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路上大哥都没有和我说话,紧绷着的下巴让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绪。我不敢言语。一路沉默,路径处偶尔也会听见鞭炮响起的声音。我知道,那都是中选的秀女家为迎接归家的秀女和宣旨的太监而准备。看来宫里已经开始派人到各家宣旨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也去了我家。
才过巷口,我就远远的看见玛父为首,在旁搀扶的是阿玛,后面是玛嬷和额娘,一家人就这样齐刷刷的站在家门前,向着我回来的方向张望着。每个人的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怜悯而无奈,喜悦的表情成了突兀。
梓兰扶着我下了马车,缓步至玛父面前敛裙跪下叩首,“玛父,阿玛,不孝女儿珍儿回来了,怎么敢劳烦玛父您老人家出来相迎。”
玛父的手指有些颤抖,感觉他似乎快要倒下。任玛父颤颤抖抖的扶我起身,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玛父的唇抖了抖,最后还是缓缓合上,紧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四贝勒是个很稳重的人,有幸侍奉与孙女而言是个不错的归宿。”缓缓的说出这些话,上前扶了玛父,与阿玛言请求家人都回屋。大哥借口要去还借来的马车。
回了主屋,玛父与阿玛坐于高位,再度跪下,“女儿不孝,自此不能再侍奉膝下,还请玛父阿玛应允,不论将来如何,请允许女儿侍奉如往昔,不因姻缘婚配而左右。”
玛父让梓兰扶我起来,“你是个孝顺丫头,玛父都知道,贝勒府虽不是深宫也是王侯,不是君臣也分尊卑,未出阁时候允你如常倒是无妨,来日出嫁便要听从夫君,不可任性妄为。”
不等我道一声明白,就听外面老管家颤颤巍巍的进来道宫里传圣旨的已经过来,玛父忙起身率全家至院中等候,门外的鞭炮也燃起,而此时家人全部挂上喜悦的表情。我已觉悲凉,为我家人竟然要如此辛苦,让我于心何安。
来宣旨的太监我是见过的,道宣旨,见我们跪呼万岁,洋洋洒洒的念了一通,其实都是千篇一律,念完再等再次叩首呼万岁。至此,只等他一声请起就算是礼成,封了银子给他,派人好好送他出去,接着等着明日嬷嬷过府教了婚仪规矩,等着小主入宫后,贝勒府派人报了日子,青轿来迎,这事儿就算是彻底了了。
却不想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的事儿也能出了岔子。家人都在等太监一声请起,纷纷做了起势,又听太监再言:“太后懿旨,念钮钴禄氏妮楚娥宫中侍奉勤谨有功,特赏白玉镯子一对以填嫁妆。”
我有些愣了,太后赏了一对镯子给我?边上的额娘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我才回神,忙呼谢恩。接下那红锦盒,上好的缎面上用金线绣成的鸳鸯藤缠缠绵绵,还没有打开盒子就闻见一股淡淡清香。不必打开也料想到这其中物件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