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发短信问候我的一定是异地的朋友。只是很奇怪他们的城市无一是我向往的尽管脚下这座城也渐渐褪去了古老的文化色彩逐渐被商业气息笼罩。霓虹飘着金钱美酒的微醺陶醉了许多旅人。然而我的停留只因为起初涉足这里的时候没有聒噪。找个借口彼此温习一下回忆,然后对一去不复返的光阴大肆慨叹一番,互相嬉笑着也就散了。
然而这天果真与平时没有不同。只是活生生被一群无聊的光棍给炒作火热了。
光着脚坐在电脑桌前在键盘不停地敲击,因为我得写字。
幻想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否会在不经意间突兀降临我的生活。
不属于我的节日。但是我还是要向很多人,包括那些单身的人发“七夕快乐”这样的消息。然后冷漠的收到他们的回复。我们在很多时候重复这种行为。敷衍着别人欺骗着自己。
然而不管怎样,爱情它终于还是没来。
没有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们也会有今天,终于爆发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战争,终于文雅的她骂出了那难听的字眼,“XXXXX”终于他抬起了手,一声清脆的“啪”让时间静止了!她和他都楞了,四目相对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说:“亲爱的,这辈子我不会动你一个手指头的……”
“滚!”她歇斯底里的把他推出了防盗门外连同他的公文包,扣死门锁,抵着门的后背往下滑……坐在地上时她已泪流满面……
她觉得心里是那么的委屈,她是为他好呀,,刚才他的同事把电话打到家里找他喝酒,他这两天胃不好,还在吃药,加上又是周末,孩子又被奶奶接走,她好心情的煲了养胃的汤,而且又是难得的二人世界。可他一点都不理解,好像不去他就会怎么怎么似的,为了朋友而不顾及她的感受,竟然大动干戈!
绝望的看着他们精心经营的家,满地的狼籍。抓狂的心象有个刀子在划着,生生的疼……不争气的泪滴滴而下,流到嘴里的是那么苦涩……
他在啪啪的敲着门,叫着她的名字,说着赔礼的话,越说她越伤心,就是不给他开门,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她也由哭泣变成了哽咽,孤独失望充满心头……
突然她疯一样的冲进卧室,打开衣柜,胡乱的抓着自己的衣服往包里放,走!让他一个人自由去吧!却发现每每抓起的衣服都有他的,狠狠的仍在地上,不一会满地都是。
当手碰到那个茶叶盒的时候,她楞了一下,她把它抱了出来,那里装的是她的日记,厚厚的一摞,足有五六本,手模着那盒盖光滑的缎面,一如从前……那是他为了要那个盒子而特意买了精装礼品茶,专门出口的包装,花去他一个月的工资,心疼的她总不舍得喝那茶,而他却乐呵呵的说给你的日记一个华丽的家值得,她还在盒底放了茶叶,说是情浓茶香……可现在她却好久好久没打开它们了,缓缓的打开盖,缓缓的翻开……
“把你写在日记里,
从此与我在一起,
你,
沿着字里行间的小径,
一直一直,
走进了我心里,
从此情满四季……
这是他们刚朦胧初恋时她写的,那时他们还没毕业,即使两人吃一份炒土豆丝也是那么的香,他说里面加了爱作为调料,所以回味无穷……第一次牵手,那心跳的感觉……第一次接吻,那致命的诱惑……一下子涌上心头!这些他还记得吗?
“又做梦了,梦见我又回到学校了,我和同学一起在阶梯教室上课,突然来了一个蒙面人用枪指着一个人,我一看是我的他,于是我飞快的用身体堵住了枪口,一紧张,醒了。天哪!幸亏是梦!亲爱的:
真的好想你,想你的音、容、笑、貌!
真的好爱你,爱你顽固,坚强,上进!
真的好恨你,恨你不在我身边……
三毛说,思念是虫,慢慢的把我的身体吃成一个大洞,夜无眠,思念无限!”
这是他们毕业后的两地相思。毕业后他们被分配到两座不同的城市,是爱拉近了两座城市的距离,刚上班时的工资都捐给了铁道部,每星期都在铁路上往返,这星期他到她那,下星期他在站台接她,乐此不比。她至今还很珍惜的留着那些车票,说是爱的见证。现在每天在一起了,却差点忘了那时的甜蜜!……
“当披上你的婚纱的时候,我怕以后的日子不象现在……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怕从此以后你……我……
我期望你永远不要……当然我也是!
