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天想来想去,将摄政王一职交给了祁继,祁继简直喜不自禁,一路上带着顾如尘逍遥得好比神仙。
给他一个翾辰国,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顾如烟没有想到他谁也没带只带着自己上路,想着到了翾辰国,她就可以母仪天下了,凤冠霞帔在身,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脸上的妆有一段时间没有补了,蒋光不知道为什么不理自己了,可能是因为最近祁月国的兵变吧,到了那里一定要找到他。
很快,便到了翾辰国,尉迟珏亲自率人来迎接祁继入宫。
他是摄政王,尉迟珏原来的王府给了他,又派人收拾利落,祁继在宴会上喝得大醉,看着那些恭敬的大臣们,他得意极了,他何曾如此扬眉吐气过?
看来顾如烟真会给自己带来好运。
监国摄政,他一开始还很象回事,每天的都跟着上朝,听尉迟珏处理国事,还让自己的手下调查国情,但很快,他发现,这朝里的人很老实,不比尉迟寰,而且驻军也消减了,不会对祁月国有什么危险,便懒怠下来。
尉迟珏送给他几个美人,那些美人个个的歌舞俱佳,很快就哄得祁继忘记了顾如烟。
顾如烟气得开始背地里使坏,有两个女人很快便出现了状况,一个掉池子里差点淹死,另一个被人半夜下了迷烟,给****了,祁继非常恼怒,他隐约猜到是顾如烟所为,在这里,他用不着她出什么谋划,所以对她的依赖也渐渐的差了,而且那张脸,他最近越看越不太对劲,怎么脸色那么白,干巴巴的,好像死人的脸。
他的女人出了事,手下的自然着急,又在都城搜罗了不少漂亮的女人,这下子祁继更是夜夜笙歌,索性连朝都不上了。
顾如烟找到了蒋光,让蒋光帮她继续处理脸上的妆容。
蒋光答应了。
这一夜。
顾如尘对镜揽妆,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娇美无人能及,她来到了祁继的房里,祁继揽着两个女人看见她来了,也有一丝的尴尬,将那两个女人推开,笑着迎了上去:“今天,你怎么这么美?”
顾如烟双臂展开如蛇样盘在了他的脖子上,吐气如兰:“王爷,你是不是把妾身给忘记了?”
“怎么会?”祁继笑得眯上了眼睛,又一挥手,“你们都出去。”
那两个绫罗美人趁机离开了。
她们也不想陪着他呀。
两个人久别胜新婚,更是一番缠绵。
半夜。
祁继口渴迷蒙地醒过来,烛光昏黄,他扭动,一声大叫,立刻抽起旁边的宝剑直刺身边的女鬼。
那女鬼惨叫一声,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祁继:“为……什么?”
祁继听着声音耳熟,他吓了丢开了手里的剑,移过油灯,却不是柳媚儿是谁,可是将灯移走一点,那脸分外的狰狞,惨白如纸,额头带着黑气,而嘴角还流着血,再移近灯,又变成了娇媚痛苦的柳媚儿。
祁继觉得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顾如烟看着他的动作,手扯上了自己的脸,可是没有想到,那脸皮一扯竟然下来了,祁继又一声惊呼,灯丢到了地上,灯油泼到了被子,火光四起,侍卫冲进屋子里来,看着在大火中尖叫的半人半鬼的女子,只是将祁继扶了出去,顾如烟尖叫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止了,惊恐的祁继还没有恢复过来,直直地看着侍卫,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付之火海,他永远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连几天,他甚至连女人都不敢碰了,每每半夜醒来,都要看看枕边人。
好在过段日子,他又恢复正常,觉得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找起不同的女人来,在他的印象里,一个男人若是宠爱一个女人太久了,那个女人就会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成主子来,搞不好的,还会变成厉鬼。
蒋光辞职而去,原话是天下太平,他闲云野鹤习惯了,想周游世界去。
尉迟珏并没有太过挽留。
月都。
太子府。
大年夜。
祁沫一个人坐在冷冷的房间里,烛光清冷,一室冰凉。
降龙伏虎等人就在外面,还有昊诚胡佑,虽然是大年夜,众人的心却一样的不安。
祁沫已经坐在那里几个时辰了。
