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诉你们，法国并未落败。总有一天我们会用目前战胜我们的同样手段使自己转败为胜。夏尔·戴高乐，、法国政治家、准将。毕业于巴黎高等军校，参加过一次大战。二战开始时，他指挥第5集团军的坦克部队。德军占领法国，贝当投降政府上台后，戴高乐离法赴英，6月18日发表广播演说。《谁说败局已定》，号召法国人民进行抵抗。在伦敦发起“自由法国“运动。1940一1942年“自由法国”部队在非洲和近东与德、意法西斯作战。1943年法国远征军参加了在意大利的战斗，法国坦克师和英美部队一起在诺曼底登陆。勒克莱尔坦克师于1944年8月24日进入巴黎，支援起义的巴黎人民。
戴高乐在祖国危急的历史时期，为争取法兰西的独立和复兴，表现出高度勇敢、坚韧不拔的精神。
这里选了他在各个历史关头发表的重要演说。
战后，戴高乐于1959年任法国总统，1965年连任。
谁说败局已定
担任了多年军队领导职务的将领们已经组成了一个政府。
这个政府借口军队打了败仗，便同敌人接触，谋取停战。
我们确实打了败仗，我们已经被敌人陆、空军的机械化部队所困。我们之所以落败，不仅因德军的人数众多，更其重要的是他们的飞机、坦克和作战战略。正是敌人的飞机、坦克和战略使我们的将领们惊惶失措，以至出此下策。
但是难道败局已定，胜利已经无望？不，不能这样说！
请相信我的话，因为我对自己所说的话完全有把握。我要告诉你们，法兰西并未落败。总有一天我们会用目前战胜我们的同样手段使自己转败为胜。
因为法国并非孤军作战。她并不孤立！绝不孤立！她有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作后盾，她可以同控制着海域并在继续作战的不列颠帝国结成联盟。她和英国一样，可以得到美国雄厚工业力量源源不断的支援。
这次战祸所及，并不限于我们不幸的祖国，战争的胜败亦不取决于法国战场的局势。这是一次世界大战。我们的一切过失、延误以及所受的苦难都没关系，世界上仍有一切手段，能够最终粉碎敌人。我们今天虽然败于机械化部队，将来，却会依靠更高级的机械化部队夺取胜利。世界命运正系于此。
我，戴高乐将军，现在在伦敦发出广播讲话。我吁请目前或将来来到英国国土的法国官兵，不论是否还持有武器，都和我联系；我吁请具有制造武器技术的技师与技术工人，不论是目前或将来来到英国国土，都和我联系。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容许法兰西抗战的烽火被扑灭，法兰西抗战烽火也永不会被扑灭。
明天我还要和今天一样在伦敦发表广播讲话。
（石幼珊译）
在阿尔及尔的讲演
（1943年7月14日）
经受了三年莫名的痛苦，法国人民又重新站起来了。它又高举着祖国的旗帜，团结一致、热血沸腾地站起来了。这一次它是以团结一致的姿态出现的。今天在帝国首都，以一种光荣的形式所表现出来的团结，明天在我们的所有城市和乡村一旦从敌人及其帮凶的手中解放出来时，也会出现同样的团结。
是的，我们的人民已经统一起来了。首先是为了战斗而统一起来了。是的，我们被德国的机械化部队所压倒，我们事先对攻击我们的可怕敌人没有进行很好准备，因而处于不利的地位。并且在紧急关头，被那些利用我们的失望来践踏我们的光荣和扼杀我们的自由的一些乘人之危的叛徒出卖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怎样，在这个战争中法国的主权依然存在，无论在哪个战场上都有法国人，有法国的战区，有法国人自由表达民族意志的声音。不管怎样，总出现了战斗法国。当我们在北非地区燃起战争火焰的时候，不管怎样，总有了一支法国军队，它在突尼斯光荣地担当了盟国的先锋队，法军支援了叙利亚的战争和乍得边境的战斗，法国战舰参加了各个海洋的运输和艰苦的战斗，法国的航空队在天空到处袭击敌人。不管怎样，我们已有了一个统一的法国领地，它的资源和力量都在为祖国服务。我们现在虽然不能充分供应军队以武器，但是，我们像19141918年间那样的战斗精神——不只供应我们自己军队以武器，而且还能友谊地和无条件地供应美国、俄国、比利时、塞尔维亚、希腊、罗马尼亚、波兰和捷克的英勇军队以武器——使我们这一部分力量在共同战斗中不断地壮大起来。真的，当人们统计了从1939年9月3日到这次战争结束我国军队和我们国家的损失，与我们当时所陷入的悲惨景况加以比较时，就可以看出千方百计地来摧毁人们的爱国热情和牺牲精神的叛国行为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同时也可以看到法国在提供了这些热情和牺牲方面的功绩是多么辉煌。
