案子破了，把赃款收缴回来，跟总行那边说话，也能硬气些。”
“那是最好的结果了。”邓成功说。
放下电话，曹平林琢磨了一会儿，又拨了杜念基的手机。杜念基一听是曹平林，就说：“平林你赶紧回来算了，你枪伤刚好，身体还需要慢慢恢复，不能太劳累啊。”
曹平林说：“不要紧的，估计这几天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我就跟到底吧。”说着，把情况跟杜念基简单说了说。
杜念基听了也很感兴趣：“现在公安厅的跟踪系统这么先进吗？那以后办案可方便多了。”随后把人民银行检查组的情况告诉了曹平林。
曹平林就说：“念基，你一定费了不少心吧。”
杜念基说：“倒是费了一点儿周折。当时你也看见了，孙文龙这小子牛×得很，是轻易不肯就范的。”
“等回去后，我要好好谢谢你。”曹平林由衷地说。
杜念基就说：“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还指望你赶紧破了案呢。黄老爷子刚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你放心吧，我估计十有八九能抓到他们。”
“你是个‘福将’啊平林，遇到危险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杜念基又来了油滑劲儿，“我可摆下了庆功宴，就等你回来啊？”
“你不会白等的。”曹平林笑了笑说。
一个人吃了午饭，曹平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忽然客房电话响了起来。本来不想接，又怕是赵局长他们打来的，只好拿起电话“喂”了一声，没想到电话里一个嗲里嗲气的女人说：“先生，请问您需要按摩吗？”
曹平林就明白了是三陪女打进来的。这些人掌握着各个高档宾馆的总机电话，挨个房间打进去招揽皮肉生意。她们有的甚至跟宾馆服务总台保持联系，从那里获取客房入住客人的情况，以便更加有的放矢。有的宾馆甚至暗中养了这样一批人，睁一眼闭一眼地默许她们勾引客人，以使自己的宾馆能吸引更多的人入住。
“不需要，我在睡觉。”曹平林不客气地说。
“先生，我也可以陪您一起睡啊。”女人仍不放弃。
曹平林又好气又好笑，挂上了电话。
没想到这样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进来，搅得他不得安宁。最后干脆把电话线拔了，脑袋却清醒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己包下的俄罗斯女人来了。这些天烦心的事情不断，也有好些日子没近女色了，真有点儿让人想入非非。
晚上十点多，赵局长他们回来了，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样子，都还没有吃饭，抓捕工作仍旧是毫无进展。曹平林赶紧在宾馆定了桌饭菜，拉他们下了楼。他再三要求，赵局长才松了口，于是要了两瓶白酒，几个人用大杯满上，脸上这才见了笑容。
赵局长说：“今天排查了工商局周围500米半径内所有的单位、住宅和店铺，一点线索也没有，难道这小子钻进地缝儿里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省公安厅的跟踪系统出了问题呢？”曹平林问。
“他们已经进行了两次搜索和定位，应该没有问题的。”赵局长说。
“要不就是王志刚已经变换了藏匿地点。”一个侦察员说。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这种可能性也不大。”赵局长琢磨着说，“我们在白州市排查了王志刚、张凤鹃周围所有的亲戚朋友，没发现有人住在常林市，也没听说过王志刚曾经到过这个城市，从这个侧面就可以反映出，也许王志刚本人对常林市也不太熟悉。那么，他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频繁更换住址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几个人听了点了点头。
赵局长接着分析到：“根据我的判断，王志刚之所以选择了常林市作为落脚点，他是打算在这里长期潜伏的，或者，起码也要潜伏一段时间。第一，常林市地处交通要道，公路、铁路运输十分便利，便于随时逃跑；第二，这个地方是一个商品集散地，客流量很大，外地人很多，许多商贩都在市区里长期包租民宅或旅店房间，这个特点更便于王志刚长期隐藏；第三，据我所知，常林市因为外地人多，所以地方治安情况比较差，街道、居委会治安联防工作开展得很不到位，这一点也给王志刚创造了隐藏的条件；第四，王、张二人的手机基本上处于关机状态，互相之间很少联络，说明他们近期活动很少，两个人碰头的可能性更不大。这就反证了王志刚要在这里潜伏下来，同样张凤鹃也会在孟郭县潜伏不动的。那么，如果长期潜伏的假设成立的话，王志刚一定会为自己找一个非常隐蔽、安全的住处，按兵不动，绝不会频繁变更藏身地点。”
赵局长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说得几个人不禁连声叫好。
“那为什么我们把工商局周边地区找了个遍，也没有任何线索呢？”小张问。
赵局长点上一只烟，有些担心地说：“我估计，可能是省厅的跟踪系统确定的方位还不十分精确，或者，因为常林市与省城距离过远，导致跟踪系统发生了误差。”
曹平林听了着急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那也不用担心。”赵局长果断地说，“这样，明天我们的行动计划是，早饭后跟省厅技术部门联系，请求他们再次帮助确定王志刚手机方位，如果方位没有变动，那只能证明跟踪系统有误差。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把搜索的半径向外延伸300米。已经排查过的地区，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只沿着以工商局为中心的半径500米至800米之间的环形地带，进行地毯式排查，我就不信不能把这小子翻出来！”
“好！”经过赵局长的一翻分析和动员，几个人的干劲儿又上来了。
赵局长双手按了按，接着说：“既然王志刚打算潜伏下来，我估计他临时租房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他租房子住，必须要准备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必然要涉足菜市场、商店这样的地方。所以，明天我们要把这两类地方和居民住宅作为摸排重点，至于宾馆、酒店、饭店之类的地方，可以先放一放。”
