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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学自徐国开始:从传说和民歌透视古淮安(1)

§§§第一节 徐国国君徐偃王的传说

徐国44代君王,徐偃王是其第33代国君,是历史上有名的仁君。

对“仁”字,一直有个错误概念,认为“仁”字从“人”从“二”。但中国社会科学院著名历史学家、文化史专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科学文化发展史》国际编委会中国代表庞朴先生对出土的竹简进行考证后证明,古“仁”字从“尸”从“二”。“尸”是指“尸方”,“尸方”是山东沿海一带到江苏苏北一带的民族,也称作“夷”,淮夷是其中最强盛的氏族。“夷”是“尸”口语发音,后来史书和文章就用“夷”代了“尸”。再后来,东方的少数民族均称东夷。庞朴说:“尸就是夷,居住在尸方的人有一种美德,这种美德就被称作仁。”而“二”字,是羡划,羡就是多余,“二”就是多余的笔划,是用来装饰字、让字平衡美观的。孔子时代,在大都里,礼不奉行了,礼崩乐坏了,而夷的某些传统风俗还很好。所以“子(孔子)欲居九夷”(《论语》),他要“礼失而求诸野。”要到东夷来寻仁。可见他对徐国等东夷道德评价之高。此外,战国时的大儒荀子,作《非相篇》,称徐偃王“乃冠于仲尼(孔子)、周公、皋陶、闳夭、傅说、伊尹、禹、汤、尧、舜”。齐国的天下第一相管仲也在国君面前四次称道徐国的仁,其说见载于《管子·四称》和清人徐时栋所著的《徐偃王志》里。

半城十景之一的“鹄苍塚”,讲述了徐偃王诞生的传说。

凡为圣主,似乎出生都是不凡的。徐偃王出生时是一个肉球,就像哪吒一般。

公元前一千年左右,徐王嬴义楚的夫人生下了徐偃王。“生而胞不坼,以为不祥,弃诸水滨。”水边住着一个姓独孤的老婆婆,她养有一只名叫“鹄仓”的狗。是这只狗发现了河边的这个肉球,叼了回来。老婆婆剖开肉球,看到一个小男孩。他双手紧握,哭声洪亮。再掰开双手,发现两团纹理,一个是“偃”,一个是“王”。叼回孩子的狗后来死时,竟长出角和九尾,呈黄龙的样子。这是《故徐国泗洪旧志》和清人徐时栋《徐偃王志》里所记载的故事。

月明日先生所出的新书《神秘消失的古国》,对徐偃王的概括比较全面。书中说,据《尸子》记载,徐偃王“有筋而无骨”,身体十分柔韧;他自幼有冒险精神,“喜入深水而得怪鱼,入深山而得怪兽。”《荀子·非相篇》记载:“徐偃王之状,目可瞻马。”意思是说,徐偃王的眼睛很大,像马眼一般。地方志上也记载,“王生有异相,目不能视细,望远乃见”。徐偃王17岁时,已饱读诗书,20岁时,与家族相认,名嬴诞,继承了徐国国君之位。

徐州武原东山(徐山),则讲述着徐偃王“兵谏”的故事:

徐偃王时,已是西周的中晚期,周天子为周穆王,徐国也到了最强盛之时——“徐偃王处江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国。”

周穆王的父亲是周昭王,周穆王继位时已54岁。史载周穆王喜欢道术,喜欢游名川大山。他继位后荒废朝政,在有名的驭手造父驾车下,四处巡游访仙。为此,徐偃王多有劝谏,最后,他率东夷36国联军兵进周都,兵锋一直到黄河边。《后汉书·东夷传》记载,周穆王面对徐偃王等东部36国的“兵谏”,表示将勤政爱民,并任命徐偃王为东方之主。这时,徐偃王才退兵。

周穆王六年(公元前971年),徐偃王到都城镐京(今西安市西南)朝见周天子。当时东南有诸侯国叛乱,周穆王封其为伯,令他率东方诸侯平定东南的叛乱。于是,徐偃王东方领袖的地位更加稳固。

平叛后,徐偃王开始建国都,《地理志》记载:“故徐国,其城周十二里。”当时周天子的都城才九里。此举并非徐偃王故意,可能是当时度量衡不统一出现的误差。另外,徐国人开挖水渠时,得到“朱弓铜矢,以为天瑞”,献于徐偃王。弓矢是征伐之物。许多徐国人就在私下里说,我们徐偃王获得天赐的征伐之物,那是上天要把天下授予徐国。