毫无疑问，这完全是法国的功绩！因为大国（我们就是）的复兴意志是从民族的天性产生的。世界上有些人曾认为可以把我国军队的行动看成与我国人民大众的情感和意志毫无联系的事情；他们可以认为我们的陆军、海军、空军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陆军、海军和空军完全不同，他们不考虑上战场是为了什么而去冒生命的危险。总之，这些理论家、冒牌的现实论者替法国人，也只是替法国人想出一种理论：国家作战的力量可以在国家政治干¨民族精神之外独立存在。我们可以向这些“现实论者”指出，他们不懂现实。对无论是从4年来或8个月来对敌作战，还是将要投入战斗的法国公民说来，都是响应法国的召唤，为了达到法国的目的和为了符合法国的要求而作战的。凡是建立在其他基础上的一切制度，只能导致冒险或陷于无能为力的境地。但是，法国现在是以它的生命、它的伟大和它的独立来作赌注的，在这个紧要关头，既不允许软弱无力，也不允许冒任何危险。
当值得钦佩的盟国从东西两边反攻欧洲大陆的时候，法国也同样在本土作战，决不允许冒险和无能。虽然法国进行的这场战争不是公开的，但我们可以说，法国抵抗运动所进行的工作和遭到的苦难，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们组织的英雄战斗小组，在我们的土地上，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多卓有成效的突击。在与我们友好协作的抵抗运动委员会的领导下，从来没有像这样更好和有效地组织起公开或秘密地反抗侵略者及其走狗的要求的行动。从来也没有像这样准备过一次有步骤的、英勇的民族起义，在一定时期内去大力地帮助盟军。再者，法国从来也没有遭受过这样严重的损失。在敌人和法奸的阴谋策动下，死于绞刑架下的英雄就有数万人，他们都是为祖国而牺牲的，还有几十万工人、农民、市民被敌人逮捕和送走，还有数百万儿童、妇女、男人过着饥饿和恐怖的生活。啊！千万不能过于拖延解放这个向自己朋友伸出求援的双手的民族，因为它过去是、将来仍旧是它的朋友的前卫！法国的军队早日来参加解放战争吧！让法国应有的地位，在各方面得到尊敬吧！
是的，我们的人民是为了作战而团结起来的，也是为了复兴民族而团结起来的。当我们祖国的人民洒热血，流眼泪和忍受无数凌辱而换来胜利的时候，竟有人企图恢复我们军队投降时即已垮台的政府，有人企图保留那个建立在惨败基础上压迫人民和特务统治的政府，这种人，依我说，请赶快放弃他们的幻想吧。法国不是解放之神将要轻轻唤醒的睡意惺松的公主。法国是一个备受折磨的女囚，她在牢狱中受尽鞭笞，深深体验到自己的灾难和虐待她的那些暴君的无耻。解放了的法国，不要再走向苦难深渊，也不要再沦于奴役的地位。法国早就选定了一条新路。
从此以后如果法国是自由的，它就不需要别的主权，只要毫无障碍地由它自己直接建立起来的主权，总之，它要把自己完全置于纯粹民主的光辉照耀下，它也希望自己的意志随时表达出来，通过它所委任的人有条不紊和大力地贯彻执行。它要有自己掌握政权的人，也要不玩忽职守的公务人员，它要自己的士兵保卫国防，自己的法官切实执行它的司法权，自己的外交不顾一切地维护本国的利益。第四共和国不欢迎人们利用它，而要求我们为它服务。但是它要消除一切私利或特权集团，这些集团如何把法国置于危险境地，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引狼入室，败坏道德，阻碍了社会的进步。
的确，在旧政权垮台以后，在即将垮台的卑躬屈膝的政权面前，我国千千万万的男女经历过灾难、忿怒和悲伤，国家懂得如何使所有的人，即它的儿女，今后能在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安全中生活和工作。不要阻止企业的创办和正当赢利事业的经营，国家懂得使人们幸福的三大要素：天然资源、工作和技术，不为少数的利益所垄断。国家对它的本土和海外领地经济资源的开发，不是按照个人利益，而是为了普遍的利益。如果还保存有巴士底狱，那么希望自愿地把它的大门打开，因为，当人民与巴士底狱作斗争时，总是巴士底狱有过错。但是法国人处理事务是有条理的．它不愿意刚摆脱战争，又发生内战。
为了作战和复兴而联合起来的法国人民，同样还要在全世界恢复法国的地位和伟大。是的，我们完全知道法兰西民族面对着自己敌人曾付出多大代价！甚至在自己朋友的印象中，在以往的错误中，在昨天的软弱和今天的投降中也可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民族解放委员会很清楚，它对本国的荣誉和利益是负有责任的，它是在别人犯了错误的基础上起而执政并为法国服务的，我们认清了我国的历史，我们考察了目前的现实，同样也保证了未来的前途。
