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末代,天下纷争,新主待立,乱世风马。只道是:“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且说神州大地,各有千姿百态。朝代更替,虎踞龙盘。这其中的儿女情长侠肝义胆又岂是后人所能同感。
在中曲山下伏龙镇是从一开始的数十户的小村子慢慢发展壮大的。但最繁华的街道也不过一家酒肆,几家日常杂货的店铺而已。而矗立在街尾的茶馆格调明显和这个腐陈的地方格格不入。要说这神州的历史就是一部茶史也无不可,茶馆从来就不是稀罕物。稀罕的是这家茶馆的老板从未露面,没人知道这家生意是谁在做,只是每天店里的伙计忙来忙去,井然有序。在这茶馆里,每天都有一个半聋半瞎的老先生在这里说书,来这里喝茶听书也就成了伏龙镇人最大的消遣,每天生意也算是火爆。
这一天,说书的老先生摆好了桌子,静坐在竹椅上,等听客来的差不离了,熙熙攘攘的人声也消停了,堂木一拍,“啪!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念几句诗,咱就算开书了。今天要讲的,是在发生在老皇城的一件事。众人皆知,先皇终日沉迷长生不老,随那老道遍历名山大川,寻神仙洞府自是快活。却被那奸臣逆贼把持了朝政,明里为先皇修缮仙宫炼丹,实里暗地把搜刮的民脂民膏都装进了自己的荷包。还巧立名目,单是新盖个草房,就要交‘人头税’‘财物税’‘量地税’等等等等,民间有说自家房子,房顶漏了不敢补,也不敢不补,补了就要交税,不补?不补那你就惨了,你家里进了雨水,这算是私自占有了皇家的财产,全家都得砍头。当年的梁朝真是民不聊生,魑魅魍魉横行四野。唉,可叹,可叹啊。”
底下的听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吭声,只是有几声轻叹。
“新帝继位,总算是让咱个百姓能喘口气了。可朝野里老一辈的官僚早已互相勾结,利益盘根交错,新帝虽有锐气,也只怕是难以扶起沉疴已久的梁朝了。唉。”老先生又是一叹,地下的人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议论朝政,评论皇家,还指名道姓的说人家不是,万一有人有歹心,在这里的人不免都得遭殃。几十年的残酷统治已经让这些平头百姓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只见老先生笑了笑,轻抚白髯,哈哈一笑,“对不起了诸位,刚才老朽是有感而发,诸君只当是老朽酒后失言,只做笑谈好了。咱们书归正传,且说在老皇城有个人,不知各位可有听说,他的名号在皇城五百里可谓无人不知。”
“是侠盗‘四爪金龙’吧!”下面有人喊道。
“哈哈,正是!按理来说,凡是与那龙有关的,都是皇家的禁忌,平头百姓和官吏家里如果私藏和龙有关的物事,是要被诛九族的。这侠盗初入江湖时也不叫四爪金龙,而且据我所知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老夫也只知道其中一人姓刘,因为行踪不定,所以江湖里又叫他‘浮影’,只因为他们每劫一个贪官污吏必在附近能找到一个鹰爪印,被人们传的久了也就慢慢的被唤作‘四爪金龙了’。”
“老头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在这里信口开河唬我们吧!”“就是、就是!”“老先生今天怕是真的喝醉了酒了。”
老先生也不应他们的话,自顾自的说:“你们不信也罢,且就当一个故事听吧。当年还是奸贼赵德铭和赵德予把持着朝政。那一日,他们二人刚刚把搜刮来的税银二一添作五,总计十万两白银,两人刀切分了。这银子本是高州百姓们春粮买种的,又适逢高州大旱,高州城一时饿殍遍野,恨不能易子而食。这‘四爪金龙’中的‘浮影’刘大侠恰好游历到了皇城,听闻此事遍决定夜闯相府,盗取那十万两白银。有人问了,那十万两银子,仅凭他一人如何能窃走,相府不是他家的后院,随意进出。可是那刘大侠不光拿走了银子,连带着夫人们的首饰、搜刮百姓的账簿、与官员勾结的信笺一并都拿走了。而后不久,姓赵的两个狗官就双双锒铛入狱。所以在皇城也有人传言这‘浮影’是朝廷的鹰犬而已,这是大大的误谈,老夫看来,只要为百姓生计,哪怕是为朝廷卖命也可。而这位刘大侠,呵呵呵,只怕是皇帝老儿求他在朝廷里做个一官半职人家也未必肯。”
讲到这时,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喧哗,有人大声的喊道:“贼道休走!老子找了你几个月没想到你个老东西还真能躲。让开让开!都他妈给老子让开!让他跑了看我不打死你们!”
茶馆一时间大乱,所有的听客一听官爷要找自己麻烦,都深知法不责众,所有人都作鸟兽散,生怕最后一个跑出茶馆。扯着嗓子喊得大兵等跑进茶馆里的时候,桌前的老道早也遁去,桌上只留一首诗:“点沉落霞两相逢,此去一别浮影中。红尘往往多自扰,符惕山上风雨重。”
“这他娘的写的什么玩意?”大兵拿着刀柄挠着头发,“小二!小二!给老子滚出来!”只见一个店小二模样的年轻人不慌不忙的,踱着步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你他娘的快点,装模作样的你还想给老子唱一曲《定军山》咋的”,店小二哼了一声,站在大兵面前,低着头也不说话。
“老子问你,刚才那老头你们请来的?”
“不是。”他一边回应着一边看到了老先生的笔墨。
“不是?呵,怕被牵连了是吧。告诉你,他可是州府大人钦定的要犯,他身上带着重要的东西,告诉你们,抓不到他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抓起来!都杀头!你们老板呢!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店小二揉着耳朵,“我说你这人个不大,你这嗓门咋这么大呢。震得小爷脑袋嗡嗡响。告诉你吧,我们掌柜的不在,平时就是我们帮衬着,再说了,就你这样的还想吓唬我们,还是去村口吓唬大黄去吧。”大黄是村口老黄头家的傻儿子,这小子虽然傻单是力大无比,据说能把他家的磨盘当碟子耍。大兵当然不知道大黄是谁,只当是这小子耍自己,一时恼怒之下就要拔刀。小二也懒得和他废话。摸索着从腰间掏出一块纯金的牌子,送到了大兵的眼前。
“看清了再决定拿刀啊,别到时候叫爷爷。”
“什么玩意,老子不认字!”
“那个那个!”小二不禁发笑,指了指大兵身后不远的另一个瘦高个,“你过来,给他念念这上面的字。”
瘦高个知道好像要惹麻烦,不情愿的过来,拿着牌子念到:“奉。。奉国召,承天命,如朕亲临”,他又把牌子翻了过来,后面还有几个字,“大梁恩者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