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楼门口挂着一个长长的红色灯箱,上面写着“君再来酒楼”几个大字,一共有三层,它周围商铺林立,一楼大厅四面用玻璃围着,从里面可以看到吵嚷的街道,由于还未到中午吃饭时间,一楼大厅只坐了七八桌客人。
沈清、白教授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人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坐了下来,女服务员走过来满脸笑容:“几位老板,想吃点什么东西?”
“小姐,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可是不问价格只求味道的主。”沈清大大咧咧地问。“老板,本店出名的菜很多,有黄焖羊肉、驴肉火锅和清蒸鲈鱼。”
“没想到你们这酒楼有驴肉吃,不知道这里的厨师会不会做驴肉火烧?”沈清惊奇地问。
服务员笑着点了点头:“我好像看我们的厨师曾经做过。”
沈清冲着服务员点了点头:“那就给我上你刚才说的那几样菜再加个驴肉火烧,然后拿瓶酒来就可以了。”“好的!”那服务员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菜就被端了上来,三人一口酒一口菜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两人,两人都身着西装,看上去像生意人,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提着一个公文包;一个身材粗壮,一脸络腮胡子,长相凶恶。
那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汉子一看到白教授马上走了过来:“白教授,怎么这么巧?”
白教授马上站起来冲那人摇了摇手:“柳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指着沈清和他旁边的人:“这两位是我上海的朋友,今天坐飞机刚到北京。”接着又道,“如果柳先生不嫌弃,坐下和我们一起吃,你看怎么样?”
柳成看两人穿戴不俗,于是道:“既然白教授这么客气,”对身边那的人道:“张武,我们也只有俩人,白教授他们也不是外人,拼在一起也可以,热闹。”张武点了点头。
柳成坐下说:“我看两位仁兄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有些来头。”
沈清是老江湖,他淡淡一笑:“柳先生,您可别把我们兄弟俩看高哦,我们只是个商人。”
柳成点了点头:“哦!既然这样,两位仁兄,我们先认识一下,我叫柳成,北京人,经营房地产的,生性喜欢交友,认识我的人送了我一个外号叫‘赛孟尝’。”指着他旁边的人道:“他叫张武,是我的得力助手。”
沈清道:“我叫吴强。”又指着旁边的人:“他叫李建,我们是上海人,做钢材生意。”沈清才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名。
“钢材生意?那应该很挣钱吧?”柳成道。
李建道:“还可以,柳老板你也知道,这年头做什么都是混口饭吃。”
柳成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不知你们二位这次到北京来,是走亲戚串门还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沈清道:“我们这里没有亲戚,到北京来找白教授是为了看样宝贝。”
“看宝贝!什么宝贝?”柳成有些好奇,白教授和李建瞪了他一眼,沈清马上支支吾吾:“这个……”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柳成笑了笑,给白教授他们三人每人倒了一杯酒,说道:“我是随便问问,来!今天我们初次见面为表地主之谊,我柳成敬大家一杯。”
众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没有多久,沈清装作看起来有些不济,舌头开始打转,他凑在柳成的耳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柳老板……没想到你这人这么豪爽……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其实我们这次到北京来……我不妨告诉你吧……我们到北京来是看一个御赐的、价值连城的东西。”
白教授看沈清那口无遮拦的样子好像很生气,冲他一个劲地使眼色,沈清根本不理睬白教授,继续含糊不清地说道:“柳老板,你听说过鹰牌和虎牌没有?”
“鹰牌、虎牌?那是什么东西?”柳成有些好奇。
沈清满嘴的酒气说道:“是一对玉牌,一个上面雕着一只鹰,一只展翅高飞的鹰,一个上面刻着虎,腾空跃起的猛虎,这一对玉牌是御赐极品,价值连城,它是当年咸丰临死前赐予他战功卓著的两名将军的赏物,要那两名将军在他死后辅佐他的儿子,但可惜的是这两名将军在‘高升号事件’前后死去,那两块玉牌也随即失去踪影。”
“玉牌?高升号事件?白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柳成疑惑地望着白教授,白教授看沈清已经把事情说出来,脸上露出看上去非常尴尬的表情:“柳老板,这两块玉牌你到网上去查一下就会知道。”停顿了一下又说,“这次我实在对不起你柳老板,你曾经跟我提起过要我帮你找点东西,但这东西是吴老板和李老板几年前就与收藏家一直在谈的事,所以这次我没有把这个行情告诉你。”
柳成听是这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既然这东西是几年前就谈好的,为何现在才成交?”
白教授苦笑:“之所以一直没有成交是因为价钱谈不拢,这次吴先生他们来北京是因为那收藏者在价格问题上有了一些的妥协。”
柳成脸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想了片刻对李建问道:“既然那两块玉牌这么名贵,你怎么知道它们的真伪?”
李建笑了笑望了白教授一眼:“这两块玉牌我们对它们做了很长时间的研究,手头也有很多关于它们的资料,再加上白教授是我国古玩界的泰斗,这次交易有他参与,双保险,我想我们承担的风险几乎是零。”
柳成点了点头:“哦!是这样。”接着又对李建问道:“买下它们,需要多少钱?”