我们虽然不敢说我们未卜先知，但是只要一看地图，想一想我们的城市和乡村，想一想我们民族所蕴藏的智慧和热情，甚至在今天，只要我们听到祖国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我们就能坚决地说：只要我们相信法国，永远不会错，永远不会后悔，因此，我们要维护法国，要热爱法国。
事实恰恰相反，新生的法国最了解与人民有密切关系的神圣要求，在世界上创造保证人民安全的秩序、合理开发世界资源、把地球上的人类都团结起来的一切事务中，它将以自己的英明才干、经验和能力，成为创造世界和平的杰出巨匠。法国又重新回到欧洲大陆，在饱尝灾难之后，重新恢复自己的均势和自己的光辉，又以它的领地和人道的影响，在世界上恢复它大国的地位和大国应有的权利和人民的自由。
法国人，啊！法国人！法国已有1，500年的历史了，祖国在痛苦和光荣中，生龙活虎般地经历了1，500年。目前的灾难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我们历史上最悲惨的一幕却快要结束了。昂起头来！大家象兄弟般地紧密团结在一起，通过斗争，通过胜利，奔向新的前途！
（北京编译社译）
胜利
8月26日清早（星期六），没有发生任何事件使我改变自己原定的计划。的确，有人告诉我，格鲁曾警告雷克莱尔本人和他的部队不要参加游行。美国将军为这件事还派来一位武官当面通知我。当然我是不理睬的，但我也看出，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点，没有上级指示，他一定不敢采取这种态度，这显然是不谅解的表现。我应当说，除了这桩无聊而又冒然的意外事件以外，我们的盟国丝毫没打算干预首都的事务。我在8月21日任命盖尼将军担任卫戍司令，塞纳省省长、警察总监都不得对他执行职务进行任何阻挠。没有任何美国部队在巴黎驻扎，昨天从意大利广场和里昂车站附近路过的部队马上就撤走了。也没有记者l和摄影师参加即将举行的检阅仪式，盟国方面根本不打算参加。道路上将只有法兰西的男男女女。
但是，无数的法国人即将涌现。由于让·吉纳贝尔、皮埃尔·克来奈斯和他们的工作队努力修复了广播电台，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播音，发表检阅仪式的消息。上午，人们告诉我．在这地下电车和公共汽车尚未恢复行驶、也还没有马车的巴黎市区和城郊，有无数的人徒步进城。下午3时我到了凯旋门。政府人员巴罗迪同勒·特劳盖，皮杜尔和全国抵抗委员会，陶来特和巴黎解放委员会，将级军官芮因、盖尼、雷克莱尔、达让吕、瓦林、布洛希·达索尔，省长福洛莱和路易兹，军事委员沙邦一戴尔马．以及内地军的许多军官和战士，都站在英雄纪念碑前。我向乍得团致敬，他们在凯旋门前排成战斗队形，当我在广场上从官兵们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们都站在车上向我注目，这简直是一个实现了的梦境。我重新点起碑前的灯火。自1940年6月14日侵略者占领这里以后，谁也没有这样做过。随后，我离开了凯旋门和平台。渐渐远离了参加大会的人们。香谢丽舍大街呈现在我的眼前了！
啊！简直是人的海洋！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聚集的人群。总有200万人。屋顶上黑鸦鸦的一片人。窗口里密密拥挤着人，人群中间则夹杂着许多旗帜。梯子和柱子上边甚至也爬满了人。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阳光灿烂、国旗飘扬下的人群的巨浪。
我下车步行。这不是一个武器闪烁、军乐响亮的阅兵节日。今天是一个曾经沦为亡国奴、受尽压迫和摧残的民族，在欢欣鼓舞的景象和自由的气氛中重见天日。由于每个参加者都选择了戴高乐作为自己灾难中的救星和希望的象征，这就需要使人民感到他的和蔼可亲，认识到由于他才使全国统一发出光辉。的确，参谋们会怀疑，如果敌人的装甲车闯进来，或者一群敌机飞过来投掷炸弹或向地面扫射，岂不是会使群众受到大量杀伤和突然陷于恐怖状态吗？但是这天下午，我完全相信法兰西的命运。维持秩序的机关的确害怕控制不住群众的拥挤。相反地，我却认为群众自己会遵守秩序。诚然，除了那些应该跟在我后面的人以外，还有一些不应该有的人，但是人们所注意的并不是他们。就是我自己，也确实没有能受群众爱戴的仪表、服饰、风度和举止。但我确实知道，群众所期望的并不是这些。