当我们手拿菜勺面对生活的时候……你会……我会……
如果我们为小事争吵时你会……我会……
唉!说不清的感觉,说也说不清……理不清的思绪好乱,好乱……”
这是她在结婚前的某天随手写在一张纸上的,一直夹在日记本中,当时他还取笑她,说她得了结婚恐惧症了,说他们会很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爱经历了很多!曾经她的父母因不愿意她远嫁而反对婚事……曾经为了给她找个好单位日夜奔波……可是那时的不安却在刚才发生了,只是为小事在吵,她曾经对他说她才不会变成骂人的俗女人,她会是他永远的小女人!哪个小女人呢?那个信誓旦旦的把‘休教无德人轻曼’挂在嘴边的女人,是今天的她吗?她又哭了,为她自己而哭!
一张一张的看着,他对她的痴;她对他的爱。他们对生活的憧憬;去奋斗的决心。家的蓝图……孩子的蓝图……他的蓝图……她的蓝图……都通过一页一页的日记跃入脑海……
以为爱被现实忘记,没有!以为情被柴米油盐淹没,没有!以为单调的生活压灭了激情,没有!她紧紧地把那盒子抱在怀里,看着满地的衣服,终于知道他们是分不清的,就像满地的衣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整齐,温馨的家又出现在眼前时,太阳又从东方升起了,她打开家门……看着门口满地的烟头,对着猛然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的他说:“抱我进家”!……
无爱的婚姻
林可垿进京赶考,来回半年多,回家前给家里一封信,算是报喜吧。
父亲接到信后,喜出望外,张灯结彩。
父亲丢下商行,在家等候着儿子的到来;母亲翘着“三寸金莲”在古旧门楼前等候着,又派了商行里的伙计到车站接迎。林可垿淘气地躲避伙计,另走一路回家。
奶奶也翘着“三寸的金莲”,跪在地上,两手合实,嘴角凹陷着念着佛经。
林可垿长衫轻装从后角门溜进来,看着奶奶正跪在香房烧香,他上前把奶奶扶起。
奶奶的腿脚都跪麻木了,站起来向后颤颤几下。林可垿忙搀扶奶奶,看奶奶乱颤颤,他边扶奶奶坐下,边呵呵大笑道:“奶奶,你是不是又在求老祖宗保佑孙子平安、中状元啊?奶奶,现在是民国时期了,不兴考状元,你孙子现在是个大学生了,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
奶奶凹陷的嘴角,说话跑着风:“好孙子,奶奶才不求你什么大学不大学呢,你奶奶啊只求你一生平平安安。”
林可垿正想哄奶奶,父母已踏进门来,他们一脸的严肃。林可垿即刻收敛住挂在脸上的笑容,谨慎地喊着“爹、娘。”
父亲阴沉着脸,直直地看着林可垿,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钻地洞回来的?我和你娘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你,怎么没有看到你?”
林可垿低着头,手捻着长衫衣边回答道:“我来一会了。从后门进来的,想给爹娘一个惊喜。”父亲依然不让,母亲又着急又气,埋怨道:“申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是坐这班火车回来的,管家在车站怎没接到你?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和你爹有多着急吗?”
林可垿知道错了,一个劲地给父母陪不是,让父母亲消气;奶奶在一旁一直给孙子打圆场。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看到儿子,满肚子的气全无。她上下打量着儿子,又帮儿子整理被揉搓起皱褶的长衫,看到儿子心里坦然多了。
林可垿的到来和他带回家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给家里平添了几分喜气。
林家老少三代单传,祖母年高,父亲趁着吃饭的时候,也算是争求老太太的意见,平和地说:“娘,申儿也大了,现在也是大学生了,我想在申儿进京求学之前,给他娶个媳妇栓着他,免得孩子在外心野。再者,想让母亲再见一代人,也算是满足你老人家的心愿。”
老人深陷的嘴角,喜笑着,眼睛迷成一条缝。
林可垿听说结婚,一脸的惊愕。他看看奶奶,奶奶点头;看看母亲,母亲也点头。林可垿垂下头不语。父亲说:“申儿,你不吭声是怎么回事啊?你想说什么就说,别闷在心里。”
“我没想,怎么会闷在心里?”
