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在下课的时候,向全班同学宣布,他有一张很珍贵的邮票。同学全张大嘴露出羡慕的神色问:什么邮票?
“文革”时代的邮票。小松豪迈地说。
那是很珍贵的!大家惊呼起来。
让我们看看。同学们说。放在家里呢。小松一脸坏笑。
原来是骗人。同学们“咦”的一声纷纷散去。
哥们,你信不?小松突然间很失落,拉住我的手说。
我信,不过,最好让我看看。我说。
下周带过来。小松说。下周?今天就想看。我说。
放在家里呢,路好远。小松有点为难。
我去你家看,放学后就走。我坚定地说。
我之所以相信小松的话,是因为我和他是同桌,有一次,他偷偷带过来几本邮票,我还和他交换过几张。
当时,我们班里的同学几乎都是集邮迷。我也集邮,我集的邮票都是新版的,要搞到珍贵的邮票很难很难。像黑便士邮票、龙票啥的只能从书本画册上解馋。
我爸说他曾集过邮,可惜全丢了。我为此差点伤心死,他干吗要丢了呢?这些邮票要是还在,我肯定是班里的集邮大王。曾经,有个远房亲戚,想给我买纪念品。我奶奶说,你就送集邮册吧。亲戚很聪明,果真买了两大本空盒子给我,我像宝贝似的锁在抽屉里。
我们当时寄宿在学校,那天正好是周五,本来我回家去,却兴致勃勃地和小松一起走了。我后来一直后悔,没想到小松家离学校这么远,走的还是山路。一定要去见见那张“文革”邮票,可能的话,我会用许多邮票去兑换。
我们去的时候,天色还是明朗的。一路上,我们一直说着邮票,小松不停地泄露着他的邮票秘密。小松说,他不光有这张“文革”邮票,他还拥有很多外国邮票,这让我很惊奇。在一个偏僻的海岛,外国邮票是个神奇的东西。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我不得不信,这小子,是有这个可能的,我在他的书包里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邮票。
我不太习惯走山路,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的腿出了血,痛得嗷嗷大叫。我突然想回家,可小松说,他准备把那张珍贵的邮票送给我。我说:真的?他说:真的。我说:不骗我?他说:我们是同桌呢。我有点感动,当时就感觉腿不痛了,浑身充满力量。
小松没食言,他把那张珍贵的“文革”邮票最终送给了我。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星光闪烁。我在小镇的车站口遇上了奶奶,奶奶已是第三遍在那儿等我了。我妈妈在四合院的门口守候,奶奶说我爸还没回来,不知去哪儿找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准备着晚上一顿臭骂,搞不好还要受皮肉之苦。不过,值!我当时就这样想的。
那天,女儿突然说她在集邮,我来了兴致,说:爸当年就是学校里的集邮大王,集了很多邮票。女儿拍着手很开心,叫我把邮票拿来,她要一张张仔细地插到邮册里去。
我上楼去找,可找了半天,只找出散在抽屉里的几张不成:系列的邮票。我的邮票去哪儿了?我问自己。
爸爸找不到过去的邮票了。我对伤心不已的女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