我在群众无与伦比的欢腾中，在暴风雨般高呼我的名字的时候，激动而又镇静地走着，尽力使我的视线看到这个海潮中的每一个浪头，以便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睛。我的双臂时起时落。答谢群众的欢呼。这个时候发生的事件，是多少世纪来经常照耀着我们法兰西历史的一种民族觉醒的奇迹和法兰西的伟大业绩。在这只有一个思想、一个心情、一个口号的整体中，分歧消失了，个人也不存在了。我先后在凯旋门广场、在圆点广场、在协和广场、在市府大厦前、在圣母院大教堂的门前，接触了无数的法国人。要知道，他们是多么相似呀！面黄肌瘦的儿童们手舞足蹈向我大声欢呼！经受无数苦难的妇女们笑逐颜开，向我高呼万岁！充满长期被压抑的自尊心的男人们，向我欢呼致谢！老年人流着眼泪向我致敬！啊！你们，都是患难与共的人们！至于我，在这种激动欢腾之中，深深感到应该完成一个远远超过自己能力的任务_。。…担当国家命运的舵手。
但是，即使走的是胜利的坦途，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喜悦。在我充满快乐的心里也夹杂着许多忧愁。我很清楚，整个法兰西所希望的不只是解放。昨天出现在勒恩和马赛而今天涌到巴黎的要求复兴的热潮，明天就会出现在里昂、卢昂、里尔、第戊、斯特拉斯堡、波尔多。只要睁眼一看，用耳一听，就完全明白国家要求重新站立起来。但是战争还在进行，还需要赢得战争的胜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究竟还要付出多大代价呢？我们过去遭受灾难。今后还要遭受多少灾难呢？我们还要牺牲多少士兵呢？法国的战俘还要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受多少折磨呢？我们那些作战最英勇、受苦最深、比我们任何人功绩都大的被敌人流放的志士，又能回来多少呢？最后，我国人民将处在什么情况下，将处在什么样的世界中呢？
在我周围确实有一些团结一致的特殊证据。人们可以相信民族要战胜自己的分裂，甚至要消除一切争端；相信法国人在互相了解的情况下，要团结一致恢复他们的国势；他们选择了自己的目标，找到了自己的领袖，他们将忠于领导他们的国家制度。但我也不能忽视共产党人的顽固企图，也不能不知道许多重要人物对我心怀怨恨（他们错误地不能容忍我），我也不是不知道制造骚乱的企图又缠绕着各个党派。我在队伍前头走着，感到在热诚的拥护中也夹杂着一种野心。在人民信赖的浪潮下，政治暗礁暴露出来了。
我在世界最著名的中心每迈进一步，就感觉到往日的光荣同今天的光荣已经融合在一起。在凯旋门下，为了向我们表示祝贺，军旗愉快地升起来了。25年前凯旋的军队所走过的这条大街，光辉灿烂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我经过克里蒙梭塑像跟前时向他敬了礼，他似乎要从台座上飞到我们跟前来。艾格隆囚犯所想望的香谢丽舍的大栗树，在这些年代里亲眼看见法兰西的美丽与荣誉成长起来，给千万个观众做了帐篷。杜勒里代表了两个皇帝、两个王朝的国家尊严；协和广场和加鲁塞尔广场目睹过大革命的热情激动，并检阅过胜利的军队；许许多多街道和桥梁以胜利的战斗命名；在塞纳河的对岸，将军祠的圆屋顶还闪烁着“太阳王”的光辉；杜伦奴、拿破仑、福煦的纪念碑；多少知识渊博之士所尊崇的法兰西学士院；所有这一切，都是从它面前流过的人流的亲切的见证人。看，这边是：卢夫宫博物馆，历代国王曾在这里孜孜不倦地建设法兰西；贞德和亨利四世的塑像站在台座上；圣路易宫，昨天刚刚度过路易的节日；巴黎的祷告者圣母院，还有巴黎的摇篮西戴岛，这一切都参与了这个盛典。每块砖石和这些地方所集中的史迹，仿佛都在向我们微笑。
但是，历史也教训了我们。这个“西戴”曾经是被凯撒军团所征服的路黛斯，以后成为由于圣日奈维耶弗的祷告而从阿提拉的烧杀掠夺中拯救出来的巴黎。圣路易随着十字军的失败而死在非洲的沙漠中。在圣赫诺来门，贞德曾被她抢救回来的城市赶出去。紧靠着这里就是亨利四世由于狂热教徒的仇恨而遇难的地方。“街垒之战”、圣巴特勒米大屠杀、投石党运动的危害、8月10日的狂流，都使卢夫宫的围墙洒满了鲜血。在协和广场上，曾使法国国王与皇后人头落地。杜勒里宫看到过旧君主制度的颠覆，查理十世和路易·菲利普被流放就是从这里动身的，皇后由于悲观失望而最后象旧市府一样变成了灰烬。波旁宫曾经是多么可怕的暴乱一再演出的舞台！香谢丽舍在仅仅两代的时间内就遭受过四次侵略者的践踏，他们在可怕的军乐声的后面进行过分列式。今天下午，如果说巴黎由于法国以往的伟大事迹而放出光芒，那么也应该从过去的悲痛日子里吸取教训。
