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心理学文摘》所收篇目,在将近四分之一世纪里,直接论述创造力的书籍和文章还不到这本《文摘》所收篇目的25%”,这是我在1950年那次讲演里最常被人引用的一句话。为了显示有关创造力的研究自从1950年以来的发展,我在下面的讲演里要使这数字更新。变化是已经有了一些。但我,还是喜欢先提一下最近历史上的若干要点。
(一)1950年以前
关于创造型天才和创造性产品,在本世纪的上半叶之所以能够开展经验性的研究,是尤其要感谢高尔顿在天才的遗传性上所作的研究。此外,是就创造性成果的轶事而作的哲学思辨和若干出版物。
其中有个华勒斯模式,它所描述的阶段,在当时就被认为是创造过程的主要阶段。三十年代末,凯瑟琳·帕特里克对这个模式作过实验性检验。丁·罗斯曼就大量美国发明家的报告进行研究,而后,他提出的是与华勒斯相似的模式。与此同时,相当数量的心理技术家们搞出一批测量创造性和独特性的测验,他们发现这类测验和结构智力量表的那些测验,只有很弱的相关。今天,我们已明白这两者之间何以会有这样的罅隙。哈维·C·莱曼从另一个方向探索,他研究大量创造性领域里的创造型人物的传记,他想确定的是创造性产品的质量、数量以及它们和成年期年龄的关系。这些研究者,都为我们提供了资料,其中大部分至今仍有价值和用处,他们都值得我们感谢。
(二)最近二十年
五十年代,真正地开始在创造性领域的探索了。许多研究中心开始高度注意这题材,另一些,则致力运用有关创造型个人和创造过程的新知识。由于这方面的资料太多,我们竟无法一一列举。
(三)科研中心
我所最熟悉的,显然是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的“能力研究设计中心”。它主要的目的,在了解人的普通智力,包括个人在创造性生产过程中的心理过程。创造力,在比奈-斯坦福量表第一个版本出世时,就被推孟从智力的王国里勾销了。而我,却总觉得创造性思维这种能力,应该是智力的最重要方面之一。由于这个中心的研究,我们已能把创造力纳还智力领域。
能力所研究设计中心的现行途径是研究有教养的个人产品里的个别差异,它的前提是:创造型思维者的主要的认知功能,不管这样那样,总是大多数人不等程度地共有的。这假设,经结果的充分检验,似乎已站住。下面,我们还有机会回到这里细细地详谈。
走完全不同的另一途径的,是唐纳德·麦金农和弗兰克·巴伦领导的“个性和测量研究所”,它设在贝克莱加利福尼亚大学。它的目的是就不同领域里已着名的创造型生产者,确定既独立于普通教育又能说明这些人特征的特点或品质。文学、建筑、管理、数学等领域里的杰出人物,都是广泛研究的对象。在各个集团内部的个别差异,也同样受到一定的注意。
E·保罗·托兰斯指导下的“教育学研究所”,在明尼苏达大学时的科研规划,是研究儿童的创造性品质和作业,并且研究尝试教授创造性思维的那些教师的成果。它同时也研究创造性成就和少年儿童的年龄,以及影响成就的环境条件之间的关系。托兰斯后来把这生产性活动转移到较为温和的佐治亚大学(就它的气候而言!)。
其实,集有关创造性资料的人都知道J·W·盖泽尔斯和P·W·杰克逊,知道他们在芝加哥大学就创造力和(诸如以智商计量的那些)传统的智力变量之间关系所作的研究。在高智商的儿童中间,他们发现这两种变量极少相关,这一结果总的说来已为其他的研究证实。他们还曾致力于描述创造型少年的作业,并且与高智商而低创造力的那种少年作过对比。
(四)其他发展
在发展对于创造力的兴趣,以及在研究创造力的尝试和从而取得的成果之中,起过巨大作用的是在卡尔文·W·泰勒领导下而由犹大大学组织的“关于创造型科学才能的系列的讲座”。这讲座第一讲始于1955年,其下则持续于布法罗无间断。从这讲座激发的观念往往产生具体的成果。发表的着作已五本,而泰勒和他的同事们自己,也为评价科学领域里的创造能力搞出一份传记清单。它似乎是可以在更广阔领域里使用的工具。
地理上更接近我们而必须指出其巨大影响的,是亚历克斯·F·奥斯本在五十年代初发表的那本着作:《应用想象力》。这是大量再版名闻世界的着作,已有多种文字译本。创办“创造力教育基金会”和奠定“运用创造力解决问题研究所”也得感谢奥斯本,后者于今年已十六度其集会。《创造性行为杂志》的能够出版,就是由于有这个基金会,这是唯一的一份创造力专刊。
道氏化学公司有意于发现可能促进创造力的工业环境,这用心是独特的。与这问题相联,约瑟夫·H·麦克弗森专心研究工业环境中有利于创造性产品出现的气候。
