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山去,天色此时已经变暗,魏麒姝才渐渐转醒,睁开眼时,屋子里的光很暗,只有床头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根蜡烛,此时也快要燃尽。
麒姝刚从床上坐起来,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脸生的丫鬟,手里端了食盒,见魏麒姝醒了,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赶忙又在屋里四角点上了蜡烛,房间里霎时明亮起来。
这小丫鬟一面扶着魏麒姝做到桌子旁,一面说道:“我家小姐估摸着姑娘这会子该醒了,叫我过来侍奉着,姑娘睡醒了,一定觉得饿了,二小姐吩咐了,叫姑娘先把这碗红豆汤喝了,垫垫肚子,还想吃什么,奴婢再去厨房取。”
说罢,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碗红豆粥,上面的白糖还没化,亮晶晶的,冒着热气,看上去格外勾人食欲。
魏麒姝午饭没怎么吃,这会子也觉得饿了,便端起红豆粥慢慢喝着,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中午引我来的那个丫头了?”
小丫鬟笑着回道:“那个丫头叫绮明,我是绮怜,我们都是跟在二小姐身边侍候的,姑娘睡着后,都是绮明在外面候着的,方才二小姐有事吩咐她去做,所以就叫我来给姑娘送饭。”
“那,绮明有没有跟你说,我睡着后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我?”魏麒姝心里始终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云憧不大开心,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现在想想,听云憧的语气便知道与温同缃并没什么纠葛,到底是自己多心了,便装作不经意地问绮怜。
绮怜想了一下回道:“方才奴婢来的时候绮明已经被二小姐叫走了,并没见到,姑娘若想知道,那奴婢一会去问问她。”
魏麒姝一听,赶忙说道:“这倒不必了,我不过随便问问,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不用去了。”
绮怜见状,便福了福身回道:“是。”
魏麒姝这才放了心,也不再说话,只专心端着碗喝粥,一碗下肚,还觉得不过瘾,总想再吃点什么,那叫绮怜的丫鬟看魏麒姝的样子,掩着嘴笑了一下,说道:“姑娘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肯定是饿了,这一碗粥自然不够吃,现下二小姐和两位王爷已经吃过了,但二小姐已经吩咐了,厨房早给姑娘备下了饭,我现在去取,姑娘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魏麒姝点了点头应道:“好,那你去拿罢,记得快点儿回来。”
魏麒姝言罢,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绮怜笑了笑,退了出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始终不见绮怜回来,方才的一碗粥又好像把馋虫引了出来,魏麒姝实在等不到绮怜,就想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但屋外每隔几步就有灯笼,或挂着,或在石台上放着,照的院子里十分亮堂,魏麒姝住的屋子很偏,她顺着路走了一会儿,才看到山庄里的下人。
魏麒姝找了个面善的小厮上前问道:“小兄弟,你知道厨房怎么走吗?”
山庄里的人都知道今天来了客人,是以这个小厮见到魏麒姝,恭恭敬敬地回道:“姑娘是要去厨房吗?跟我来罢。”
去厨房的路上,魏麒姝不禁在心里感叹,温家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商家,单这处山庄就不知道有多大,这小厮领着他七拐八拐才找到厨房,这么远的路,若无人引路,只怕是走上一天一夜也走不出去。
思索间,已到了厨房门口,小厮道:“姑娘,这就是厨房。”
说完,就转身走了。
魏麒姝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徐徐的饭香,也不管那么多,抬脚走了进去,厨房中此时只剩下两个刷碗的丫鬟,见到魏麒姝,知道是客人,起身道:“姑娘怎么亲自来了?方才绮怜姐姐已经拿了给姑娘的饭菜走了。”
魏麒姝摆摆手说道:“你们绮怜姐姐走的太慢了,我等不及了,所以自己来寻吃的,我方才闻到了羊肉的味道,是不是有羊肉馅儿的包子。”
两个丫鬟一听,面露吃惊地说道:“姑娘好灵的鼻子,确实包了羊肉包子,但剩的不多了,还有几个在笼屉里,我去给姑娘拿。”
那丫鬟取了食盒把剩下的包子给魏麒姝装了,魏麒姝见她们还在干活,便道了声谢,端着食盒走了。
出了厨房,便回想着那小厮方才带自己来的路往回走,谁知走着走着,却越来越不像,魏麒姝正想找个人问问,一抬头,脚下却停住了,再也迈不出半分去。
只见离魏麒姝不远的地方,芍药花从中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石桌,一圈暗色的石凳,云憧和温同缃正坐着,云憧背对了魏麒姝,看不到神色,但面对着魏麒姝的温同缃脸上的表情却是尽收眼底,她一面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云憧,一面不知在说些什么,四面的烛光映着温同缃的脸,显得她娇羞无比,一双眼睛也分外出彩。
魏麒姝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花丛中的人,握着食盒的手正在暗暗用力,五个指头泛着白,但魏麒姝此刻的脸色,却是更加苍白,她脑海中回想中中午温同缃在饭桌上的话:“皇上跟我爹曾谈起过咱们两的婚事。”“虽不知皇上的意思,但我想,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罢。”
正想着,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魏麒姝刚想抬手抹眼泪,这时,手中一轻,食盒已被人从身后拿了过去,不等魏麒姝反应,身后那人用力拉过她的手,魏麒姝被拉过来,却见云疏一只手拿着食盒,一只手拽着自己。
只见云疏冷着脸看着魏麒姝的眼睛,拉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魏麒姝怕背云憧看见,不敢用力挣扎,甩了甩手小声问道:“云疏,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云疏也不说话,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拉着魏麒姝往另一条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