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听柔柔讲过芯片,据她说芯片可能有计委老头的遗嘱,也有他的财产明细,但芯片在柔柔手上。他想:凭着他们的本事,想从柔柔身上获得芯片并不难,为什么他们宁愿舍近求远找到他的头上?他想不通!想不通没关系,他就问呗!“柔柔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不是!我们不需要财产!我们需要的是芯片!这个芯片在你手上,就看你愿不愿意交换?”彪形大汉说道:“她手上的芯片并不一定是我们需要的,当然,如果用她的芯片交换也可以!但女儿和一千万元之间,你只能选择一项。”
“我听不懂!”黄老板这才意识到这伙人针对他而来,而且有预谋的。黄老板是个生意人,礼尚往来的事,他绝对不会遗漏;他也是个热心人,别人的嘱托,比自己的事更重要,如果计委老头关照,他不可能没有印象;他还是个有心人,别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是计委老头有异常的表现,他也一定会记得。
“金钱很诱人,拐儿更重要,如为义气活,不如来交换!”彪形大汉调侃道。
黄老板听到拐儿二个字,已经确信女儿找到了。他是生意人所以,套用那个彪形大汉的话来说,金钱很诱人,拐儿更重要,如为权钱可生,做人不如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事,他不会做,因为他没有那么高尚;损人利已的事,他不会做交易,他没有那么自私;损人不利已的事,他更不会做,他没有那么愚蠢!他需要的是双赢的格局,需要的是在不损人的情况下利已。现在,他想和他们做生意,也是交换,他认为也是对等的交换。“我是做生意的,我喜欢交易。我开个条件如何?”
彪形大汉说道:“芯片很关键,交换讲平等,如想谈条件,任凭君吩咐!”
黄老板笑了笑说道:“那好!拐儿的事与芯片应该分开,你们帮我找到拐儿,我理当感激,需要多少钱只管说!至于芯片,我暂时没有,但只要不违背三个原则,我愿意效劳!”
“原则固重要,雷锋也需要,吾等非恶人,设身为你想!”彪形大汉依然用他不今不古,又酸又滑的口气说道。
黄老板终于松了口气,他想面前的人神通广大,也非奸恶之徒,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想:我说用钱交换女儿,他们说雷锋,似乎在暗指,女儿的事他们可以不要报酬?至于他说的原则,他们似乎也认可!难道这些人不是江湖中人,是有官方背景的人?“谢谢!我说的原则是:第一,不能伤害侵犯柔柔的各种权益。第二,不能有损计委老头的声誉。第三,交易应当是透明的,不能有欺诈的现象发生。当然,我说的透明,并不排斥你们的可得利益,我只是需要公平!但问题是,我并不知道芯片,我也没有芯片,请你们明示!”
“公平难衡量,利益各所得,不算亏心事,大胆做交易!”彪形大汉依然是这种口气。
黄老板糊涂了。他们怎么敢肯定芯片在他手里呢?他想:女儿重要,芯片还没谱,先问一下拐儿的事重要!他说:“可否先讲一下拐儿的事!然后,我会配合你们工作!”
“拐儿很幸福,金龟将上门,无意挟持你,水来渠自成!”彪形大汉笑嘻嘻地说道。“辛苦大家了!一点小意思,吃顿夜宵!”
100万吃顿夜宵,亏黄老板想得出来。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了,江勇还在办公室指挥他的弟兄们。
他的公司出租有上千辆,所有的车都盯着龙至开的那辆帕桑特轿车,然而,离出事已经过去三个半小时,谁也没有发现这辆车。停在各交通要道上的出租车,也没有发现龙至的汽车。此刻,他心里非常焦急,也非常矛盾。报警吧!芯片还没到手,万一芯片里有隐私,有隐情,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不就毁了计委老头的声誉?不报警吧!万一玲玲有个三长二短,他也于心不安!