设在纽卡斯尔格林维尔的理查逊基金会是支持有关创造性研究的,它在这方面的拨款由美国心理学学会支配。这个基金会认真听取托兰断的名言:要激发创造性行为必须有奖。
(五)在教育中的创造力
凡从事于创造力的研究而有结果,具有最突出和最持久影响的,肯定将是和教育有关的那些结果。各地区的教师在与创造力教育基金会的目标协调的同时,主动地研究更富创造性的教学方式,并关心帮助他们学生的发展各自的创造能力。教导大学生创造性地思维的课虽然早在1950年之前就有,但是这种课是分散的,而且在工业界的大抵比在教育界多得多。就我个人的经验回思,我最初识得这种类型的课是在三十年代初的内布拉斯加大学。那是新闻学教授罗伯特·P·克劳福德所教的课;这门课拨开了我的眼界,并大大地增加我要研究这课题的动力。
对于这类课,扩大而有组织的第一次努力,是布法罗大学运用创造力解决问题研究所作出的。S·帕内斯既在这所州立大学也在一些中学教过这类课,持续的时间更长。他在这两种情况里,致力于必要的实验以确定这门课所要发展的创造性思维的能力是否真在大学生身上发展了。实验的结果是肯定的。根据另外一些实验,我们确实可以下结论说,像这样的教学是有效的。
这类课已在最近的十年里搞确切。一些帮助教师和学生的用书已编出,如:托兰斯和迈耶的《怎样教天才小学生研究》,厄普顿和萨姆森给大学生用的《创造性分析》,帕内斯的《创造性行为工作手册》及其教师用书《创造性行为指导手册》。最新编出的,据我所闻有弗兰克·威廉斯的《鼓励思考和感觉的课堂建议》。在这本书里,作者把他的教学战略分类学系统地应用于各科教材的大量课堂情景。这也许是使师资训练产生新概念的一本书。
凡是可能刺激生产性思维的,就要把它纳入传统的课里,这类努力必须指出的是其规模更大。美国政府的一项法律,要求教育署津贴一定数量的、以发展创造性行为为宗旨的中心。例如有个命名为LMPACT的极其完整的规划,正在艾奥瓦州波尔克县实施。教师,都按创造性的精神和需要经过训练,并教会他们运用一定的技术。诺马·特罗布里奇所报导的实验观察表明,对于这些教师的教学已有修正,以期更多地刺激学生的创造性思维,而教育者和被教育者对于他们自己和自己的价值之信心也已发展。
俄亥俄州代顿市有个供小学各龄儿童选用的艺术教学大纲,极为生动;正是在杰克·A·德维尔比斯指导下,它为儿童提供艺术领域里直接的和创造性的经验,并为他们提供亲炙公认的创造型艺术家的机会。这活动似乎已在全市产生极为鼓舞的结果。为了推动发展创造性思维的教学,在师资训练领域努力的一个较老的例子是犹大大学举办的以一学年为期的讲习班,指导人是卡尔文·W·泰勒。现在,大量的教育学院里已设置同样目标的课。
在麦卡莱斯特学院有个给国民小学用的创造性设计,领导人为弗兰克·威廉斯。这设计的目的在培训教师,犹如在加利福尼亚埃尔卡洪那些小学里的那种,那里的小学教师有新的教学大纲。在威廉斯搞出的模式里,有一份便于练习创造性思维能力的教学法战略表。这是我们已在上面提到过的分类学。
在高等教育,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很有趣。如果我们按人数极为众多的大学生的不满情绪予以判断,那么相对于历年悠久的课程来说,高等教育显然是在准备一场极其认真的变革了。那些教授解决问题的课程会有结果吗?时间会作出答案。但是实验的方案和努力是朝着这个方向。
高等教育的那些极为悠久的传统,一提及,就使我想起已往收到的一封信,是个青年英语助教写来的。他说他是在一个保守派的州里最最保守之一的一所学院任教。由于谈论创造性而听到我的名字,他才写信和我谈谈他的伤心事,结尾是提出一个问题:“您能帮我摆脱这里吗”。
有两个正在实现的重要意图是必须指出的,它们都要建立“创造型”学院。其中一个在北卡罗林纳尔明顿学院,由杰拉尔德·H·希恩领导;另一在布法罗纽约大学的大学学院,我相信那里已有一所实验学院在运转。这理想的创造型学院将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而它必须从一个实验时期开始。也许,从我们在许多大学听到的大学生的不满之中,有些将是那些实证而又有趣变化的提示。
以上是在地方范围努力的例子,它们给你们的印象恐怕只是在为创造力的教育而努力的几个孤立的前哨,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一提有一份关于各种不同设计的报告,它是创造力教育基金会的安吉洛·M·比昂迪最近送给我的。在这份报告分散提到的160个有关教学法研究的设计中,以发展创造力为主要目标的就有34个。
(六)在有关创造力出版物领域里的现实趋势
