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承瑞王府。
“回皇子的话,派出去的人回报,这几日,魏姑娘和六皇子已经到了汉中,看着并没有着急要走,许是要在汉中多待几天。”郑伯弓着身子,向宫云疏禀道。
宫云疏一句话不说,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哗啦”一声,茶水晃出了半杯,郑伯抖了一下,慌忙退了出来。
候在门口的小厮见郑伯神色紧张,小声问道:“伯伯,皇子可是生气了?”
郑伯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主子,脸上哪能瞧出半分喜乐,不过这几日因着那姑娘的事,摔摔杯子,扔几本书罢了。”
那小厮愁眉苦脸道:“这几日的差事愈发难当了,小的连进去送个水,也叫皇子那副样子吓得心惊肉跳,从前皇子虽不怎么笑,到底还说上几句话,如今几日了,皇子一声都没出过,要不要进宫回了娘娘?”
郑伯忙正色道:“你若是个有脑袋的,切不可把这事与旁人说,你去嘱咐门口报信那人,告诉他,如若得了机会,叫他们去提醒六皇子一句,叫他早些回来罢,他回来了,恐怕咱们皇子的心病也就能好了。”
那小厮应着往门口传话去了。
汉中。
魏麒姝拉着宫云憧回了客栈,却没见着小三子。
屋子里静的出奇,云憧握着麒姝的手依旧没有松开,麒姝轻轻动了动手腕,不敢看云憧的脸,低声说道:“你,你松开罢。”
云憧看着麒姝扭扭捏捏地红着脸,全然不似平日里大大咧咧泼辣的样子,便觉得好笑,轻轻松开了手。
麒姝见云憧放开了手,松了一口气,随手拿了一本书,假模假样地坐着看了起来,空气里一种微妙的感觉慢慢扩散开来。
麒姝感觉到云憧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不禁又红了脸。
这时云憧却故意伸手抚上麒姝的额头问道:“怎么脸这样红?是不是不舒服?
麒姝慌乱地往一旁躲闪,“没,只是这屋子太闷了,我觉得有些热。”
“那我去把窗子开着罢。”云憧说罢,起身就往窗户前走去,麒姝的右手和他是绑着的,叫他这一带,也被拽到了窗户跟前。
云憧推开了窗户,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就站着不动了。
麒姝见云憧闭着眼睛在窗边站着,便在一旁悄悄打量起来,只觉得云憧身形俊朗,微微含笑,好似一幅清幽的山水画,一时看的呆了。
却忽然从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句:“老大,你在干嘛?”
麒姝被小三子这突然的一句话,直唬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啊”了一声,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靠着窗子不住地拍着胸口喘气。
云憧见状,皱着眉看着小三子道:“你也忒吓人了,进来都没个声音。”
小三子拉着脸,委屈道:“我进来的时候,叫的那么大的声音,只怕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我回来了,就你们两个没听见。”
魏麒姝这时候缓过来这口气,伸脚就往小三子屁股上踢去,骂道:“你个女鬼投胎的,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三子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拉着魏麒姝和宫云憧坐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们是没看到,今天这比武招亲可真是分外热闹,分外精彩啊!”
魏麒姝一脸地鄙夷,斜着眼睛问道:“哦?怎么个热闹?怎么个精彩啊?”
小三子拍着桌子嚷道:“你们说那武馆掌柜家的大女儿也算是样貌出众,大家闺秀了吧!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见魏麒姝和宫云憧没人答话,都盯着他看,小三子兴奋地又一拍桌子,叫道:“结果啊!那大小姐嫁了一个七旬老汉,我瞧着,那老汉的年纪,当她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魏麒姝一听这话,问道:“怎么一个七旬老人也能打过那开武馆的掌柜吗?”
小三子笑道:“老大你不知,那老汉听说从前是在什么派里当过长老,那开武馆的掌柜虽然力气大,到底是个使蛮力的,被那老头三两下就推下了擂台。
魏麒姝听了这话,不禁唏嘘道:“可怜那小姐,年纪轻轻,却嫁了个比自己父亲还要年长的人。”
云憧也感叹道:“自古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大小姐的命,终究由不得她自己。”
小三子见魏麒姝不开心,安慰道:“老大不必伤心,老夫人不是说过吗,不会随便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魏麒姝不以为然道:“你还说呢,我进京前一年,我娘不是给我说了个醉满楼的破厨子,非逼着我嫁过去,要不是师傅劝住了,她哪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三子竖了竖大姆指,笑道:“那是,有师傅出马,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成的。”
云憧听了,忙追问道:“这几日总听你们说这位师傅的厉害,却不知你们这位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小三子刚要张口,被魏麒姝捂住嘴,她对宫云憧笑道:“不是说了吗,师傅有吩咐,不许向旁人提起他,日后有缘,也许你们能得一见也未可知。”
云憧见麒姝始终是不愿说,便不再追问了。
三人吃过了晚饭,又闲话了几句,便觉得乏了,于是早早地歇下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自然让魏麒姝睡了,但宫云憧还和她绑着一只手,只得在床底下铺了被子睡,小三子在桌子旁对了几个椅子睡在上面。
云憧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虽铺了好几床被子,到底是在地上,终归躺的不舒服,快一炷香的功夫了,还是睡不着。
这时却听得麒姝和小三子都不说话,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云憧轻轻侧过身,看着已经睡熟的麒姝,渐渐觉得睡意来袭,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魏麒姝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乱乱的,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这是在客栈,她往右一侧身,吓得差点叫了出来。
昨天夜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下了床,正巧有宫云憧在底下当了个人肉垫子,她也没有被摔醒。
再看看自己这姿势,一只腿压在云憧身上,枕着人家的肩膀,贴的这叫一个紧。
麒姝心里暗暗懊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把绳子解开,这下好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再加上那母夜叉的称号,自己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魏麒姝正要轻轻解开绳子溜走,不想忽然被云憧伸手一揽,一把抱在了怀里。
云憧的声音哑哑的,下巴轻轻抵着麒姝的头,问道:“有我这个肉垫子在底下接着,你昨儿晚上可睡好了?”
魏麒姝脸红了红,小声说道:“哪里,哪里,公子说笑了。”
云憧笑了笑,便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魏麒姝觉得眼下自己和云憧这个姿势实在不妥,便挣扎着想要起来,对云憧说道:“你,你松手罢,这样我怪不舒服的。”
谁知云憧仍是一动不动地抱着魏麒姝,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魏麒姝没办法了,用力挣了一下说道:“人有三急,你快放开我啊。”
云憧听了这话,轻笑了一下,这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