4点半钟左右，按照预定进程，我将进入圣母院大教堂。一会儿我就在里维利路上了车，在市府大厦石阶上稍停片刻后，我就到了教堂前的广场。枢机总主教没有到教堂门口来接我，这并不是由于他不愿意，而是由于新的当局请他不要出来。的确，4个月以前，当贝当从德国人占领的巴黎路过时，苏哈尔主教曾认为应当隆重地欢迎元帅；以后，当上月菲利普·亨利奥死后·他又主持了维希为他所举行的殡仪。由于这一点，许多抵抗运动者一想到这位现在要把戴高乐将军引入教堂的主教就感到气愤。因为我知道教会自以为应当服从“现政权”，我也知道红衣主教以虔诚和仁爱著称，很少关心世俗事务，我很愿意原谅他。但是，由于很多战士对于明天的战斗有一种紧张情绪，为了避免对苏哈尔主教发生冒犯的行为，我同意派代表去请求他，在我们举行典礼时留在总主教公署。后来发生的事情，使我在思想上更加肯定这样做是正确的。
我刚下汽车，广场上就响起了枪声。接着便是一阵连续的射击。凡是手里有枪的人都争着射击。枪是盲目地向房顶打的。内地军从四面八方开枪。同时，我看见第2装甲师一‘个支队的老兵也向靠近教堂大门的地方开枪．把圣母院大教堂的钟楼打得弹痕斑斑。我立即明白，这是一次传染性的盲目射击，是神经过敏的部队在意外或煽动起来的事件中由于感情激动而往往干出来的事。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不向逆流让步。于是我进入了教堂。由于没有电，大风琴寂然无声。相反地，教堂内部也到处响起枪声。当我走向台阶时，参礼者稍稍低头喊着口号。我后面跟着的两位部长（勒·特劳盖和巴罗迪）陪同我入座。教堂的教士们也坐好了。总铎布洛主教来向我转达枢机主教的祝贺、抱歉和保证。我也委托他向枢机主教阁下表示我在宗教方面的敬意，表示我站在国家立场上与他友好合作的愿望，并说我希望最近接见他。
我灵赞颂我主的歌声唱起来。能有比现在唱得更热情的时候么？但是，枪声也一直没停。许多捣蛋家伙站在教堂顶的特别席上打排枪。没有一颗子弹不从我耳边飞过。向穹窿射击的子弹进出了碎片。受到阻止后落在地上。不少人受到波及。警察总监派了警察到教堂的最高处，在那里发现几个拿枪的人，这些人说是向隐蔽的敌人射击。虽然神职人员、司仪人员和群众都坚持下去，表现良好，但我仍提前结束这个仪式。这时教堂附近的枪声停止了。但在出口处有人告诉我，在凯旋门广场、圆点广场和市政大厦等相当远的地方，那时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有些人受了伤，几乎全是由于拥挤造成的。
究竟是什么人首先开枪呢？经过调查以后，仍不能确定。德国兵或维希的国民军在房顶上射击这个假定，看来不能成立。尽管进行了搜索，但一个人也没有捕获。再说，当我本人毫无戒备地走过时．敌人偏要把烟囱当作射击目标，那又怎样解释呢？如果人们愿意的话，也可以认为在巴黎的许多地方同时发射排枪，是完全出于偶然。但据我看来，这是一种政治阴谋，有人想利用群众的忧虑来保持一个革命政权和使特殊的武装合法化。在一定的时期内向空中放枪，没有料到会产生这样意外的后果，有人企图制造这样一种印象：恐怖势力尚在暗中活动，因此抵抗运动的组织必须保持武装和警戒，“科马克”、巴黎解放委员会、市区委员会应该各自进行一切公安、司法和清除的工作，以使人民不受可怕阴谋的危害。
当然，我要把社会秩序安定下来。但敌人使我们认识到，战争是不讲什么法律的。夜里敌机还来轰炸首都，炸毁了500所房屋，焚毁了酒市，死伤约1，000人。尽管8月27日是星期日，是居民的休息日，尽管我有功夫到数千内地军的人群中去参加他们的随营司铎布鲁克贝尔日神甫举行的宗教仪式，尽管我有时间乘车游遍全市，观察不大熟悉的人们的面庞和事物的景象，可是第2装甲师仍然从早到晚一直坚持艰苦的战斗。迪奥的部队占领了布尔日的机场，朗高德的部队攻克了斯台斯、皮尔非特和蒙特马尼，他们都付出了颇大的代价。
象探照灯的光芒突然照射在一座大建筑物上一样，法国人自己设法使巴黎解放和民众对戴高乐的信赖，驱散了笼罩着国家的阴影。不管是自然的后果，还是偶然的巧合；总之发生了一种震动，这种震动使我们扫除了前进道路上的种种障碍。
在巴黎市政府广场的演说
（1945年4月2日）
在命运之神选来向全世界发号施令的地点中，巴黎一向是特别具有象征性的。特别是在法国土地上决定欧洲命运从而也决定世界命运的那些历史时代，更是这样。在圣日奈维耶弗的城市击退阿提拉，预示卡塔卢尼亚战争的胜利和欧洲的得救的时候，是这样。在圣女贞德袭击圣赫诺来门，预言法国领土将完全光复而且要统一独立的时候，是这样。在亨利四世想在本国首都复国以结束宗教战争于．巴黎城下，并且向饱经忧患的基督教徒指出容忍是得救之道的时候，是这样。在三级会议向全国和全世界宣布人权宣言的时候，是这样。在1871年1月巴黎投降、普鲁土德国庆祝胜利、以及新日耳曼帝国野心实现的时候，是这样。在1914年9月那些伟大的日子里，霞飞和加里埃尼的军队在马恩河上拯救了法国的首都，保证了一切自由民族的正义和权利胜利的时候，仍然是这样。在1940年没有设防的巴黎不幸沦入敌手、由于法国失去屏障，欧洲的自由濒于灭亡、全世界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是这样。