徐偃王本无此心,但话传到周穆王耳里,他对强大的徐国便有了疑心。周穆王十三年(公元前964年)他下令让楚国发兵,以“愈制”为借口征讨徐国。

周、楚联军奉周天子令伐徐的消息传到徐国,徐偃王嬴诞说:“圣人不可杀人以呈己欲,君子不处危邦,楚患者,诞一人而已,我去,则刀兵可息。”意思是说,圣人是不会以随便杀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的,是君子也不会呆在危险的国家里。楚来伐,就是要除掉我一人而已。我辞去王位,刀兵之灾就会消除。说罢,徐偃王离国而去。晋代郦道元《水经注》、《辞源》、唐代韩愈《徐偃王庙碑》都记载:“徐不忍斗其民,北走彭城武原山,百姓随者万余家。”“偃王爱民不斗,遂为楚败。”也就是说,听说徐偃王辞王离国,有数万百姓愿随他而去。这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次百姓随君王而行的大撤退。徐偃王所到的东山,因此改名为徐山。因徐山也有了徐州(注:也有学者指出,大禹分九州时就有了徐州。这是现在徐州市来历的一种说法)。

徐偃王弃国,周、楚联军却一路追杀。徐偃王率领部分徐国人最后经海路南下,到达浙江宁波一带。最终,他怀抱美玉投海而死。

因其仁义,因人民的爱戴,周穆王在徐偃王死后,又封徐偃王的次子宝宗为爵,都彭城,继续治理徐国。

《徐偃王志》中还有一条记载说,徐偃王退至东山后,造舟由黄河而入海,到达越地。最后定居在舟山群岛上。现在浙江舟山群岛上,有许多偃王庙,岛上的许多地名,也是以“泗州”两字命名的。如“泗礁山”,“泗洲州塘”,“泗洲岙”等,还有一些地方,供奉着泗洲大帝庙。而这里的泗洲,就是指徐偃王故都泗州(现为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

还有记载说,为秦始皇找不老药率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东渡日本的徐福,是徐偃王29世孙,本名议,字君房。传说他是日本的始祖。

如果说西方人是信仰宗教的民族,中国人则是一个尊崇历史的民族。所有的人和事,最终都要放到历史的天平上度量。

韩非子在《五蠹篇》中说:“古者文王处丰、镐之间,地方百里,行仁义而怀西戎,遂王天下。徐偃王处汉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国。荆文王恐其害己也,举兵伐徐,遂灭之。故文王行仁义而王天下,偃王行仁义而丧其国,是仁义用古不用于今也。”他是说,古代周文王地处偏僻的西部,但因为仁义,最后打败了商纣王而得了天下。徐偃王住在中国东部,国土方圆五百里,行仁义,周边36国都拥戴他。是楚文王害怕徐偃王强大后会危及自己,从而出兵灭了徐偃王。为什么周文王行仁义而得天下,徐偃王行仁义却丢了国家呢?那是因为古人崇尚仁义而当今(韩非所处的战国时,下同)的人已不好仁义了,所以仁义只能用于古代而不能用于今天了。韩非子在文章里既肯定了徐偃王是仁君,又叹息春秋战国时仁义的不存,提出了法家顺时应变的观念。

浙江衢州市龙游县建有徐偃王庙,唐代著名文学家韩愈专门为此庙写了《衢州徐偃王庙碑》。韩愈以秦始皇和徐偃王均是淮夷伯益的后人,同为嬴姓,一东一西,一暴一仁,到头来均失了天下的史实,探讨天下得失。韩愈得出,秦始皇暴政失天下后,就消失于历史的尘埃之中(“秦后,迄兹无闻家”)。而徐偃王行仁政虽失了天下,其仁义的名声却庇佑其后人,家族十分兴旺(“徐氏十望其九”)。虽同为失天下,因暴政和因仁政不同,历史还了徐偃王公道。

§§§第二节 羿射九日与嫦娥奔月的传说

后羿共有两个,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神箭手,都是东夷人。这充分印证了东夷氏族是以射箭见长的氏族的说法。

第一个后羿,也有学者说应当叫大羿,生于尧帝时代。就历史而言,那时还是半信史时代。

大羿的故事见著于《山海经》和《淮南子》。《山海经》是先秦古籍,周秦人有说其作者是大禹和伯益的。现在可以看到最早的版本是西汉时刘向、刘歆父子校刊的。《淮南子》则是西汉时的一部论文集,由西汉皇族淮南王刘安主持撰写,故而得名。

大羿的传说,开始的记载十分简洁而原始。但因为原始,故而纯朴;因为纯朴,故而美丽。因为美丽,就可供人鉴赏,因可鉴赏,就有了很多的想象,就生出许多版本来。

《山海经·海内经》说:“帝俊赐羿彤弓素缯,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意思是说,帝俊给了大羿红色的弓和白色的箭,让他下凡到人间,救民于水火之中。为什么要让这个神箭手下凡呢?《淮南子·本经训》接上来,说:“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希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这是说,天下有十个太阳,还有“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等怪物。所以派大羿下来射太阳,杀怪物,救百姓于水深水热之中。