李建道:“不知道,但像这种出自皇家的玉,没有七八十万我相信不可能弄到手。”
柳成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啊!这么多钱?李兄弟,不瞒你说,我对你说的这东西有些兴趣,不知道二位能不能带我去见识一下啊。”
沈清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啊!这没问题。”白教授听他没头没脑随便就答应,狠狠瞪了他一眼,满脸赔笑对柳成道:“他喝多了,有点不记得道上的规矩了,柳哥,这我就没办法帮你了,那收藏家如果看到有别的人在现场,不但不会和我们成交,而且会立即离开,请你原谅。”
柳成听白教授这样一说,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说:“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我就不勉强了。”
李建道:“谢谢柳老板能体谅我们的苦衷。”端起酒杯,又道:“我单独敬柳老板一杯。”
“李兄客气了。”柳成端起酒杯和李建一饮而尽。
白教授他们吃饱喝足了两手一拍,大摇大摆离开了,柳成看三人离开,赶紧转身对张武道:“张武,如果刚才这两个上海人说的是真的,那一对玉牌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好东西。”
张武点了点头,柳成想了片刻:“这样吧,你偷偷跟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告诉我。”
张武点了点头,动作迅速转身跑了出去。
不到一个小时,张武兴冲冲地回到酒楼,他看酒楼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对还坐在桌前喝酒的柳成低声说道:“柳哥,我刚才跟着白教授他们,发现他们开车去了绿岛大酒店,进了十一楼的八号房间。”
柳成自言自语:“绿岛大酒店!”
张武又道:“离这酒楼不到五里路。”“他们交易没有?”柳成问,张武摇了摇头,柳成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张武,我们过去,如果那两个上海人把那两块玉牌买到手,我们就加点钱再他们手里买下,如果他们不从,你找几个人来横的,要他们不卖也得卖,如果他们交易还未成,我们就马上到那房间直接找那收藏家谈谈,横插他一杠子,来个捷足先登。”“好的,柳哥!”张武点头答应。
俩人开车来到绿岛大酒店,只见那酒店非常奢华,足有三十层,柳成看白教授的车还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对张武道:“看样子那几人还没走,我们先在门口等着。”
没有多久,白教授他们匆匆忙忙从酒店走了出来,柳成见此状况心里一喜对张武道:“看样子他们交易还未成功。”
张武点了点头,等白教授的车刚走,柳成马上冲着张武道:“我们马上进那酒店去会会那收藏家。”“好的,柳哥。”张武应道。
两人径直坐电梯来到十一楼的八号房间门口,张武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单单瘦瘦的人站在门口用一种非常惊讶的眼光看着他们,说道:“先生,你们找谁?”
柳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但看这人像北京人,因为他的口音很是正宗,于是满脸笑容:“我们找你。”
那年轻人奇道:“找我?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啊?”
柳成自信地笑了笑:“现在不认识,并不代表等下不认识,年轻人,我们找你有笔生意要谈。”
那年轻人惊道:“生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什么生意?”
柳成笑道:“让你挣大钱的生意。”
那年轻人奇道:“挣大钱的生意?”
柳成道:“难道不想让我们进去坐坐。”
那年轻人想了想,道:“好!请!”让开身,柳成和张武进了屋。
只见那屋不大,是个双人房间,靠窗墙边放着一个圆桌,上面放着茶具,柳成大大咧咧地到了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道:“年轻人,我姓柳,你可以叫我柳先生。”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柳成道:“我来找你,是想从你手里买两样东西。”那年轻人好像一惊,柳成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于是又道:“花大价钱!”
那年轻人面无表情说道:“柳先生的话我听不懂。”
柳成笑道:“年轻人,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手里有那两样东西。”
那年轻人道:“柳先生说的是什么东西?”
柳成收住笑容,一本正经说道:“玉牌,两块玉牌,一块刻着雄鹰一块刻着老虎的玉牌。”
那年轻人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成笑道:“我怎么知道的可不能告诉你,但说实话,我想买它们。”
那年轻人想了片刻,说道:“柳先生,我手上的确有那两样东西,但是,你来晚了。”
柳成奇道:“来晚了?”
那年轻人道:“那东西已经被别人订了,定金都交给我了。”
柳成听到那年轻人说出这话,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买主就是李建他们,他来之前也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快成交,没见到货不可能拎着一箱子的钱到酒店马上就进行交易,于是笑着说道:“他们只是交了定金,在我看来我和你的生意还有得谈。”
那年轻人道:“此话怎讲?”
柳成笑道:“一他们只是付了定金,我们可以马上全额付清,我们出的价格比他们高,我想只有傻子会选择他们而不选择我们。”
那年轻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柳先生,你打算出多少钱?”
柳成竖起一根指头道:“两块玉牌一共五十万人民币。”
那年轻人道:“算了,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柳成奇道:“为什么?”
那年轻人道:“这个价格,刚才那两人跟我谈了几年我都没有接受。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所以达成妥协。”
柳成道:“那他们出了多少钱?”