父亲看儿子不高兴,瞪了儿子一眼说:“你想求学,结婚后也不耽误你呀?家里你这么个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是早晚的事,你要对家里担当些,为家里负起点责任。”
林可垿气乎乎地说:“我也不是不想担当责任,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为你们传宗接代、尽义务吗?我想求学,不想早结婚,等我完成学业后再考虑这事嘛。”
父亲冷下脸,一脸的严肃,又看了看母亲,轻轻地说:“这事由不得你。前不久,你百里叔来提亲了,女孩子家庭是望族之家,人长得体面、大方又很灵巧,在女子师范读书。是张府的小女,其兄长也在北京清华大学,说来,你也认识。我已答应人家了,明儿,你和你百里叔去张府把彩礼送了就是了。我不过是个商人,与这样的人家作亲,算是我们高攀了。”
林可垿听父亲的语气,没有一点缓和余地,他低着头不语。
父亲早准备好丰厚的彩礼,而且都用大红绸缎封好了,一箱一箱,一盒一盒还派了送彩礼的队伍,抬的抬,担的担,场面很隆重。
听说林家送彩礼的人快到了,张淑珍六神无主,不知对方长什么样,二哥——张劢勒看出妹妹忧心忡忡,拿出林可垿的照片给淑珍说:“妹妹,可垿马上到了,照片你先看看,愿不愿意还要你自己作主;林可垿的人品没说的,学问也很深,会四国语言,诗写得很好,现在又是北京清华大学的学生。妹妹,你不用担心你的经济学没毕业,结婚后,他完全可以教你的。”
二哥告诉妹妹时,淑珍觉得很害羞,偷偷地看了照片没说话。
林可垿全副新派青年的装束,西服、领带,一副先生的眼镜。张劢勒听到鞭炮声,朗朗笑声出来迎接。远远就伸出手说:“林可垿,现在我可以叫你妹夫了。”林可垿不热不怠,礼貌地伸出手和张劢勒握手道:“二哥。”
张淑珍在阁楼上,在女同学的簇拥下,从阁楼眺望到厅堂里的林可垿,心想:“不错。象照片上的那个人,很斯文,和照片一样。她偷偷地微笑着,心想:第一感觉,第一印象算是过关。”
没多久他们就仓促地结婚了。结婚的礼仪一切按地方老规矩。
拜过天地,林可垿微挑红盖头,看看张淑珍,他很平和地翕动着嘴角;淑珍从微挑的红盖头下看到他英俊的脸,向他微笑,又怕失态,赶紧收敛住笑容。
晚上,闹喜的人大都离去,唯有新娘独坐在灯下,新郎官不知去向,新娘左顾右盼。
夜深了,林可垿跑到奶奶的房间睡了,母亲嚷着林可垿道:“自己有新娘,有喜房,偏偏跑奶奶的房间睡,成何体统。”然后把新郎送进了喜房,随手带上房门。
他没有正面看她,她也不敢正面看他,用余光瞅着他独自向婚床走去,她跟着过去,拿出那块从娘家带来的“特殊”的白绸缎递给他;他接下来,又看看她没说话,只翕动着嘴角,把它放在一边;他脱下鞋子,坐到床上,她也脱下鞋子,坐到床上;他看看她慢慢放下帷幔的一头,她放下帷幔的另一头……
这是一场没有爱情,没有激情的婚姻,一切都按伦理进行着,履行着。
林可垿是新派青年,他不喜欢传统的婚姻,不喜欢传统的女性。他喜欢追求浪漫生活,喜欢灵性,喜欢诗,喜欢欣赏诗的人;她不懂诗,所以,她只能走入他的生活,但不能走近他的灵魂。拿针做线、孝敬公婆、遵守妇道是媳妇该做的事情,这是结婚前母亲交待过的。
婚后没几天,林可垿就去北京清华大学报名,临行前,淑珍小心翼翼地帮着收拾行礼时,特意把他的两本新出版的诗集放在他的提箱里,他看了看提箱,然后走近她没有表情的说:“淑珍,这两本诗集你留着没事时看。”
张淑珍欣然地接下,象宝贝样抱在怀里,又为他递上一杯水。
林可垿接过水杯平和地说:“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女子,可我不喜欢你这样活着。你为什么不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中国的男人为什么可以娶三妻四妾?中国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呢?我看不起这样的男人,我要把封建思想压制下扭曲的灵魂挖掘出来,让它自由。我想自由,我要做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淑珍,我们离婚吧?我去做父母的思想工作,我们叫他们把林家的财产全部给你,我什么都不要,爹娘疼你,我去和他们说去。”
张淑珍愕然了,她怎么可能要林家的财产呢?
林可垿走后,淑珍把这事闷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十个月后,林可垿回家时,她为林家生了个男孩。
奶奶和婆婆都来向儿媳妇道喜,感谢她为林家生了个男孩。这个亲一亲,那个抱一抱,淑珍抬头看了看儿子,只微微地笑了下。
婆婆抱孙子时,没有忘了张淑珍,安慰她说:“淑珍,林家不会亏待你的。你公公说,等孩子大点,我们给你带着,你把你没读完的师范读完。如果你想继续读什么书,我们林家出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张淑珍向婆婆投去微笑,她知道不是婆婆的错,她想:“公婆疼爱我,也许是爱物及物吧。”为了公婆对她的厚爱,为了林可垿想常回这个家,为了他的孝心得到安置,她痛下心,没同公婆知道,私地里和林可垿签下了离婚协议。
一碗馄饨的前世今生
这天,白云酒楼里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四十岁上下,穿着不俗,男的还拎着一个旅行包,看样子是一对出来旅游的夫妻。
服务员笑吟吟地送上菜单。男的接过菜单直接递女的,说:“你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女的连看也不看一眼,抬头对服务员说:“给我们来碗馄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