因此，巴黎在法国战役一一最后的战役中所起的作用，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在盟军和法军由于诺曼底和普罗旺斯的艰苦作战打开了通向被奴役的国家的心脏的道路、我们的内地军使侵略者在我国土地的无数点上陷于瘫痪的时候，世界上人们都在想：“巴黎将怎么样？”当然，人们（包括我们的敌人和朋友）都懂得，四年来的压迫并没有能压服首都的灵魂，叛卖行为只不过是像身体健康的龌龊的泡沫。巴黎的大街小巷、商店工厂、车间和办公室以及建筑工地，都不顾遭受枪击、严刑拷打和被监禁的危险，作出了抵抗运动的英勇业绩。但是，自从世界上听到盟军在法国登陆以后，就有无数颗心想起了这个宏伟的城市，希望它像多少世纪以来在世界发生重大事件时一样，做出辉煌的业绩来。
巴黎已经完成这一辉煌的事业。这就是巴黎的解放。巴黎的解放是巴黎用自己的双手开始的，是在法国的一支强大部队支援下完成的，应当归功于一心一德的人民的无限热情。但是，由于一种例外的巧合，巴黎的解放具有一种特征，这种特征在法国史上将成为一种完美的杰作，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近乎神奇的功绩。
因为，我们每一个法国人，不论男女，在四年的艰苦岁月里，在残暴和屈辱的深渊中，为了在奋斗和痛苦的时刻得到支撑力量，没有一天不在梦想解放巴黎，没有一天不在设法使巴黎的解放不但要在衷心的欢乐中完成，而且要用我们自己的武装来完成，没有一天不希望以巴黎的解放来为我们的失败和灾难雪耻，我们可以大声说，我们已经实现自己的夙愿了。
战斗是勇敢的警察从巴黎的古老心脏旧城开始的，随后由内地军扩大到20个区，这些内地军是在指定的军官和经过长期训练的骨干的周围逐渐组织起来的；共和国政府的委员在全国抵抗委员会和巴黎解放委员会的拥护下，按照预定计划领导了这场斗争。这两个组织把各种不同来历的、不同倾向的杰出人士紧密地组织起来，他们通过无数的街垒战和小规模的战斗，终于使德国兵不敢到我们的街道、广场和林荫道上来。他们用强力拔掉了占领者的据点，把躲避到堡垒中心的德国驻军包围起来；这时候，一个法国的装甲师参加了战斗，这个师是从乍得湖滨来到俄恩河的，它曾通过沙漠，越过海洋，经历了战斗、牺牲和光荣的四年，恰巧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前来支援巴黎的，它突破敌人在南郊的防线，与城内起义的战士们并肩作战，把敌人压缩到他们的堡垒中去，终于不得不投降，以后又击退或歼灭了从诺尔省开来的敌人增援部队；最后，共和国政府在三色国旗到处飘扬和全城欢欣若狂中，怀着民族的骄傲，又在自己首都光荣地建立起来；所有这一切，一幕接一幕，一场连一场，真好象一场经过排练的演出。的确，从巴黎解放的各方面来看，它不愧为法国的首都。
巴黎的解放，突然显示出法国男女坚决拒绝放弃论，在艰苦而漫长的岁月里受尽折磨，为削弱敌人进行的许多地下活动，以及在敌人的监狱里或绞刑场上为了法国受尽苦难的意义和价值。巴黎的解放，显示出自1940年6月起，为了使法国继续抗战，为了挽救它的荣誉，把全国在必胜的信念之下团结起来，以保持国家的统一并且逐渐恢复它的力量以保证其前途而进行奋斗的效果。巴黎的解放，使我们浴血抗战的英勇士兵得到了报偿，他们有的是逐月地、一营一营地在法兰西帝国各个角落为进行非洲战役、意大利战役和法国战役而组织起来的，有的是在我国本土为了进行游击战和解放战争而召集起来的，不论是前者或是后者，他们彼此都很相似，都佩带着同样的洛林十字，都要重新组织起强大的法国军队。今天，我们看到我们这支军队重新诞生了，战士是斗志昂扬的生力军，而军旗仍然是原来的。在我现在讲话的时候，这支军队正在施派耶尔和巴塞尔之间跨过莱因河，同时还坚守着阿尔卑斯战线和大西洋战线，并且在印度支那牵制着日本。
但是，当庐舍为墟、血泪成河、物资涸竭的欧洲上空，胜利女神仿佛已经展翅飞来的时候，当军队进行着决定性的打击，那些在战争风暴的袭击下分散了的一切男女正渴望团聚的时候，法国清楚地知道：为了消除这场早在30多年前就已开始的战争给它造成的灾难，需要作出多么大的努力。
因此，我明确地宣布：我们的任务同给我们造成的灾难一样，都是巨大的。在物质方面，我们的经济设备不仅一部分已经过时，而且遭受了严重的破坏，无数的房屋、工厂、车间、车站、运输工具和通讯工具，简直完全毁掉了。我们的人口本来就非常少，而伤亡的恰恰又都是青壮年，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够完成国家复兴的任务。我们要知道，我们只有在国家严肃的纪律中进行顽强的劳动才能恢复这一切。
