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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是你的前世,谁是你的今生(3)

“当然了,那一次,我都站在死亡的边缘了。”他开始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自己那一连串的不幸遭遇: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亡;热恋多年、已谈婚论嫁的女友突然投向了别人的怀抱;他被公司列入了第一批裁员的名单;医生诊断他的肝部有一个需要手术的血管瘤……反正都是一些很大的不幸,随便的一个都足以击盗倒他,那么多不幸同时砸来,任是怎样坚强的人都撑不住的。

“于是,你就想到了自杀?”她唏嘘着他成串的倒霉。

“是的,我准备魂归大海。可是,在去海边的高速公路上看到的一幕,改变了我的计划。”讲到关键处,他停顿了一下。

“你看到了什么?”她急切地想知道下文。

“我看到了爬过海滩,横穿公路,要到对面的红杉丛中孕育爱情结晶的红巨蟹。它们当中的许多葬身在了急速驶过的车轮下,那一段路被它们的尸体染得通红,令人震撼不已。那位老司机告诉我,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红巨蟹,死在通往爱情的路上,被车轮碾压,被岩石磨死,被天敌捕食……能活下来恐怕不到百分之十。然而,不死的红巨蟹每年都要重演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它们知道,爱情是不死的。”他深情的讲述,很有画面感。

“爱情是不死的。”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心猛地一动。

“是那些向死而生的红巨蟹,深深地震撼了我。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那么没出息,我没有权利选择某些命运,但我有权利选择对抗命运的方式,而向命运束手投降,是最软弱的一种。”像一个优秀的演说者,他挥动的手臂,有些激动的感慨,极富感染力。

听了他的故事,她一度昏暗的心田,陡然涌入一缕煦和的阳光。

“我陪你去海南看看那些热带植物吧,我有一个开公司的女同学,有钱,又特豪爽,她曾认真地说过,若是我有一天带女朋友来海南观光,一切花销她全包。咱给她一个机会怎么样?”他突然热情地向她邀请道。

“可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啊!”她的心还是被温暖了一下。

“先冒充一下呗,要不付你费用,租你做我几天临时女友。”他调皮地笑着。

“我怕被你骗了,看你道貌岸然的,没准藏着什么鬼心眼呢。”她故作紧张。

“美女,好眼力,我就是想把你发展成我的真正女友啊,谁叫我们这么有缘呢。”他一脸的真诚。

“等我下飞机后,再作决定吧。”她缓了一步。

“好,其实,我更喜欢你现在这样阳光灿烂的美。”他在她耳畔轻语。

“贫嘴,真像一个蹩脚的情场新手。”她轻轻地擂了他一拳。

“哦,打疼了我的心,你要负责的。”他夸张的痛苦状,掩不住幸福,把她逗得笑出了声。

她取消了去看高中同学的行程,随他去了海南,去了亚龙湾、五指山、海角天涯,一路上,听他介绍了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好看的风景、好吃的美食……她积蓄于心的那些烦忧被一扫而光。

当她向他讲了自己的遭遇后,他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幸好遇见了我,要不然,这世上就又少了一个美女,少了不少美丽的故事。”

“你也得谢谢我,要不然,你现在还得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外面漂着。”她的柔情似水,让两颗心贴得更紧了。

回到那座城市,她撕掉了辞职书和遗书,又蹦蹦跳跳地上班去了,因为她心里又有了新的牵挂和憧憬。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他那天在飞机向她讲述的那些不幸都是真的,但没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把朋友的故事移到了自己身上,只因她当时那样令人疼惜,只为着让她尽快走出伤感的阴影。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念善意,他竟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一头撞上了爱情。他要把这个秘密,以后慢慢地讲给她,再给她一个新的惊喜。