皇宫里开始鸣放烟火,烟火瞬间点燃了天空,所有的人仰头望去,烟火在眼眸中投下影子,那是一团团的火苗,所有的人都感慨起来,若是太子妃也在,那便是再完美不过了。
然而,事情无常,所有的人找遍了翾辰国,也没有找到顾如尘的影子。
梅花绽放,一城清香,月都新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早,飘飘洒洒,从初一一直下到初五,宛如天空破了一个洞,那棉絮一直一在飘,终于止了,顾如尘站在梅树下,仰头看那梅间的积雪,一指厚,压得梅树弯了腰,雪中暗香盈动,她抬手轻轻地拂间花间的积雪,树枝打了一个千,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却带来了连锁的反应,那直的梅枝打到了其它的梅枝上,积雪漱漱的往下落,竟然一树梅间雪全部落了下来,有许多积雪落在了她的发上,眉间,一丝凉意,让她打了一个寒战,背后一暖,却是尉迟寰拿着大红的织锦羽缎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顾如尘并不理他,仍旧看那一树梅花。
尉迟寰这么久了,确实也遵守约定没有碰过她,只是夜间睡在她的房间另外的一个暖阁里,她每每起夜,他都跟随,她知道他怕她逃走,可是软手软脚,寸步不离,脑海里有无数逃跑的法子都施展不出来。
关于尉迟寰,她现在已恨不起来。
但是更爱不起来。
“你的身子若不打紧,等十五花灯,我会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好。”
尉迟寰便又静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们连最简单的对话都省了,往往两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那屋子里静得连香炉里吐出的烟仿佛都有声音。
尉迟寰早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以前叱咤风云的时候,内心从来没有宁静过,很多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现在他知道了,他要的就是守在她身边,看岁月静静流走。
不断有亲信死士来到他的身边,他们出过无数的主意,包括如何调集人马,如何偷入祁沫府内杀掉祁沫。
尉迟寰都没有答应。
他曾经有那么一刻,就想着这样终老多好。
之前设计的后路,他都不想用了。
不过,看着顾如尘无情的样子,他甚至还计划顾如尘安全地生下祁沫的孩子,然后他会抚养他长大,再把他送回到祁沫的身边,杀掉祁沫。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朦胧的想法。
祁月国皇宫。
祁望天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咳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半晌调整过来,神情很是疲惫。
祁沫上前:“父皇,皇兄在翾辰国最近的表现实在是……实在是过份,他征收私税,铸造兵器,搜罗美女,夜夜买醉,已经很久没有去早朝监国了,父皇是何意思?”
祈望天苦笑了一声:“他真是烂泥……你处理就好,还有,朕今天召集所有的爱卿来早朝不得缺席,就是想宣布一件事情。”
他说着环顾四周,然后声音高了起来“祁沫上前听旨,朕最近身体有恙,日薄西山,今天宣布让位给太子,众臣公做证,以后,当用心辅佐,共图大业。”
祁沫一脸惊讶,但此刻众臣已跪倒一片,三呼万岁。
祁沫继位,改年号为永安。
祁继因为不思悔改,被贬为平民。
十五。
灯市如昼。
祁沫微服出行,降龙伏虎跟在身后暗暗保护,祁沫虽然微服,却是神姿丰俊,一时间成为焦点,众人仰羡,不一一列举。
最大的一盏灯是礼部制造的龙灯,摆在显眼的地方,玉龙腾云,龙睛灵动,围了很多人,都赞新皇登基,天下兴隆。
祁沫站在那里,脸色仍旧清冷,眸间带着淡淡的哀伤,他是真龙又如何,拥有天下又怎样?不如一双人,早晚相守,泛舟烟波,浪迹人间。
正想着,突然旁边有一个妇人撞了他身子一下,他回头,见不过是一普通的村妇,看着他,好像有话要说,正疑惑间,一个憨厚的男子上前陪笑:“对不起,我娘亲手脚不利落,我代她陪罪。”
说着,揽着她的腰身就离开了。
步子还挺快。
祁沫突然间心跳加速,心好疼,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痛得几乎弯下腰去,降龙伏虎立刻上前扶住了他,祁沫脑海间灵光一现,她的眼神!