倩倩望着忙碌不停的江勇,刚才那绽放的情窦又悄悄地遮掩了起来。她心里一直在品味刚才他深情的一抱。她一生中,被男人抱过无数次,抱得人都麻木了,但有三次她是刻骨铭心的。第一个是汪长根,她那时有点胆怯,有点惊慌,有点羞涩。第二个是魏森置,那时她觉得被征服了,她感到满足,所以,她把她人生的第一次白白地送给他了。第三个就是面前的江勇,虽然她首先投怀送抱,但她只是在惊恐之下,扑向一个亲人,扑向一个值得她信任的男人。然而,她扑上去的时候让他抱住了她。这一抱,抱出了她心底中最原始的冲动;这一抱,让她觉得幸福,很甜蜜。她在被抱的时候,竟然想到献身,竟然认为被她抱住,那是做女人一生的骄傲;她甚至想呐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倩倩从狂热之中,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在二个男人在比较,然而,越比较心里越烦。她觉得二个人都是好男人,都值得去疼爱,她愿意嫁给二哥,当他的老婆,她愿意六哥的红颜知已,当他的地下情人。她甚至希望拥有二个男人!然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时,她忽然间心中感叹:男人为什么可以?玲玲为什么可以?
“笃!笃!”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倩倩站了起来,打开门一看,她惊呼一声:“二叔!是你啊?急死我们了!”
“小倩儿!不怕!二叔不会有事!”黄老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好意思,闯了红灯,给警察叔叔抓了,来晚了!”
倩倩这才发现她应该叫他二叔。她脸一红,低下了头,为刚才那种荒唐的想法自责。
“小江,玲玲被龙至挟持在娱乐中心的地下车库里,只要不把事情扩大化了,玲玲应该没事!我带来一个彪形大汉作你的帮手,你去一趟如何?”
“人多碍手,我一个去!”江勇对二哥的消息不持任何怀疑。一方面他相信二哥,知道他有这个能耐;另一方面,他也估计龙至有可能躲到娱乐中心,只是派到娱乐中心监视的人没有发现他的下落而已。此时,他像出征的将士一般,习惯性地整了整衣服,庄严地说道:“二哥!我去了!”
“切记!目的是解救人!”黄老板又叮嘱道。
“是!”江勇转过身,冲了出去!
倩倩望着江勇离去,心里涌起一种惆怅,一种失落,然后是茫然。
这一切都被黄老板看在眼里,她的神态令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他眯着眼睛,用心地观察她,心里开始嘀咕:她太像了!像我的老婆,如果自己的拐儿活着,也是这个年龄,也该有如此俊俏。如果她是拐儿,那么,他就不必受人控制,也不必在良心上折磨自己。他试探地说道:“小倩儿,叔叫你小拐儿,好吗?”
“不要!我不要!”倩倩瞪了一眼黄老板,嘟起嘴巴,说道:“我要叫你二哥!我要叫你二哥!”
“为什么?”黄老板不解地问道,但更多的是失望!因为他确信,倩倩不是拐儿。
“我不想叫她们姑姑、阿姨,或者婶婶!我就要叫你二哥!”倩倩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等到眼泪流到地上的时候,她有点吃惊。她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哭?
“好!好!叫二哥!”黄老板连忙答应道。
倩倩破涕为笑,她走到黄老板面前,疑惑地问道:“六哥派了好几百个人找玲玲,结果还是找不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黄老板神秘地说道。黄老板是如何从宾馆出来的呢?他又是如何得知玲玲下落呢?原来,他与那个彪形大汉之间,已经基本谈成了交易,他有条件的答应了他们的建议,作为交换,他们告诉了玲玲和柔柔的下落,至于女儿拐儿的消息,却不肯透露半句。黄老板虽然讲信,讲义,讲情,但如果能自己找到女儿,他绝对不会拿芯片作交换。现在,他要赶紧把倩倩安顿好,然后找女儿,找芯片!他站起身,说道:“你们住的那家宾馆不安全,你有亲戚在特区吗?如果有暂时避一避!”