现在应该考察一下创造性行为领域里的研究和发展的数量了。
这正是我爱好计量的一个表现吧。这使我想起我上的一堂个性课,在那堂课,为了说明强制性现象,我对学生说我自己刮胡子的时候常常觉得非数一数刀片刮过的次数不可。他们觉得非常滑稽,而我,则在反省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滑稽。
我在本文开头,指出1950年之前发表的关于创造力的文章是很有限的。那么较为现在的数字怎样?我于是再次拿起《心理学文摘》,点数有关这题材的篇目,为了完整地把握四十年,我一直点数到包括1967年在内的各期。塔赫·A·拉齐克所编的目录包括许多其他标题,所以就这个题材已发表的而言,《文摘》不可能全部列举是当然的。但是我们可以假定《文摘》的挑选,多年来是划一类型的,如是,那么我们就这个领域里的趋势形成观念是可能的。
篇目数,五年一计;年份也择五而进,如1930年、1935年等等。然而在研究的时期和《文摘》所举的时期之间,的确有两年之差,在这样的时期应对此差池有所反应。1928-1967年所发表的心理学文章的总篇数和其中有关创造性的篇数及所占百分比总数创造性创造性文章所占的百分比心理学文章的总篇数和其中有关创造性的篇数及百分比,以五年为期如表1所示。图1则把这些材料以曲线出示,左侧曲线示总数,右侧曲线示创造性文章数。那关于创造性的文章,在以1930年开初的那个时期每年约六篇,而以1965年开初的时期每年九十五篇,这是1∶6。倘把这比例放在同一时期的文章总增长中看,这发展是突出的。《文摘》收录的文章总数,从每年约五千篇增至每年一万三千篇,这是1∶3还不到的比例。这样的比较,由百分比显示者已见于表1和图2。小有增加者是1940年,此外,直至1955年这个百分比总在千分之一左近,而后开始变化。我最初估计的“在千分之二以下”,有人认为是乐观了些。然而以1965年为首的时期,已经评定的是千分之七,而就最近的时期说,1969年这一年已超过百分之一(实际为1.4%)。
这个水平的数量虽说总是有限的,可是请别忘记,创造只是大量题材中间的一个。因此,对于这一题材的研究之在未来的发展,是有充分的理由可以乐观的。
关心创造力并为改善它而努力的,绝不止我们一国。奥斯本的着作现在已有好多语种译本,这是我已经指出过的。为打听与这题材有关的信息,外国人频频来访,在外国刊物上的报导和文章纷纷出现,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最近一期《创造性行为杂志》,以简讯的方式概括了有关创造性的研究,它几近十二个国家,遍布各洲。
(七)反省和展望
探讨现状,确有使我们乐观的理由。然而面对有利的未来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看一看有没有丢失某些机会,或者,有否忽视了某些重要现象。不管谁,当他离开创造力和解决问题研究所的时候,不为要从事这任务而满怀热情是不可能的。我的那个研究所,有人年年来访,我问过其中的一些人何以这么忠诚,他们回答说:“我们是来为我们的蓄电池充电的。”于是我对这个研究所释放的能源放心了,它是可以使它的教授和大学生同样地前进的。但是,难道这就够了吗?
(八)科研中的若干明显需要
我喜欢先提一些我心里的想法。其中有些是和科研问题相关,有些则和扩大摆在我们面前的某些问题的需要相关。创造性不是单一的,它是多重的,是有许多形态的,这是我们所必须一再强调的事实。在我的智力结构模式中被我称作“发散性生产”之在操作的重要意义,尽管很为人们所接受,还是必须进一步明确一些要点。首先,发散性生产的能力或功能不止一个;它是多少独立的二十四个。这不是纯理论地这么说说;其中的二十三个是由因素分析论证了的。在智力运行的各种方式之中,各种能力,大抵是每一个人都不等地拥有的。何况发散性生产的各种功能,并非唯一对创造性生产作出有意义贡献的功能。这论断,当我们兴趣转向解决问题的方式时尤为确切,因此我们不仅是有权作这论断,而是必须作这论断。
我知道你们中间的有些人在做和将要做涉及创造性或者解决问题的科研工作。创造性只一个变量的假设是错误的。这错误假设的极端后果,是使研究者在惯常那样于训练的前后评价某人的地位时,只选用一种测验。他所选的可能是《梅德尼克测验》,这是关于遥远联想的。但是,我顺便指出这测验与其说它是测量发散性思维能力的,不如说它更像是某种辐合性思维的测验。其实我们已经发现我们要建议的那个因素组合,确是为了类似的各种测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