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虽然长,但是说得极快,所以也没有耽误多少工夫,在门外的人听来,四长老听了他们的话只是顿了一下而已。
这个停顿甚至没有宋安之前的长,四长老就说了:“清澄山要的到底是这两个人,还是宋楚门,我心里清楚,宋仁、宋松心里也清楚;现在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两个人从我这里要过去为的是什么,宋仁、宋松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无非是赶着到新主子面前邀功请赏罢了!
说到这里四长老冷笑:“我不清楚的是,你宋安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个资格到我这里要人了!”
言语间已然动了怒火杀机。
宋安瞬间出了一背的冷汗,心中隐隐开始后悔。
是,这时候明确态度,站好队伍固然重要,可还能比保护好自身的安全更重要?
他只顾着在那两位长老面前表明态度,却忘记了其中的风险。
他急冲冲赶来,只得一个口令,并没有玉简符令,四长老此刻若是定要拿他撒气,他一结丹期的后辈能将之奈何?
如今宋仁、宋安两位长老的确可以算是自己背后的撑腰人,可是,不说他们肯不肯为他这样一个后辈出头,就是肯,远水也未必解得了近渴。
只是,事到如今却再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宋安头皮一硬,双膝着地,言辞恳切道:“宋安人微言轻,原本是没这个资格。只是,为我宋楚门安危,为我宋楚门上下百千条人命,宋安愿代表宋楚门所有结丹期极其以下的弟子再次恳请四长老让我们将这两人带走,送到他们应该到的地方去。从此,宋楚门安危无虞,宋楚门弟子能得生路,宋楚门上下都会感念四长老您的。”
从宋安说到代表宋楚门所有结丹期极其以下的弟子时林双夕就开始呵呵了。
被代表什么……
不过林双夕并没有说什么,有四长老在此,也轮不到她造次。
四长老“嗤——”的一声,直接被宋安气笑了::“你一张嘴就是宋楚门上下,就是宋楚门所有弟子,莫非你是楚澜飞?”
楚澜飞谁人?
宋楚门现任掌门是也。
林双夕以为宋安这次终于要被堵得哑口无言了,谁知过了一会儿,门外竟是一群人齐齐的喊了起来:“请四长老顾念我宋楚门安危,怜惜我宋楚门弟子,放那两人出来罢!”
是宋安胁迫还是那些人自发林双夕是无从得知了。
不过,这显然已经形同逼宫。
林双夕担心的看向四长老,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四长老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
忽而,四长老又乐了:“宋安,那两人是不是宋楚门的罪人我们姑且不论,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两人就在我这里了,你让我放那两人出去,难道她们是宋楚门的灵兽,说让我交出去我就能交出去了?”
话到这里,林双夕又听出点其它的意味来。
原来,宋楚门的灵兽已经不在四长老这里了。
大战当即,灵兽被分发下去以备使用,这原本无可厚非,只是,听四长老的口气却似乎真相远非如此。
莫非,这大地当头之前还有人做那争权夺利的勾当?
林双夕不由齿冷。
其实,宋安此刻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正在争权夺利?
见缝插针,浑水摸鱼,本就是小人的拿手好戏。
外敌未至,内斗先起!
三界混乱之际,同室操戈!
这两句林双夕当初为水月派量身定做的话,没想到此刻却被用在了宋楚门。
宋祁虽说不理俗务,更不管纷争,只一心扑在修炼上,但终究是个聪明极顶的人物,此刻听了这许多又岂会不知具体是怎么一副状况。
“宋楚门,宋楚门……。”
宋祁轻声喟叹,随后对四长老深深一揖:“原以为宋楚门,宋氏与楚氏早就亲如一家,却不料在此关头……我宋氏对四长老不住,而如今却是四长老在包庇宋祁与小夕,宋祁真是……感激不尽了……。”
“这话你就错了!”
四长老肃然道。
宋祁、林双夕一怔。
四长老严肃地说:“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姓宋还是姓楚的问题,宋楚门宋楚门,姓宋和姓楚的之前是一家,之后还会是一家。”
说到这里,四长老涩涩的笑了笑:“事实上提出要把你们找出来交出去的,不独是宋仁、宋松,楚云林也是这个意思,只有我跟澜飞一直坚持着宋楚门宁肯完蛋也不做清澄山的走狗罢了。”
宋祁、林双夕又是一怔。
莫非是自己阴暗了?
