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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祭祀(2)

她还不习惯公主殿下这个称呼,微一凝眉,才知道是在招呼自己。“进来吧!”沙子听着自己的声音,觉得这声音飘忽不定,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

门被推开了,手捧羽衣的宫女乍见沙子完好如初的面颊,不如露出惊异之色。她的双眼探究地盯着沙子的脸,似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沙子微笑道:“巫师的药效神异,让我不必面目全非地祭祀。”

宫女似信非信,不愿深究。就要死去的人了,谁还关心她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

衣服有些偏大,因为是按照冯婉的尺寸做出来的。他们不过是将昨天穿在冯婉身上的衣服直接送给沙子而已。

沙子并不觉得怨恨,反正是要被烧掉的,大小有什么关系?

因为衣服偏大的原因,她看起来就显得更加瘦小。

她走出房门,几名高大的宫女警惕地注视着她。她笑笑道:“不必担心,我不会逃走。让我自己走去吧!”

为首的宫女点了点头,簇拥着沙子向祭祀台而去。

沿途所遇宫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片言只语随风飘入耳中,“是替死鬼吧?真可怜啊!”

她自嘲地笑笑,是替死鬼吗?谁都不相信她是公主,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这么美丽的衣裙,真像是嫁衣。她忽然想起自己又忘记在脸上涂些脂粉了,昨天长生还说她连化妆都不会。脸色会不会太苍白?她有些忧虑,到底还是要让长生看着她这幅永远漂亮不起来的样子去死。

场面和昨天如出一辄,该来的都来了。大王和王后仍然坐在昨天的座位上,安贪狼也仍然站在柴火堆前。巫师们各司其职,唯独不见长生。

她环顾了一下,长生还没来吗?也许是他不想亲眼看着她被烧死。

这样也好,免得他又要做什么傻事。

不必人指示,她向着柴火中间走去。一名师兄走过来,用黑色的绶带将她的手足绑在木桩上。他一边绑一边低声说:“我绑松一点,过一会儿火点着了,要是觉得疼的话,就用师傅教的心法入定,也许会好一些。”

她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谢。”

所有的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同样的事情一连做了两次,且不是为了驱魔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烧死无辜的女子。

尉子期高声催促,“快点开始吧!”

如此迫不及待吗?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急着想要把女儿烧死,世上会有狠心如斯之父?

安贪狼依言转身,高声吟唱:“起祭!”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长生手持着长剑,奔了过来。他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邋里邋遢的,满眼血丝,脸色苍白得有些浮肿,想必是一夜未睡。

尉子期轻轻挥了挥手:“拦住他。”

几名侍卫依言上前。长生不等那些侍卫靠近自己,反手将剑架在自己颈上,大声叫道:“站住,谁再向前一步,我立刻就自尽。”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继续靠前。

尉子期冷冷地道:“你要干什么?”

长生的声音黯哑得不像出自他的喉咙,他用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镇定如常,“父王,如果你一定要烧死沙子,就先杀了我吧!”

王后满面惊愕地注视着长生,脸上神情数变,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变成怨恨,她的声音颤抖如同片中落叶:“你说什么?你竟为了这个女子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长生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如果你们一定要烧死她,就先杀死我,我绝不会让她先我死去,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王后开始嘤嘤地低泣,所有的人都听见她神经质的喃喃低语:“天啊!这怎么可能?儿子竟然重蹈父亲的旧辙,父亲迷恋上母亲,儿子就迷恋上女儿,真是天生的妖孽啊!”

这话使尉子期有些愤怒,他打断了王后的低语,大声下令:“来人,夺下他手中的剑,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个女子被烧死。”

侍卫们揉身而进,长生手中的剑只来得及刺入喉咙少许,就被夺了下来,鲜血仍然淋漓而来。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将长生紧紧地抓住。

与此同时,安贪狼冰冷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点火。”

一名巫师手持着火把向柴堆走去,一阵奇异的风忽然吹了过来,风是瞬间便吹到面前的,没有任何征兆。手持着火把的巫师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火把蓦然熄灭了。

他惊愕地看着火把,火把用松油浸过,即使刮再大的风,也不能轻易吹熄。他连忙接过另一名巫遇手中的火把,再次将火把点向柴堆。火把还未靠近柴堆,又是那一阵阴风吹来,巫师手中的火把再次熄灭了。