在精神方面，分裂的苗头依旧存在，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来消除它。有些人曾经在法国人中间播下过很多内争的种子，这当然是和侵略分不开的。我们已经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因为法国的内战没有一次不是很快就给外敌入侵以可乘之机的。各党派竞唱高调和追求私利！我们要少说话，多做事！虽然真正的不同意见是不应该放弃和缄默的，但是要扫除一切使我们互相对立的因素！．我们的国家处在一个冷酷无情的世界里，为了获得自己需要的一切，为了取得自己想占有的地位，从内部来看，只有依靠自己。我们要永远相信，在我们的时代是付出多大努力就能得到多少效果的。此外，这些困难而平凡的条件，对我们也许比幻想的环境更好。啊！当然，我们不能不对我们的朋友表示诚挚的友情！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发扬良知、正义精神和不分大小各国家互相尊敬，并能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建立一个世界组织，使全人类的和平和每个人的权利都得到有效保征。但是无疑地，实际环境有些困难和不方便，对我们也是有益的。因为，对我们这样一个不喜欢过颓废可耻的安逸生活的民族。对我们这样一个完全觉醒、立意革新的国家来说，障碍和坎坷比容易攀登的缓坡要强得多。
啊！如果法兰西民族没有证明自己能够恢复自由和大国地位，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如果法兰西民族在沦亡的时候甘心作亡国奴，如果敌人的压迫只是使它更加屈服，‘如果在我国领土上所进行的战争只引起惊慌和悲叹，而不是使斗士们纷纷奔赴沙场，如果现在法兰西民族在自己的悲惨、废墟和困窘面前陷入内部纷争的毁灭性的紊乱中，那末，人们就会失去自信，产生悲观情绪。但是，我们决没有这种极端软弱的表现，恰恰相反，我们看见了在考验我们的天空里，象征我们的强大和复兴的云彩越来越明显地冉冉上升了。
我国人民，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刻也从来没有自暴自弃。恐怖、谎言、腐化等等越想搞垮我们，我们就越加强自己的勇气、智慧和忠诚。自从报道援军来到法国的领土的第一声炮响的时候起，所有法国的枪口便一致指向敌人。最后，为了使我们彻底摆脱困境，需要我们克服的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困难，以及所应付出的牺牲，只能使我们全国更加团结。这一点，还有哪个地方比巴黎提供的证明更清楚呢？
市议会主席先生已经宣布巴黎市要参加解放同志会，一会儿我就要荣幸地在大家面前授予同志会的会徽，法兰西共和国政府愿意同时表彰巴黎在祖国最危急的时候所立下的战功，并以全国的名义向巴黎表示，绝对相信它在民族复兴的神圣事业中一定会起到不愧为首都的模范作用。
“巴黎，为了法国的解放，为了荣誉，为了胜利，我们接受您为我们的同志！”
（北京编译社译）
陡坡
我对法国一向有一种看法。这是从感情和理智两方面产生出来的。感情的那一面使我把法国幻想得像童话中的公主或壁画上的圣母一样献身给一个崇高而卓越的使命。我本能地感觉到上天创造法国，如果不是让它完成圆满的功业，就会让它遭受惩戒性的灾难。假如在这种情形下，它竟在行为和事业上仍然表现为一个庸才，那我就会认为是一种可笑的变态，其过失在于法国人，而不在于这个国家的天赋。但我理智的一面又使我确信，除非站在最前列，否则法国就不能成为法国；唯有丰功伟业才能约束法国人民天性中的涣散。以当前的我国处在当前的比邻之中，如果没有一个高尚的目标和正直的胸怀，就会遭到致命的危险。总之，法国如果不伟大，就不成其为法国。
当我在乡土中成长起来的时候，这种信念就随着增长。我的父亲是一个深思、文雅和尊重传统的人，对于法国的尊严充满了感情。他让我认识了法国的历史。我的母亲对于祖国有着坚定不移的热爱，这和她的宗教虔诚不相上下。我的三个弟兄、一个姐妹和我自己对于祖国所感到的深刻的骄傲成了我们的第二天性。作为一个生长在里尔而居住在巴黎的青年，没有任何东西比我们光荣的标志更使我感动的了；这儿有圣母院的夜景，有凡尔赛宫壮丽的黄昏景色，也有阳光照耀下的凯旋门；战利品展览馆的园穹顶下面还有夺来的敌军军旗在瑟缩地颤抖着。同时，也没有任何东西比我国的功绩对我的影响更深的了，诸如群众在俄国沙皇经过时的热烈情绪，罗夏跑马场的检阅，巴黎陈列馆中令人惊羡的展览品，飞行员的第一次飞行等等。童年时，大人对事物的看法以及他们的谈话中把法绍达的投降、德莱福斯案件、社会冲突、宗教倾轧等等错误和软弱无能的事情暴露在我那纯真的眼光之前；没有任何东西比这些更使我悲痛的了。我的父亲曾追述勒·布热和斯坦因的突击战丝毫没有得到结果，而他自己在那次出击中还受了伤；我的母亲追忆起她还是女孩子时曾看到她的父母流着泪说：“巴桑投降了！”并说她当时感到非常绝望。这类追述我国以往灾难的故事比任何东西都更激动我的心弦。