在那张她要珍藏起来的机票上,她认真地写下——本次航班抵达爱情。

陪你到地老天荒

他和她在大学校园里曾演绎过一段浪漫而热烈的爱情。

毕业后,他去了一所企办中学当上了语文老师,她则进一家大公司。刚结婚那段日子,两人过得挺幸福的。但自从他去南方出了一次差以后,脾气莫名其妙地暴躁起来,常常因为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她没完没了地发火,全然没了昔日的柔情。起初,她以为他是因单位不理想而心情不好,便宽容地做了许多退让,但后来她感觉事情并非她想的那样简单,他已不是从前熟悉的他了,似乎他又爱上了别的女人,问他,他什么也不愿意跟她说,有时连夫妻生活也敷衍了事。最让她伤心的是结婚五年了,他固执己见地坚持不肯要孩子。

肯定是他变心了,曾经美好的爱情,就像那一场精彩的足球赛一样说结束就结束了。那天,她痛苦地提出跟他分手,他很痛快地答应了。那一刻,她的心好疼好疼——原来爱情如此脆弱啊,那个曾经说过一辈子好好爱她的他,把分手看得竟然那么轻松。

走出法院的大门,两人的脚步怎么也无法轻松下来。忽然,他打破了沉默告诉她,他已经辞职了,准备到南方走走。

难道那里真的有一位佳人让他牵挂?他这样急匆匆地赶去,该是赴一次新的玫瑰之约吧?她猜测得心柔柔地痛。

她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有着怎样无法言说的隐痛——在前年的一次例行体检中,他发现自己患了肾病,他没告诉任何人,偷着在单位服了一些药物,但始终不见好转。那次所谓的南方之行,其实是他去了北京的最要好一个同学所在的大医院,进一步确诊了病情。那位肾病专家很权威地断言——如果不及时实施换肾手术,他的生命随时都可能结束,但是与他的 血型匹配的肾源却很难找到,医院已多方求援,却一直没有找到。

这回他所说的去南方走走,不过是再去一次北京,做只有万分之一希望的努力。但他不 想让她知道所有的这一切,他不愿意让她为他牵挂太多,他担心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她,听到他患了绝症会吓坏的,他不敢想象那可怕的一天真的来临时,她会怎样地伤心欲绝。所以, 他采取了种种违心的疏远她的做法,让她以为他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了。他故作的冷淡,其实是想让她一点点的忘却他们曾经美好的爱情,让她在心里多一点儿恨,那样她就可以多一些轻松地选择新的幸福……

来到北京,朋友不无伤感地告诉他——在网上的求助依然没有结果,但请他不要灰心, 再等等,也许会有奇迹发生的。

他感激地拉着同学的手:“现在没什么了,死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只是对她 的愧疚,今生今世都难以补偿了……”

那天,他坐在市郊的一个租住的小院子里,正对着墙角的两盆牡丹花呆呆地出神。门被推开了,她惊讶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这个狠心的家伙,躲在这里赏花来了。”她扑到他怀里,生怕他跑开了似的紧紧抱住他。

“我,我……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他不知道她是经历怎样的周折才找到他的。“我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不对,我断定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就一直在悄悄地跟踪着你,一直跟到了这里。”她泪水涟涟。

“你真是个小傻瓜,你不应该知道这些情况的。”他充满爱怜地抚摸着乌黑的秀发。

“你才是一个大傻瓜呢,让一个爱你的人恨你,能那么容易吗?”她嗔怪道。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没有义务分担我的痛苦了。”他平静地转过身去。

“可是我们的爱情并没有结束啊!你的眼睛和心灵都这样告诉我,你是离不开我的,你不用再撵我走了,再撵也撵不走了。”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

那一天,他们长谈至深夜,她说了许多安慰他坚强的话语。第二天,她悄悄地去医院做了一个化验,化验的结果让她很失望。她满怀遗憾地告诉他——她俩的身体组织互相排斥,她的一半肾不能换给他。

他紧紧拥抱着她,满脸幸福地大声喊道:“我感觉你的肾已经换给我了,真的,我有了一种生病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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