“我有个表哥在特区!”倩倩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黄老板拉起倩倩就往外走!一出门,手一搭门锁,嘭地关上办公室。
“我还有包没拿呢!”倩倩推了推门,却已经关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包?是柔柔的吗?”黄老板下意识地问道。
走进电梯间,倩倩说道:“不是!柔柔的包是抢手货,许多人在争呢!据说都在夺芯片!本来香港律师说来,突然又说不来了,否则芯片丢了,柔柔怎么办?”
“噢!到我车上后,你详细说给我听吧!”黄老板想,这几天,倩倩和柔柔一直在一起,或许能从她身上能找点线索。
如论芯片,龙至是最早获知这个消息的人之一。岳父过世后,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遗产;他知道岳父处事非常精明,凡事都留有后路,所以,也想到可能有遗嘱。他在第一时间提醒他的岳母,防止遗产被“小妖精”私吞;他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陈枫,让他老婆(辖区派出所民警)借调查名义,传唤柔柔,摸清情况。他则开始跟踪、监听柔柔的一举一动。
那几天龙至一直处在极度的亢奋之中。他原来只想要遗产,查到了柔柔有二套房子的时候,他很兴奋,结果让陈枫一问,财产是柔柔的个人财产的时候,他极度沮丧。这时候,他便想赶走她,以免岳父的丑闻影响他的前程。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他查到了一张资金来往频繁的信用卡,这张卡的余额就有二十多万,有了这张卡,他就可以查资金明细。他又兴奋起来。这时候他的头脑里只有钱和房产。那几天,他几乎通宵不睡,紧盯着这个“小妖精”。虽然那几天进展一直不顺,然而,也正因为不顺,让他发现了众多实力人物都在争夺计委老头留下的财产。他敢肯定,这笔财产绝对不止五位数,六位数,他仿佛看到那是用之不尽取之不完的金山银海。
虽然他也疑惑,一个普通的公务员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但他相信如果把权用在挣钱上,当官的捞钱太容易了!他凭着一句话,入了干股,一年就有十万;凭着一条内幕消息,就可以得好几万;凭着手下留点情,也能捞个万把块钱。当然,他是小打小闹。虽然岳父是个小官,可他下过海,经过商,又是在宏观决策部门搞决策。他一句话,一个建议,一条消息,一点情面,都可以挣上好几十万元,如果参股入伙,有上千万元的资产绝对不是天方夜谭!
他认为岳父是经商的天才,理财的专家,金融的奇才。他也听说过期货市场一次多空大博弈,那场博弈几乎是金融线上的世界大战。有人说,特区能躲过一劫,全靠计委老头,是他带着大家杀出重围,拯救了特区的上千个老板!
他是个商界天才,但在情场上却是个弱智,他经受不住女人的甜言蜜语,他也抵档不住女人的情感诱惑。所以,他相信这些财产最终都会落入这个小“妖精”之手。
追悼会那天,他的金钱梦几乎被彻底打碎,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他又从香港律师的言词中悟出了二个字:遗书!这时,他打开了所有的监听资料,他从放在宾馆里的录音设备上惊喜的听到二个字“芯片”。当天,他就赶到魏森置的房间,寻找。他找到了柔柔的包,也找到了皮夹,却没有找到“芯片”!他判断,芯片在柔柔身上。
他的判断是有根据的,如果芯片已经有人到手,那么,伺机而动跟踪她的人应该减少一批,但现在依然是这三批人,说明大家都没到手。
正当他想利用职权,巧取豪夺“芯片”的时候,火灾发生了!他在第二天被停职;第三天退脏款;第四天遭双开;第五天老婆要离婚;第六天岳母(经委老太)让他自首;到了第七天,他又开始跟踪“小妖精”。他看见江勇走了出去,也看到那三伙人都在紧盯着“小妖精”,他深知一个人斗不过他们,所以,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寻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战机。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他装模作样去了经侦支队,说自己介绍贿赂。当然,他以前的同事,都认为他在开玩笑,没人当真。坐了十分钟不到,他起身告辞,然后直奔出租车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