巫师们开始觉得不安,围观的宫人也有些许的骚动。

那名巫师回头看了看安贪狼,安贪狼一如既往地平静,如同戴着一个面具,谁也不知这面具之后隐藏着怎样的一个人。他抬起双手,默诵咒语,双手之间空气逐渐凝结,成了风之结界。巫师手中熄灭的火把又“噗”的一声燃了起来,那风之结界慢慢地向前推移,笼罩在火焰的周围。

国师很少使用巫术,这是二十年来唯一的一次。所有关于安家巫术的流言在这个瞬间被消弥于无形,原来国师是真的懂得巫术的。

无风能吹熄结界之中的火焰,火把终于落在柴堆上,火焰在瞬间升腾而起。

尉子期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要烧死这个女孩了。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似在火焰之中看见了安千碧的脸。

是美丽而高贵的面容,每次看见她,他都会觉得惭愧不安。在她面前他总是自惭形秽,她才是真正的贵族,而他不过是一个篡位者的儿子。即便是成了她的丈夫,这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也一直压迫着他。

火势一起,就势不可挡,四周向着中央席卷而去。沙子站在大火之中,脸色平静如莲。有一瞬间,众人似看见她身上圣洁之光。如此的美丽,竟与逝去的王后如出一辄。

尉子期心领神会,她才是王后的女儿,这根本就是不争之事,他竟会一直视而不见。

天空之中忽然现出乌云。云来势猛烈,转眼便彤云密布。雷声隐隐做响,闪电蓦的划破天宇。

下雨了!

张口结舌的人们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雨便倾盆而下。来势如此迅猛的雨,在楼兰人的记忆中还不曾有过。

所有的人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都变成了落汤鸡。那本已经熊熊燃起的火焰,在大雨之中瞬间熄灭,只剩下烧了一半的黑柴上冒出缕缕轻烟。

巫师们面面相觑,沙漠中的雨通常是无法落到地面的,即便有一些固执的雨滴逃脱了干旱和高温进入大地的怀抱,也只是牛毛细雨,这样的倾盆大雨,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来,确是前所未见。

难道是上天在保护她吗?

安贪狼垂手来到尉子期面前,神色仍然平静如水,“大王,看来祭祀要改期了。”

尉子期全身都被雨淋湿了,他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国师,“为什么会忽然下雨?是不是你搞的鬼?”

一抹嘲讽的笑容自安贪狼的脸上一闪而逝,“大王,微臣还没有呼风唤雨之能。”

尉子期咬牙切齿,他觉得安贪狼十分可疑,但他偏偏又说不出他哪里可疑。他拂袖而去,怒火中烧,为什么就是杀不死你呢?千碧,是你在冥冥之中保佑这个孩子吗?

大雨仍然不停地下着,尉子期从窗口看见跪在门外的长生。离开祭祀台之后,长生就一直跪在他的门外。没人让他跪在这里,是他自己要这样做的。

尉子期知道长生心里在想什么,他还是想救沙子。

他下意识地回忆起刚才的瞬间沙子在火中表现出来的美丽,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长生会如此迷恋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美丽却深藏不露的女孩。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安千碧,那个时候,他也是如此迷恋她吧!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太监说:“让他回去吧!”

太监答应着出去了,过了片刻又返回禀报:“大王,太子殿下说如果大王不赦免公主,他就长跪不起。”

这答案并不出乎尉子期的预料,他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他忽然觉得怒从心头起,如此喜欢一个女子有什么意义?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会背叛?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鞭子,冒雨走了出来。他大声叱责着自己的儿子:“你看看你成何体统,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忤逆父亲。”

长生全身早便湿透了,脖子上的伤口,因鲜血被雨冲走,而翻出死鱼般的白色皮肉。他固执地说:“放了沙子吧!”

鞭影溅起了水花,重重地落在长生的身上。长生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他轻声道:“放了沙子吧!”

这神情益发激怒了尉子期,皮鞭一下下地落在长生的身上。宫监们心惊胆战地听着,那鞭声初时还很响亮,渐渐地便如同打在刚切下来的猪肉身上一样。

长生先是跪在地上,后来便趴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开裂了,伤口处的鲜血正在迫不急待地流出来。他似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脸上一直带着那抹古怪的神情,口中也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放了沙子吧!”

鲜血随着雨水向着低处流去,尉子期的手有些软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抛下手中的皮鞭咬牙道:“好,你愿意跪就跪到死吧!只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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