推开两个人,向刚才那对夫妇消失的方向追去,可是四顾茫然,再看不到那臃肿的身影,他:“是顾如尘,快,立刻封锁月都,调十万禁军,挨家挨户给我搜。”
降龙伏虎也不多问,立刻两人传令下去。
祁沫恨恨地咬牙,头立刻疼了起来,心口也跟着疼,这一刻,心中万念,纷沓而至,一时间他身处闹市,竟然不知所为。
“是心是佛,是心是法……”一个清越的声音入耳,万魔皆隐,他抬眼,却见一白衣清雅公子近前,稳稳地立在他身前,“心若乱,缘何止,走西南,不在梅边在柳边。”
祁沫惊喜:“洛白公子。”
“还不快去?”
不在梅边在柳边?
“降龙,立刻带人去卯安街。”祁沫聪明只一转念间就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不在梅边在柳边,不正是一个卯字吗?而且他话里话外,那女子是顾如尘无疑了。
卯安街。
尉迟寰扯着顾如尘急急入内,一把将她甩到一边,眼带赤色:“你这个女人,这么急着回祁沫的怀抱?眉目传情当我是瞎子?”
顾如尘张了张嘴,出不了声音,那哑药的功效还在。
尉迟寰怒气冲冲,扯着顾如尘往屋子里走:“我遵守承诺又如何,你不让我碰,我今天偏偏地碰一碰,我让你死了这颗心!”
眼见着尉迟寰扯着顾如尘就往屋子里去,顾如尘突然地扯住了门框,怒目而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截木棍,对准自己的咽喉,愤怒的尉迟寰终于冷静了下来,他颓然地松开了顾如尘,眼底全是绝望:“我问你,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你这一世都不会爱上我?”
顾如尘点头。
尉迟寰突然仰天长笑,那笑声中透着无限凄凉,他后退了几步,倚在门板上,眼睛直直的看着顾如尘,顾如尘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尉迟寰,她的心痛了一下,转过头去,却突然看见院子里多了无数条人影,尉迟寰的笑声也嘎然而止。
祁沫抽出宝剑:“尉迟寰,想不想与我象男人一样真正的战一场?”
尉迟寰直起腰身:“终是让你找到了。”
他直起身子,收敛的眼神也凌厉起来,手一扬,恢复了本来的面目,顾如尘慢慢地软在了地上,惊喜激动见到祁沫找到后的如释重负,让她再也撑不住。
降龙伏虎走向她,却从暗处突然地窜出来几个人,二话没有,就打到了一处。
祁沫与尉迟寰对面而立,两人各持宝剑,剑身闪着冷冷的寒气,一如现在的天气,剑气起,两道长虹相接,轰然又分开,冷冷地夜空中,星光闪亮,夜隼冲天而起,梅花瓣瓣飘零,这个普通的宅院里,人影闪动,在顾如尘的眼眸里渐渐地乱成了一团,她甚至分不清谁是谁是祁沫,谁又是尉迟寰。
那个飘忽的白色身影是祁沫吗?
可是为什么,尉迟寰的身形看起来与祁沫那样相似?
不知过了多久,两团身影几乎重合,血雾喷溅,身影便分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子直直砸在了地上,顾如尘的心几乎跳了出来,她嘴张了又张,还没等她看清,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扑打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如尘,是我,是我!”
顾如尘的眼神才聚焦,看到祁沫那如仙的面容,她的精神一松,眼神找向那躺在地上的身影,尉迟寰胸口不断地涌出血来,眼睛却看向她,眼见着手脚抽搐,人是不行了。
顾如尘走向尉迟寰,她半蹲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睛,尉迟寰抬起手,想去触摸她的脸,手却颓然的垂下,嘴里喷出一口血,他看着她,笑了:“别怕……我死了,不要想我。”
顾如尘想呸他,说谁会想他,只是张嘴,话没说出来,泪却落了出来,看到她的泪水,尉迟寰象是松了口气,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舍,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扯,带着一丝笑意……
永安元年二月。
皇后册封大典,当时三喜临门,皇后产下龙凤胎。
大典当日,本该三月开放的桃花,竟然一昔间全部绽放,城里城外,粉色如烟似雾,香气盈动。
百姓视为大吉之兆,始称如尘皇后为桃花皇后。
永安元年三年,翾辰国正式划归祁月国,星月大陆自此统一,祁沫改国号为华夏,关于桃花皇后之传奇,开始在民间流传,那是属于他们的传奇,已入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