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夕宫自从少了云芝后,我便觉得它更加清冷了——我发现我没人可以说话了。每日里就像现在这般,躺在靠椅上,看着新来的宫女玩耍嬉戏,我觉得我应该是要跟着她们笑的,但是看着她们我又很容易的陷入回忆。想起那个曾经很是粘我的四丫头。
兰桐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并非嫡出,而生她的姨娘也因为难产而离世。那时的我只有2岁,我看见爹爹抱着刚出生的兰桐时眼里闪着泪花,之后他看兰桐的眼神总是透着迷茫,那种眼神,会让人觉得他看到的不止是兰桐,还有其他的东西。
我忘了兰桐为什么那么信任我,只是记忆里,她可以说话,走路后都是极其喜欢跟在我后面的。起初对于这个跟屁虫我是很不喜欢的,但后来,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她,更甚着开始护着她。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反倒成为了我的软肋。
在父亲跟我提进宫前,我和云霖刚在街上偶遇。那是在一个初春的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岸堤旁的绿柳上,而他就站在柳树下,手指随意的拨弄着柳条。我远远的看着 他的身影,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毕竟现在的他是皇帝。
在我还在纠结的时候,他抬起了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投递出来的炙热传到了我的心里,我能感受到心跳得那么快,我的眼真的无法移开了。他嘴角噙着笑走至我的身前,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怕被他看见我脸红的样子,我低下了头。他应该是习惯了我的羞涩,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之后将我整个人圈进他的怀抱。
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也是和我一般,那么快那么快。脸烧的更厉害了。
我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说:“啊琪,我不想失去你。”
由于被他抱着,我感受到他说这话时身体的颤抖。而我也因为这句话而僵硬了身躯。
他说:“下个月我就要娶妻了。”
他的声音那么的平稳,就跟我脸上的表情一样,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啊琪,你能不入宫吗?”
我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此刻的他,眼里都是挣扎,甚至因为我的视线而故意绷紧的面部。我觉得我是应该说好的。因为从认识他之后,我不曾拒绝过他的要求。
所以这一次,我依然点头了。我听见自己说:“我不会入宫。”声音那么的平静,但是我的心确实在咆哮,我想问为什么,想问你 要娶的女子是谁。
回家后,爹爹没有如平日般指责我忘了时间,但是却是叫住我,跟我谈起我的终身。
“琪丫头,爹爹下个月将你送进宫,你觉得怎样?”爹爹的声音不像平日里那般的严肃,他甚至是以和我商量的语气在说这话的。
“不好!”我微皱了眉头拒绝道,我依然是记着我答应云霖不进宫的。
父亲有一会儿的愣神,但很快的他反映过来,原先的慈祥又被严厉所取代,还微带着怒意,“虽然不是为后,但是有你姑姑在,这后位早晚还是你的。我知道你和皇上是真心喜欢的,你进宫了他必然是不会让你委屈的,而且,我们家族需要有人在内廷。”
我知道,所有的这些利害我都知道,但是我还是想拒绝。“爹爹!为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呢?”
“你上面的两个姐姐都是许了人家的,就你和桐丫头还待字闺中,而且,你不是喜欢皇上吗?”
随着爹爹话音下,四周便进入了沉寂。好久,久到我都觉得他要放弃这段谈话时,爹爹又开口说了:“你可以不去了!”
这么轻易的放行?我震惊的看着爹爹,但是他脸上除了阴郁我看不出什么。
“下个月,桐丫头就入宫,先让你姑姑让人好生调教,日后也是有希望入主凤阑宫的。”
说完爹爹就准备叫人去宣布他的决定,我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而我偏偏却是他们执意要去拨弄的算珠。
“爹爹,女儿答应您……”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绛红焦急的声音将我回忆打断,看着 她才觉得周围竟是都蒙着一层水雾,一模脸才发现,竟又是流泪了。回忆太苦,每想一次心就会痛一次。
“我没事,你们忙自己的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