法国在这青春时期的命运，无论是作为历史的主题还是作为攸关公众生活的事情，都使我感到莫大的兴趣。因此，公众论坛上每天出现的事物都吸引了我的注意，同时我也以极严格的批判态度对待它。出场的人物如万马奔腾一般倾泻出他们的智慧、热情和雄辩，使我不禁为之神往。然而我一想到如此众多的才情横溢的人物竟浪费在政治纷争和国家分裂之中，心里又不禁为之黯然。自从本世纪初期以来，战争的阴云就隐约可见，这种感觉也就愈益加深了。我必须承认，当我在青年时代想起这一场不可知的冒险时，心中不但没有恐惧，而且还暗自预先夸张了一番。总之，当时我毫不怀疑法国将要经历一场严重的考验，我认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为它立下丰功伟绩，而且相信我将来一定能获得这个机会。到处我都看见最近的胜利使法国的威信恢复起来了。同时也看到了人们由于当局的举棋不定，而对前途产生了疑虑。尽管如此，我认为军营的生活仍然使我心旷神怡。那时的军队虽然像一盘没有灌上麦子的磨，但我却认为它是即将来临的伟大行动中的一个工具。
虽然，战争并没有带来和平。德国随着元气的恢复，又野心勃勃。当时俄国在革命中已经陷于孤立，美国已经置身于欧洲事务之外，英国对柏林方面极为宽厚，以便使巴黎方面仰承它的鼻息，而新兴的国家则仍然分崩离析、不堪一击；于是约制德意志帝国这个任务就须由法国独自承担了。实际上它也这样做了，但步骤有些紊乱。因此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形：首先是在普恩加赉的领导下实行约制政策，接着在白里安的指导下又企图取得协调，最后便寻求国联的庇护。这样就使德国坐大而咄咄逼人，希特勒快夺得政权了。
在这一时期，我被派到国防部总秘书处去。这是总理指挥下的一个常设机构，目的是使国家和民族准备应付战争。从1932到1937年间，我曾在14届内阁中参与同国防有关的各种政治、技术和行政工作的策划。我尤其必须熟悉安德烈·塔底尤和保罗一彭古在日内瓦分别提出的安全计划与限制军备计划。在杜末古内阁时期，当希特勒上台以后，我国准备改变路线，我也必须提供一些意见以资决策。我还不得不永无停止地修订国家战时组织法案，我还必须研究动员民政、工业以及公共服务部门的措施。在我必须做的工作和参加过的讨论以及必须进行的接触中，我都看到了我国的国力是如何地雄厚，同样也看到了国家的弱点。
当局的举棋不定，在指挥方面也到处暴露出来。这决不是执行任务者的无能或不忠。相反地，我看到领导各部工作的，有许多都是人格无比高尚、才华十分出众的人物。但政治把戏消磨了他们的时间，使他们变得麻木不仁。对于政治事务我是一个不多开口然而又充满热情的旁观者。我看到同样的情景不断地重现。总理刚一上台就将遇到无数的要求、批评和央情等等。他虽然竭尽全力也还是穷于应付，更淡不到掌握全局了。议会决不会支持他。给他做的事情只是暗中陷害他和离弃他。他的部长都是他的政敌。舆论、报纸和党派利益都把他当成一个抱怨的当然对象。人人都知道他只能在职一个很短的时期，他自己也首先就知道这一点。事实上，过不了几个月他就要让位给别人。至于国防问题，这种情形便使当事者无法把接连的许多计划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拟出成熟的决定和措施，把它贯彻实行。成为一个政策。
因此，军队便只能从国家当局接到支离破碎和彼此矛盾的指示，于是就只好退而崇尚空洞的理论．陆军保守着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盛行的一套观念。同时，在职的将领又都年岁日增，他们顽固地死守着曾经为他们造成光荣的错误观点。这也加重了上一趋势。
因此，固定而连续的防线这一概念，便支配了未来作战的战略。一切组织、理论、训练和军备都是直接从这一概念中引导出来的。当时一般都认为，一旦战争爆发，法国就将动员后备队的兵员，尽可能建成许多师。这些都不是为了机动地调遣、进击和扩大战果，而是为了坚守各段战线。把这些部队都部署在法国和比利时（战时显然是我们的盟国）的边境据点上，在这里等候着敌人进攻。
（北京编译社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