他们不是争权夺利,只是为了宋楚门的存亡,为了宋楚门上下百千条人命?
林双夕不确定的想。
可是,就算把她们交出去清澄山也不肯能善罢甘休的吧,他们的目标不可能不是宋楚门?
又或者,要他们俩只是清澄山给宋楚门的一个下马威——他们不仅要得到宋楚门,还要得到一个俯首帖耳的宋楚门?
就像四长老所说的那两个字:走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什么的……
林双夕自己也没有办法评价哪种更正确一点。
不过林双夕相信自己在做人与做狗之间一定是会选择做人的,哪怕是死人!
只是,如果别人用宋祁、墨染他们色生命来威胁她呢?
那时候她又会怎么选择?
林双夕觉得自己不确定了。
那是否那三位长老也是因为顾惜别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宋楚门,宋楚门,大凡不是姓宋就是姓楚,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
而他们之所以弄走了四长老掌管的灵兽也只是为了架空了四长老好达成他们保全宋楚门的目的?
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什么的。
林双夕唏嘘不已。
四长老看着她唏嘘不由觉得好笑:“你一个小娃娃,怎么感慨颇多的样子?”
林双夕不说别的,先检讨:“都是我惹得祸,比武大赛我若是没杀了那个陈烁,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四长老欣慰的看她:“你能有这份自省的心,的确很好。只是,就算没有那件事,清澄山也会找出其他的借口来。而且,我宋楚门岂是任人欺辱的?你反击得很好,为宋祁报了一箭之仇!”
口气有点儿……
林双夕飞快的一低头:大神,我似乎有点儿明白楚旷为什么会成为政委的了。
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个……
墨染无力了。
林双夕也有些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太脱线了。
她腼腆的抿了抿嘴,迟疑地问:“四长老似乎对阿祁有所偏爱?”
不是她自作多情,实在是他刚才夸她为宋祁报了仇时那副激动的样子让人没法不多想。
还有,如此这般偏袒她们……尤其是将遗志委托这一举动——总不会因为她吧,再怎么说,她相对于宋楚门来说也是个外人。
四长老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墨染,并没有回答。
一时间洞府内外一样寂静。
之前,宋安终于被四长老的话噎住了。
虽说四长老的话其实他一个字也不信,只是,四长老硬要耍赖,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还能让四长老开门让他进去搜查?
宋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是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人全部带走,留下了几个人守在这里,这样,四长老再要想把人送走那就正好被抓个正着了。
同是宋楚门人,他倒也不怕他杀人灭口。
当然,他自己也不是就这么走了,而是去搬救兵。
宋安原先是想去找自己的靠山,也就是宋仁、宋松。可是他转念一想,宋仁、宋松不过也是长老,跟四长老平级,若是四长老铁了心不开门的话,他们还能扯破脸皮打进去?
因此宋安临时变了主意,转而去找掌门了。
虽说掌门是四长老一边的,但他既担着掌门就不能表现得偏颇,反而不能像四长老那样肆无忌惮的包庇那两个小辈,至少先把这两个人放到明处再说。
而如果四长老其实并没有耍赖,那两人果然不在那里的话……自己在掌门这里落了脸也总比在宋仁、宋松那边落了脸要好些。
这样打定主意,宋安也顾不得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御剑疾行。
这次他没有造次,早在离掌门洞府还有二十里处就下了剑,转而徒步飞奔。
不一时,宋安奔到了掌门洞府前,躬身请示说:“弟子宋安求见掌门。”
只顿了一下,宋安就听掌门说:“进来罢。”
宋安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刚想说些什么,无意中一瞥却发现洞府里还有一个人。
此人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看上去行将就木一样,而他此刻却坐在掌门左侧上首。
太上长老……
只一刻这个词就从宋安的心头浮现了出来,宋安顿时方寸大乱。
太上长老似乎早就成为一个象征性的名词了,这几百年来从来也没有人见到他过,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太上长老是不是寿元耗尽,已经仙去了,不想他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
而他又这样悄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只跟掌门两个人一起。
宋安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他似乎站错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