那么十个太阳从哪里来的呢?就又有了传说。它们同是上天帝俊的十个顽皮的儿子三足鸟。他们平时就栖息在东海边的一棵神树扶桑上。鸟是东夷族的主要图腾,三足鸟之说也证明大羿射日的传说中东夷文化的成份极浓。此外,帝俊也是一个查不清来龙去脉的老天爷。笔者却认为,这反倒是东夷文化自成一脉的证据。后来,就有书将帝俊说成是东夷的祖先少昊的,说成是东方大帝的。东方大帝的十个儿子,本是十只三足鸟,本该一天一个上天飞翔的,却有一天一下都飞上了天。这下大地遭殃了,森林着火,动物四窜,江海干枯,妖孽作怪,人和动物濒临死亡,世界就将毁灭。农作物和果园枯萎了,供给人和家畜的食物也断绝了。大帝叫儿子们回来,儿子们四散奔跑,大帝捉拿不住,一气之下,就派了大羿下凡。

写大羿拉开弓就射下九个太阳,也太简单,太低估中华民族的文学原创力了。这时美丽的嫦娥就出场了,她是随着大羿一同下凡的。

嫦娥的故事载于《淮南子》,屈原写的《天问》和曹植的《洛神赋》也作了描写。

大羿下凡后,对十个太阳好生劝说,但他们不听,还仗着自己王子王孙的背景出言不逊。如此激怒大羿。大羿发出九箭,九个太阳应声落地,人民脱离了苦难。

但是上帝让你管教他的儿子并不是要你杀了他们呀!于是帝俊不再让大羿回天庭。大羿看到连累着自己的妻子在人间受苦,便千里迢迢找到西王母,要到了仙药。药有两颗,吃一颗便长生不老,吃两颗就可以飞升天庭。这下难倒了大羿。如果夫妻一人吃一颗,那只能长生不老,永远在人间受苦受难。如果吃两颗,只能一人成仙,夫妻就要离别。没有办法,他回来后悄悄藏起了药丸。

嫦娥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发现了药丸。

关于嫦娥升天不同的版本是,《淮南子·览冥训》里说她耐不得辛苦,就偷吃了药丸,离丈夫而去,飞入月宫。屈原的《天问》和曹植的《洛神赋》说她曾是太昊伏羲的女儿,名叫宓妃。一日被黄河的水怪河伯发现,做法让她溺水而亡。之后河伯就霸占了她。伏羲失去爱女,整日在黄河边流泪。玉皇大帝知道后,就封宓妃为“洛河之神”。一天,在大羿与河伯的战斗中,大羿一箭射瞎了河伯的眼睛,并救了宓妃。从此宓妃就嫁给了大羿,大羿还将她的名字改为“嫦娥”。后来大羿不能回天庭且从神变为人后,河伯便欺上门。乘着大羿出门打猎,河伯逼嫦娥交出仙丹。嫦娥在河伯发现仙丹的危险关头,一口吞下仙丹。由此,她飘飘升起,含泪与丈夫分离。孟子所著的《孟子》和《淮南子》说,大羿在人间收徒教授箭法。其中一个徒弟叫逢蒙,射箭的本领学得很快。不过他怎么学都超不过老师。于是他想,如果我把师父杀了,我不就是世界第一神箭手了么?于是他请师父喝酒,在师父大醉后,从背后一箭把大羿射死了。

后羿的故事见载于《左传》,这倒是一个历史真实的故事,也是十分的动人心魄。

夏禹的儿子启建立夏朝,他死后是儿子太康继位。但太康喜游猎而不体恤百姓,更不理朝政。这时,东夷的首领(有学者直接说是徐国的国君)也叫后羿。后羿率众从东方的钮迁到夏朝的腹地穷石(有学者说是河南洛阳南),接着得到民众拥护,夺得了夏朝的政权。他没有自己称王,只是扶太康的儿子仲康继了王位,但仲康死后,后羿就把仲康的儿子相撵走,直接夺了夏朝的王位。

《左传》载,后羿直接称王后,也步了太康的后尘。他不再听贤臣武罗、伯困、龙圉的话,反倒重用了以谄媚见长的寒浞。在寒浞的教唆下,他也四出游猎,把政事交由寒浞打理。

后羿出猎后,寒浞便开始收买人心,待到后羿打猎回来,寒浞便趁其不备,将后羿及全家全部杀掉。

夺了王位,寒浞马上封儿子浇于过,封次子豷于戈。浇又去杀掉了夏朝仲康的儿子相。当时相的妻子正怀着孕,从墙洞里爬了出去,逃到娘家有仍氏部落,生下个儿子叫少康。少康长大后,先在姥姥家看牲口。寒浞闻讯相的儿子还活着,就派人追捕他。少康便逃到舜的后代有虞氏那儿。有虞氏的首领十分仁义,他将两个女儿嫁给了少康,还给了他一旅之兵及一块叫纶邑的田邑。少康以纶邑为根据地,招兵买马,建立政权。他又得到夏朝的大臣、部落帮助,剿灭了寒浞,终于把夏朝的王位夺了回来。夏朝从太康到少康,中间历经大约一百年,历史上称作“少康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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