那年轻人奸猾地笑了笑,道:“柳先生,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柳成想了想,灵机一动,说道:“这样吧,我出一百万人民币,但前题我必须先看东西。”
那年轻人听柳成说他出一百万,露出惊喜的目光,激动得说道:“柳先生,此话当真?”
“当然。”柳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看那年轻人的样子很显然他出的价格比那两个上海人的价格高,那年轻人道:“东西现在不在这里,但我可以马上让你看到。柳先生,你让你的同伴留在这屋里,你一个人跟我来。”柳成心想人货两分,这收藏家是个行家,做事滴水不漏,非常老辣,于是冲着张武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那年轻人走了出去。
那年轻人带柳成来到西头的一个房间门口,举手敲了敲门,屋里一个有力的声音“谁?”“我。”那年轻人回答,一个短发的汉子从屋里把门打开,冲着那年轻人喊了一声:“大哥!”那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柳成走进屋里,然后对那短发汉子道:“把东西拿出来。”
“是,大哥!”那短发汉子从床头拿出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紫色花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两块玉牌出现在柳成的眼前,只见那两块玉牌一个四周雕着花纹、中间刻着一只腾空跃起的猛虎,一个四周雕着花纹,中间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柳成对那年轻人道:“我可以拿在手里看看吗?”
那年轻人道:“当然。”
那短发汉子把那两块玉牌递给柳成,柳成拿着那两块玉牌左看右看,他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白教授在场而且那两个看上去识货的上海来的商人交了定金,看样子这应该不会是假的,但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于是他对那年轻人说道:“年轻人,要么就这样,我和先前的那个买主一样也放一点定金到你这,我最晚后天带钱来把东西提走。”
那年轻人道:“这我不能保证,因为先前那个买主已经去拿钱了,他的钱一到,即使你说两百万,那东西也归他。”对那短发汉子点了点头,然后对柳成道:“我们还是到我那屋里去谈。”柳成点了点头。
两人又回到先前的屋里,柳成实在是非常为难,因为他不识货,如果真拿钱买,万一出了问题……正在他举棋不定伤脑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赵老板,你在吗?”
柳成一听就知道是李建的声音,他看那年轻人准备开口回答,抬手捂住那年轻人的嘴巴,低声道:“年轻人,我们成交。”那年轻人样子好像有些为难,他死命地摇了摇头,李建还在外面喊着,柳成用哀求的眼光望着那年轻人,说道:“我马上叫人回去拿钱,最多半个小时,求你了。”
年轻人看着柳成那可怜兮兮哀求的样子,心里暗暗偷笑,他想自己虽然经常骗人,但每次骗这些有钱人他都不会有什么内疚,他觉得反正他们的钱也多,这些钱他们不骗去,这些人也不一定会捐出来,虽然这种想法不一定对,但他李勇最起码不会认为会错,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认为他是好人。
外面的李建看敲了这么久的门没有人吱声,好像是走到了西头的那房间又敲门,不一会儿,西头的那房间门打开,只听到李建对那短发的汉子问:“赵老板呢?”
那短发汉子的声音:“他出去吃东西去了。”沈清道:“那他要多久才会回来。”那短发的汉子道:“不知道,也许要个把小时吧。”李建道:“如果赵老板回来了,你告诉他,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他在房间等我们,我们待会再来。”那短发的汉子道:“好的。”只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柳成看李建和沈清已经离开,立即表情严肃地对张武道:“你马上到银行去取钱,一定要在半个小时把钱拿到这里。”
张武道:“是,柳先生。”转身开门离开,柳成看张武离开,讨好地对那年轻人道:“年轻人,你看我这样的安排合适吗?”
那年轻人就是李勇,此刻他心里整个乐翻了,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竖起大拇指,说道:“合适,我从第一眼见到柳先生就觉得柳先生是个做‘大事’的人,我想这点我应该没有看错。”
看着玻璃茶几上那堆钱,坐在KTV包间里的沈清真不相信自己会有今天,他把那些红色钞票扔向了空中,对李勇道:“李勇,这次真的感谢你带了一条财路给哥们。”
李勇看着沈清和那几个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笑道:“我看你们这样子,好像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是吧!”沈清和那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李勇站起身把沈清拉到一边:“沈清,钱你就别分给我了,一是这些钱是你们把那些钱还给那些农民工我答应给你们的回报,二是因为我现在有自己喜欢的事业,这种事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干了,因为我真不想再过那种不着调的日子。”
“李勇,这种事你以后不想干就不干,我不会勉强你,这钱该拿的你拿了,真没关系。”沈清把钱塞给李勇。
李勇死命不要:“哥,这钱你拿着带着这些弟兄做点正当生意吧。”
“做正当生意?李勇你是真不了解你哥,你哥再怎么不顺都没动过做正当生意的念头。”沈清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李勇。
李勇无可奈何地苦笑:“那随你,反正钱我真的是不会拿的,因为我答应了我妹,过正常生活。”
沈清看李勇态度非常坚决道:“这些钱你不拿也可以,哥在这丢一句话,如果哥拿着这些钱混出头来了,我所有的一切将会有老弟你的一半。”说着站起身来把钱分给那几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