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爱的神情那么温柔,那么柔软!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暖!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天爱一遍遍地唱着,唱的哭不成声,“独孤珏,你快点醒过来吧!独孤珏,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吗?独孤珏,你还记得姐姐教给你的幸福魔咒吗?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天爱的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滴在独孤珏的脸上,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这种感觉憋屈极了。一屋子的奴才也都跟着垂泪,尤其是那个翠月,又不敢哭出声,拼命咬着手腕抽噎着。
“姐姐,你怎么哭了?”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呃?天爱不敢置信地抬头,“独孤珏,你醒了!快,快去叫孙太医!”她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没,姐姐没哭!”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对独孤珏笑。
“嗯,姐姐没哭!”独孤珏乖巧地附和。
“娘娘请让一下,待老臣察看小主子的伤势。”孙太医急匆匆地赶过来。
天爱赶忙让与一边,孙太医上前执起独孤珏的手腕号起了脉搏,一番检查之后,他的脸上徐徐露出笑意,“回娘娘,小主子贵人天助,已经无碍了。但后期护理尤要多加小心,莫让伤口感染了,那样可就麻烦了。”孙太医说到这里看了床上的独孤珏一眼,然后又说:“老臣一会开了药方,小主子需好好静养!”
天爱缓缓颔首,“有劳孙太医了,锦绣,看赏!”她不着痕迹地朝锦绣递了个眼色过去。锦绣会意,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不敢!这是老臣的职责,不敢劳娘娘赏赐。”孙太医不卑不亢地行礼。
天爱就如没有听见,微微一笑,道:“孙太医,本宫这里有一本前朝徐方明的《药典》,本宫留着也无用,倒不如送与孙太医您,孙太医长侍皇上身边,您的医术精进了,也是皇上之福不是?”
孙太医听到《药典》二字时,脸上微微有些动容,“那老臣就谢谢娘娘的厚爱了!以后娘娘若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使个奴才过来便是。”前朝徐方明的《药典》,那可是医者梦寐以求的啊!
天爱自然没有错过孙太医脸上的那抹动容,她噙着淡淡地笑目送他退了出去。
是人,总会有弱点,即使他不爱真金白银,但总也有自己所偏爱的什么东西吧。这孙太医的偏爱嘛,呵呵,一本前朝医书就让他许下重诺,显然自己是送对了东西。
“珏儿,你感觉怎么样了?想不想吃点什么?”天爱转向独孤珏,目光里满是关切之情。
那独孤珏还没来及开口,就见屋内的奴才都跪了下去,“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独孤行闻到室内有淡淡的血腥味,一脸狐疑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天爱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柔顺恭敬,“皇上您来了,天爱正要让奴才去请皇上呢。”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好好奉陪喽。
“哦,公主找朕有何事呀?”独孤行面上满是讶然,看得天爱都大赞他演技一流。他问她何事?独孤珏那么一个大活人躺在那里,她就不信他没有看到?那可是他儿子,见过无情的,却没见过这么无情的。哼!
“皇上,您请坐,待天爱细细禀来!”天爱心中有气,脸上的笑却越发灿烂起来,“今早有个宫女跪到天爱的门外,说是求天爱救救她的主子,天爱心一软便跟她去了浅香宫,看到一个娃儿满是是伤地躺在床上,他说他叫独孤珏,是皇上您的儿子,天爱吓了一跳,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把他带了回来。这不,正想着去请皇上您呢,您就过来了。”天爱的话说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的目的就是要让独孤行公开承认这个儿子,只有如此,独孤珏才能真正脱离苦海。
独孤行的脸上滑过一丝不自在,“嗯,他确是朕的儿子!怎么,他受伤了?翠月,你可知罪?”独孤行一眼瞥见立于一旁的翠月。
那翠月被独孤行的目光一扫,倍感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她刚一开口便被天爱堵了回去,“皇上啊,这翠月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为了求本宫救她的主子,她把头都磕破了,天爱听说她为了护自己的主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呢。皇上,您说她是不是个好奴才呢?”
