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赶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外头乌云密布，雨将下不下，弄得我心情更糟糕了，秦栎显然心情也不好，看我来了居然没什么反应，我以为至少要问问为什么我电话打不通又旷工一上午的。
圆圆倒是很高兴地帮我把包接过去，等我换好鞋进来，发现秦栎居然在抽烟，我掩住鼻子在他对面坐下来问：“没见过你抽烟啊，今天没灵感？”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我心惊肉跳的，就像被看穿了什么似的，莫名有些心虚。
“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烟熄灭，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实话哪里都不舒服，但我可以克服啊！于是我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开工？”
秦栎沉默地点头，我就进去换衣服了。
但今天我摆造型摆得手脚都已经僵掉了，秦栎还连轮廓都没画出来，最后他把笔一扔：“今天不画了，你休息吧。”
等我换回自己的衣服时，圆圆正在抢救窗台上的几盆不知名的花，我伸长脖子往外看：“雨下这么大了啊，我真是猪脑子，明知道会下雨居然忘了带伞。”
圆圆笑得很开心：“这有什么关系？我哥说了，他过来接你。”
……我怎么忘了圆圆也姓林，出卖我把情报告诉她哥那是分分钟的事啊。
我和圆圆一直闲聊到林十五打电话到她手机上，让我下楼，圆圆小声向我转达了她哥的话，我问她：“你捏着嗓子干什么？”
她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我看不出来老板今天状态不好啊，吵到他了说不定又要发脾气。”
秦栎今天确实不在状态，看来是没有灵感，其实谁的成功都不是一步登天的，想当初他在美国也算是画坛新秀了，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可是艺术家成名之后最怕的就是灵感匮乏，我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他会突然回国，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了。
每个人都会有低谷期，我知道在这时候其实旁人的宽慰并不会起多大作用，反而在这个时候跑去安慰的话，很容易被曲解为同情，秦栎不会希望得到我的同情的，所以我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凑上去。
只跟圆圆打了声招呼我就走了，下楼来就看见林十五打着伞站在车边，我目测了一下发现距离不远，打算小跑过去，但林十五很快就走过来了，我冲出去刚好被他的伞挡住，没有被淋湿，他蹙起眉看我：“你跑什么？这么大的雨看不见？”
“看见了啊，我这不是看你在等我吗？”伞上的雨顺着骨架往下滴，我站得比较靠边，感觉到有雨顺着就滴到我脖子里去了，凉得我一哆嗦，催促道：“可以上车了吧？”
林十五把我护在胸前往前走，很快我们就上了车，上车之后我才发现他衣服后背都湿了，突然就涌起一种很陌生的情绪，顺带着眼眶都湿了，ALEX以前跟我看电影的时候就老看不起我，说我泪点低，眼下我也顾不上去分析这突然涌起的陌生情绪到底是什么，匆忙把头扭开，盯着被大雨淋得乱七八糟的车窗看了好一会儿，在此期间林十五一直神奇地保持着沉默。
等我终于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把眼光从车窗上收回来，林十五也开口了：“早点跟他说清楚，这份工作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合适，你要真想工作，公司这么多职位随你挑。”
“不用麻烦了，我在这做得挺开心的。”
林十五眯起眼睛看着我，手指在我腿上敲啊敲的，“我知道你喜欢画画，如果不愿意到公司里，那就自己开个工作室，想画什么画什么，没有灵感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我想你搞错了，”我把他的手从我膝盖上挪开，“我做什么工作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用你操心了。”
司机感觉到我们这边气氛不对，立刻放下了挡板，林十五在挡板到位的那一瞬间准确地把我压倒在座位上，整张脸逼近：“现在是想干什么？跟我划清界限？你认为经过了昨晚，我还会放任你跟别的男人走这么近？”
我别过头躲开他的气息，“昨晚怎么了，你可别说还需要我对你负责任啊。”
他强势地把我的头掰回来：“知道说什么话会激怒我，下次最好就不要再说了，否则不管我没查到的那部分你是怎么样的，我都绝对有能力让你变成我现在查到的这样，如果你怀疑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林十五鲜少有这样自我膨胀的时候，我很识时务地没有去质疑他，但是我仍然在试图躲开他的气息：“你不能这样，我们两个这样的相处方式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他顺从地不再掰着我的头，但仍然把我压在身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问：“你喜欢我，是吗？”
他答：“应该说我们情投意合。”
“……”我闭了闭眼，“好吧，就算我们情投意合，是不是应该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那样，彼此尊重，彼此信任？”