“高明，高明，真是位神探。”赵局长的一番话，让曹平林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局长就是我们局的神探啊，破过很多大案要案呢！”小张说。
赵局长摆了摆手说：“今天晚上难得曹行长盛情款待，弟兄们喝点儿酒，解解乏，吃完饭早点回房间休息，明天早早起来给我开工，听到没有？”
“是！”三个年轻的侦察员就差站起来敬礼了。
说到休息，曹平林想了起来，说：“一会儿兄弟们回到房间，千万要把电话线拔下来——这个宾馆骚扰电话太多了！”
“哦？那你没叫上来几个试试货色？”几个人笑着问。
曹平林开着玩笑说：“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没敢！”
小张就笑了，说：“有我们警察为你保驾护航，还有什么不敢的？等会儿给你找几个来，解解闷儿！”
曹平林连忙摆手。大家厮混得熟了，也没什么顾及的，几个人架着曹平林又没少喝。
回到客房，曹平林把皮甲克给干警们送了过去，几个人自然非常感谢，各自回房休息。
曹平林刚要上床，却听见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外面竟然站着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孩子。她也不多问，推开门走了进来，吓了曹平林一跳，赶紧问道：“喂，喂，你要干什么？”
“先生，你不是需要服务吗？”
“我哪里需要什么服务啊？”曹平林顿时蒙了。
“刚才我给隔壁打电话，是他们让我来这边找你的，说你急需服务啊。”女孩子说。
曹平林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几个年轻干警捣的鬼，赶紧好言打发了女孩子。不过心里也禁不住想：那几个干警也不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们见自己给他们买了高档皮甲克，也许真的是要表示一下感谢，给自己创造点儿条件搞一搞——刚才他们不就半真半假地说了这样的话吗。
没想到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敲门的，其中还不乏长相迷人的，弄得曹平林心里痒痒的。想了想，毕竟是非常时期，还是忍了算了。就这样上了床，折腾了好半天才睡着。
第三天上午，汽车股份因为公布年报而停盘半天。这期间，国安证券公司的市场调研部已经查明，胡达成的远东公司是在本市另外一家叫做华泰证券公司的券商处开户坐庄，炒作汽车股份。车钟信和华泰证券公司的老总取得了联系，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华泰证券公司终于答应，随时将远东公司帐户上的持筹情况报告给车钟信。同时，车钟信还暗中与自己的合作伙伴达成协议，从国安证券公司的帐户上给他们划过去三个亿的资金，让他们做好接盘的准备。因为车钟信和李荷都知道，在自己盯着胡达成的同时，胡达成也一定盯着自己这一方，双方对对方的持筹情况都了如指掌。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必须在另外一家券商处，建立一个极为隐蔽的帐户，以便随时吸纳来自华泰的抛盘，而又做到不让胡达成知晓他们正在试图坐庄。
一切条件均已准备就绪，众人就等着胡达成往口袋里钻了。
中午，几个人草草地吃了一口饭，就都围在了李荷的电脑桌前。此时，李荷正指挥着十名操盘手，按照不同批次、不同价位，向系统中输入大量的卖盘。同时，将己方的抛售计划传真给合作伙伴，严格要求他们在适当的价位上负责接盘，千万不可把些许的汽车股份遗漏到市场上其他的散户手里去。这样，只要下午一开盘，汽车股份的行情在李荷的强势打压之下，必定形成深幅下探的局面，一方面在散户那里进一步强化恐慌心理，迫使他们割肉出局，另一方面，给胡达成以迎头痛击，狠狠地砍掉他坐庄炒作汽车股份的利润，迫使他为了保住已经获得的利润而尽快撤庄。
下午一点，沪深两地市场刚刚开盘，汽车股份受到多种利空消息的影响，果然出现了大幅度下探的行情，市场顿时一片混乱，恐慌性抛盘大量涌出。散户们不明就里，一味地割肉出逃，只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拉得汽车股份下跌了百分之三十。
合作伙伴那里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接手了五百多万股汽车股份，众人拍手叫好。
但是，华泰证券那面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几个人正在狐疑之间，突然看见盘面中冲出了一笔八百万股的大抛单，李荷不禁欢呼了一声：“他们动了！”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这张八百万股的抛单以13.24元的超低价位悬挂出来，直砸得汽车股份一下子击穿了120日均线的防线，好像泰山将倾，使人不寒而栗！可是，就在几分钟之间，盘面上忽然涌进大量莫名其妙的买盘，顷刻之间就把这八百万卖盘吞食进去，好像饿虎扑食一般，风卷残云，不剩一丝残渣！
杜念基见了，欣慰而满意地看了李小强一眼，见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却涌起了红晕，一副兴奋难耐的猴急样子。
没想到，这时李荷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我们的伙伴太心急了，他们只想着接盘，但是做得太明显了，太容易让胡达成识破了。”
车钟信也气恼得骂起人来，他操起电话，拨通了合作伙伴的号码，张嘴就骂道：“你们傻啊？脑子里进水了啊？哪有像你们这样接盘的？来了卖盘就一口吞掉，万一惊醒了对方怎么办？你们就不会讲究点儿策略，一点儿一点儿地买进，就像散户蚕食那样？”
显然，对方也意识到刚才这一招太过卤莽了些，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赔礼道歉，车钟信这才平静下来：“你们都给我警醒着点儿，要是坏了老子的大计，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车钟信和李荷到底是控盘的行家里手，明白坐庄吸筹的诸多手段和忌讳——庄家坐庄，最忌讳的就是让别人发现了自己的马脚，趁机跟庄，搭乘免费的“公车”。如果那样的话，庄家的利润就会被散户们分去一部分，是很划不来的事情。尤其是汽车股份现在的情势，如果一旦让胡达成意识到有人试图在暗中坐庄，他就会立即停止抛售。那样的话，众人苦心经营的计划就泡了汤，后果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