独孤行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月,只见衣衫凌乱,额头肿得老高,干涸的血迹粘在上面,很是狼狈。“嗯,倒是个难得的好奴才。翠月,你主子身上的伤怎么来的?”独孤行问道。
“回皇,皇上!是,是,是那……”翠月吓得连话都说不成句了。
天爱很是无奈,心底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翠月,你莫怕,皇上会给你家小主子做主呢。”
“回皇上,是那张公公打的。”翠月壮起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
“打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独孤行提高声音威严喝道。吓得那翠月连连磕头。
天爱见状,只好接过来说道:“皇上,天爱听说珏儿身上的伤是一个叫张公公的奴才打的,断了四根肋骨呢,也不知这张公公是何许人也,怎么如此歹毒呢,天爱就纳闷了,天朝怎和西岳不一样呢?在西岳,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说到天边去奴才也大不过主子的,主子让奴才死,奴才是不敢生的。若是搁在西岳,这等恶奴早被五马分尸了。”
天爱直直望向独孤行,脸上一片澄澈,她是打定主意要替独孤珏争取福利了。
“什么?有这等事?来人,把那个奴才的皮给朕扒了!”独孤行一拍桌子怒声喝道。“朕的儿子也是奴才可以碰的吗?”独孤行的眼底转过阴狠的光芒。
一旁的天爱微微松了一口气,有独孤行的这句话,便没有人再敢对独孤珏不敬了。
“珏儿,你感觉怎么样了?”独孤行望向床上的独孤珏,语气和善了一些。
床上的独孤珏却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回望着自己的父皇。天爱可急了,说话呀,独孤珏你快说话呀!平日看你挺人精的,怎么这会犯起傻来了?
天爱焦急地朝独孤珏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她差点没被吓死。恨!她竟在独孤珏那小人儿的眸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天哪,他不想活了?
“珏儿,父皇问你话呢!”天爱站起身朝床边走去,身体挡住了独孤行的视线。“珏儿,还不快谢谢父皇!”天爱借着帮独孤珏盖被子,在他的手上捏了捏,不停地对他使着眼色。
“儿臣谢谢父皇!”独孤珏总算是开口了,天爱的一颗心才算落地。
“好,珏儿你好好养伤,父皇一定不会饶过那个奴才。”独孤行又安慰了独孤珏几句,然后一脸凝重地走了。
待独孤行一走,天爱便遣退了室内的太监和宫女,当室内只余独孤珏和天爱两个人,独孤珏的表情便垮了下来,“姐姐!”他软软且讨好地喊道。
那般怯怯的可怜兮兮模样让天爱不禁叹了一口气,“珏儿,他是你的父皇!”
“哼!”独孤珏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珏儿,他是!他是你的父皇,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你要敬他爱他亲近他!万不可像今天这般露出那样的表情,否则,就是姐姐也救不了你。明白吗珏儿?”天爱望住独孤珏的眼睛,一脸郑重地对他说。
许久,许久,独孤珏的小脑袋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姐姐,珏儿明白了!”小脸上满是郑重之色。
“珏儿真乖!”天爱笑了,摸了摸独孤珏的小脸。这可是她千辛万苦才救回来的孩子,她可不能再让他出事了。这孩子是个死倔的性子,看来以后还得好好教育才是。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天爱让人在内室放了张软榻,她要亲自照顾独孤珏。独孤珏喝了药后便沉沉睡去,可天爱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想:独孤行可真是狠呀,对自己的儿子都这般狠!独孤珏的境况他会一点不知?不,绝不可能!可是他却不闻不问权当不知,虎毒还不食子呢,独孤珏可是他的亲生骨肉,独孤行可真够无情的啊!
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天爱想起明天与独孤行的对持,不由心里发寒。这般乱乱地想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独孤行的圣旨就到了栖凤宫,内容很简单,先是夸奖了天爱一番,说她贤良淑德,温柔识大体,然后说独孤珏留在栖凤宫养伤,由玉贵妃照看,直至痊愈。
天爱接了旨,眉头轻蹙起来,这圣旨对独孤珏的身份说的极其含糊,名字前面没有任何称呼,只是光秃秃的独孤珏三个字。他不是承认独孤珏是他儿子了吗?为何没有给他皇子的称号?这独孤行到底怎么想的?