“彼此信任？”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应该彼此信任？既然如此，你要不要重新对我自我介绍一次？”
“……”我算是明白了，说到底他还是介意我最开始骗了他，可是骗都骗了，当然只能接着骗了，我闭上眼睛不说话。
他笑了笑，“既然不想说，那就听我说，阿甄，对我来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要离开我只能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了。”
真要命，这欠揍的自信为什么我会觉得心动呢？
我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睁开眼睛说：“你松开我吧，我想坐起来，胳膊都麻了。”
他果然松开我，两个人一起坐起来，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揉着手问他：“如果我不喜欢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就这么离开？”
“你大可以试试，”他摸摸我的头发，声音十分温柔，可话里的意思太明白了：“但如果我还喜欢你，我想我没那么容易放手。”
好吧，我就知道。
下车之后我是被林十五拽进家门的，阿秀高高兴兴地迎上来，却在林十五这碰了一鼻子灰：“不用你，你回房去。”
我被迫跟着他上楼，不解地问：“你干嘛啊，阿秀得罪你了？”
“她把我最想珍藏的东西弄没了，这样对她已经算是客气了，”林十五不带什么感情地回答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有心思管别人。”
“找我算什么账啊，我欠你什么了？”
他不理我，直接把我推进房门，我借着他的助力一路进去，进去之后他背过身去锁门，我一听那“啪嗒”锁门声响心里就跟着一“嘎嘣”，心想这是又进了狼窝了，能不能完整着出去是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
我心虚着后退，林十五已经重新转过身来面向我，懒散地解着袖扣朝我逼近。
“没想到你今天还能有力气去见秦栎，还有力气去工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知怎么的让我联想到了“磨刀霍霍”这个词……
“意味着，昨晚我对你的怜惜都是多余的，你完全有体力满足我的需求，”他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既然如此，不如今晚我们就尽兴吧。”
陈思甜当初给我的资料上显示林十五是个运动高手，据说更年轻一点的时候还喜欢玩跑酷，虽然这爱好和现在的他气质很明显不相符，但从触感来说当年的那些运动还是没有白做的。
等等……触感？我都没发现我这就已经上手摸上了。
林十五闷笑：“怎么样，对你摸到的还满意吗？”
我哼唧了一声，心想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林十五这次很有耐心，吻得我全身都发热了也没有进一步的意思，等我再一次忍不住哼唧的时候，他突然抱着我站起来了。
这……我大惊失色：“别啊，怎么说我也是新手啊，高难度动作求放过好吗！”
他脸很臭地把我抱到浴室，然后让我坐在马桶上，自己弯腰去开小柜子拿东西，拿到之后往我身上一扔就出去了，这过程中真的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啊，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等他出去了我才低头，这才发现他扔给我的是——
姨妈巾。
等我收拾干净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林十五正靠在床头发呆，他有些郁闷地拍拍身边的位置，顺便白了我一眼：“自己身体状况都弄不清楚，你真是刷新我对你的认识了。”
“那你原来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聪明美丽冷艳又忧伤？”我顺从地趴过去。
他把被子拉上来，我被裹住，从被子里伸头出来看着他。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有节奏地敲打着人心，我其实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和林十五交往下去，等真的到了需要见家长讨论终身大事那一天……算了我想都不敢想，我妈一定会吃了我的。
当然了，让她知道我就这么跟林十五滚了床单，她也会吃了我的。
林十五也躺下来，让我枕在了他胳膊上，我自觉主动地朝他侧卧，心想反正已经躺在他床上了，不如享受一下现在的温存，至于明天……大雨过后除了一片泥泞之外，也是可以见到彩虹的，明天究竟会如何，又有谁会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抱着这样“人得活在当下”的心态，我很和谐地又朝他蹭了蹭，招来他一记白眼：“仗着大姨妈在有恃无恐是吧？就不怕我秋后算账？”
眼下这么好的气氛，为什么要讨论这个呢？我笑嘻嘻的教育他：“你今天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我住在阿菲那里，都没有跟她说一声就被你抓回来了，她会担心的。”
他问：“你也知道说是回来，既然知道这里才是家，为什么要住到别人家去？”
我想起来，其实还没有正面和他谈过我和阿菲的关系，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这么说，明明跟阿菲比起来，他才是别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