但不管独孤行怎么想的,日子还是得过,该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发生。自然那个打了独孤珏的张公公也是逃不掉的。
张公公,本名张宝,河阳人士也。祖上也曾做过大官,到他爹那一代就败落地不成样子了,但张宝幼年还是过过好日子的,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后来因缘巧合进宫做了太监,靠着拍马溜须,阿谀奉承讨得大太监的欢心,年纪轻轻竟升了个小管事,手底下管上了二三十号人。
此人心术不正,在上司那里点头哈腰陪尽笑脸,一转身对底下的小太监和宫女是非打即骂,还时常逼迫俊俏的小宫女与他做那苟且之事,受他逼迫的小宫女只能暗暗流泪,却不敢声张。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被两名太监架住的张宝张公公拼命地喊着,可惜无人应他。张宝慌了,一眼瞥见向来对自己赞誉有加的大太监姚公公,“姚公公救命,救救小的啊!”
那被喊的姚公公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小心翼翼地偷望了一眼边上坐着的皇上身边的秦公公,见他没有注意自己,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微微垂下了眼帘,对张宝的求救声充耳不闻。
“秦公公,饶命啊,小的知错了,您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张宝也看到了秦公公,他深知自己的小命就捏在这位御前大总管的手中。
可无论张宝怎么挣扎,怎么哀求,他依然被牢牢地捆绑在墙柱之上,动弹不得。
秦公公站了起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张宝,你身为奴才却不安守本分,欺主伤主,实属罪大恶极,依律当斩,然皇上开恩,只令你领这一百二十鞭。张宝,你可认罪?”秦公公的话语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小的认罪,小的该死,小的谢皇上开恩。秦公公饶命啊,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张宝脸色都变了,别说一百二十鞭了,就是二十鞭他也受不了呀!这一百二十鞭下去,他哪里还有命在。
此刻,张宝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若是知道那个小孩是主子,就是给他八个胆他也不敢啊!“秦公公救救小的吧,小的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老的恩情的,秦公公,饶命啊!”张宝呼天抢地地喊着,真是凄惨啊!
“都愣着干吗?还不快行刑!”秦公公一个凌厉地眼神扫过去,行刑的太监立刻甩开鞭子朝张宝身上打去。
这些太监都恨张宝平日太过嚣张,有的还被他打骂过,心里早就对他一肚子怨恨了,现在有了报仇的机会还不格外地卖力?一时间只听皮鞭抽在身上啪啪的响声。
开始张宝还不停地求饶,“皇上饶命,秦公公饶命!”渐渐的声音便小了,一会功夫张宝的身上就横七竖八地罗列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那鞭子仍在扬起,落下,带起一蓬蓬的血雨。边上的几个太监看得腿都发颤。
打到第二十三鞭的时候,张宝没了声音,连哼哼也不哼哼了,脑袋耷拉着,好如死人一般。
执鞭的两个太监对看一眼,停了下来。“怎么停了?这一百二十鞭打完了?”秦公公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道、两名太监赶忙打着千儿回道:“秦公公,这贱奴没了声息,想是昏过去了,小的想是不是要把他弄醒呢?”脸上谄媚的笑刺眼极了。
“嗯!”秦公公徐徐点着头,“好,就把他弄醒吧,也别用盐水了,就用清水好了。”反正这一百二十鞭他是指定抗不过去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还是秦公公您老体恤。”其中一个太监说道,神态间透着讨好。秦公公坐在那里只管喝自己的茶,连眼皮都不抬。
“哗!”一盆清水朝张宝身上泼去,张宝却动也不动,又一盆水朝他身上泼去,他依旧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血水顺着他的身体流下,在他脚前的地上汇成一小片汪洋。
两名执鞭的太监再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伸手探向张宝的鼻端,又同时触电般地缩了回来。“回秦公公,张宝死了!”这小子也太不撑打了吧,区区二十鞭就丧了命,真是没用!
“死了?那也要把这一百二十鞭打完。”
鞭子又挥了起来,更多的血流淌下来,和刚才的那一小片汪洋汇在一起,殷红一片。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八,一百一十九,一百二十。鞭子终于抽完了。
“拖下去吧!”秦公公抬头扫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那张宝便被如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秦公公依旧坐着,他的目光在一干太监的面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姚公公的脸上,“姚公公。”
那姚公公见大总管喊他,早已吓得两股发软,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秦公公的跟前,“小的在!”这姚公公的年纪和秦公公不相上下,却自称小的,可见这宫中等级森严啊!
“你身为内宫五品管事,却偏听偏信,用人不明,纵容张宝这类恶奴,实属严重失职。本应重打二十大板,皇上念你曾救先皇有功,特减去一半,这十大板你自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