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丹芝正在利利索索的把莫青镜送进水里，听了戚亦云的话，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老实道：“从丹域里弄过来的。”
其实她很想打个哈哈说这个灵潭是空间里面本来就有的，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还是说出了实话。
虽然吧她一再自我安慰说这不算偷，可是一想到陈羡落这么放心的让她进丹域，她却瞒着别人搬这么多东西出来，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这件事虽说没外人知道，但是她早就明白在这件事上，是自己对不起戚朱城。眼下说出来后，她的心里竟是难得畅快。
戚亦云作为一个炼丹术不差的炼丹师，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该知道丹域是什么。果然，一听完沈丹芝的话，他就惊讶道：“丹域里面还有这种好东西？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沈丹芝干笑一声，故作轻松的回答：“偶然发现的。”
只是她这点小心思，戚亦云怎么可能看不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神色怪异：“这该不会是背着戚朱城弄过来的吧？”
“呃……是吧……。”
“有魄力！”
诶，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受到戚亦云狠狠的鄙视的眼神吗？为什么却看到他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沈丹芝愕然的看着一脸毫不做作的敬佩神色的戚亦云，一时之间不该作何反应。
“在这修仙界之中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打戚朱城的主意，不错不错，有胆识有眼力，人才啊！”戚亦云继续滔滔不绝的表扬着沈丹芝的这一行为，时不时地还感慨一下自己，“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能有你这样没有节操……呸……惧意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也不会混成这副惨样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沈丹芝听着戚亦云的话，额头上冷汗涔涔的冒，怎么她听着这些戚亦云夸她的话，却觉得像是在骂她呢？
戚亦云正自怨自艾的起劲，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猛地停顿下来，脸色更加怪异的看向沈丹芝：“话说……你好像是戚朱城的七长老？”
沈丹芝点头。
“这灵潭照理说是戚朱城的东西？”戚亦云继续问。
沈丹芝抹了一把冷汗，继续点头。
“你作为戚朱城的七长老还偷偷摸摸拿戚朱城的东西，然后还被戚朱城追杀？”说道“追杀”二字的时候，戚亦云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在有些事情上，他还是很讲原则的。
戚朱城的每一个长老在城中的地位都十分超然，但是与之地位相匹配的就是绝对的忠诚，且不说戚亦云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任谁都不会认同一个无故叛出宗门的人。而且沈丹芝还在逐鹿镇建立了一个明显不属于戚朱城的青玥派，这一点也有违戚朱城的宗旨。
沈丹芝看着戚亦云阴沉的脸色，怎么猜不到他心中所想，连忙将自己这个长老职位的来历清清楚楚的解释了一遍。
听了解释之后，戚亦云的脸色总算是缓了下来，沉吟道：“这样说来，倒是陈羡落有眼光了。”
在修仙界中，特别是在炼丹师里面，极少有人会直呼陈羡落其名，除非是资历够老。戚亦云显然有这个资历，眼下评价这件事用的俨然就是前辈评价晚辈的语气。
“只可惜她没有想到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心思留在戚朱城，却平白损失了一个长老虚衔。”说道这里，戚亦云又忍不住看了沈丹芝一眼。每次一细想到沈丹芝的各方面资质，他都要感慨唏嘘一番，现在他的眼神里却多了些惋惜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沈丹芝真的如陈羡落所愿留在了戚朱城，那么目前困扰着戚朱城的那个最大的问题恐怕会好解决的多，只可惜啊，人家根本就没把炼丹师们趋之若鹜的戚朱城当回事。戚亦云一边这么想着，心中的惋惜更盛。
“啊喂，你干嘛用哪种眼神盯着我？”沈丹芝不自在的往边上挪了挪，离开了他的视线焦点，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就这么放弃了成为戚朱城长老的大好机会挺可惜的。”戚亦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打个哈哈随便扯了个理由。
沈丹芝大气的回道：“没什么可惜的，毕竟一开始就把自己困死在一个势力里面不是什么好事。”戚朱城能提供她发展所需的一切物资，却也会带来枷锁，这可不是沈丹芝重活一世想看到的。
戚亦云点点头：“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你倒是不用为拿了戚朱城的灵潭而太过自责了，陈羡落说你能享受一般长老的所有权利，那么拿点东西也是在规矩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
戚亦云说的这么慷慨豪迈，沈丹芝却是十分怀疑：“你怎么知道戚朱城的长老能干什么？”
戚亦云毫不扭捏，朗声一笑：“哈哈哈，老夫活了这么久，就只许你去混个长老当当，老夫就不行了？”
这是戚亦云第一次自称老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两个字里面，沈丹芝总听到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无奈。
“这么说，你不也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还好意思说我。”沈丹芝转眼看向灵潭，低头笑了笑。
“这就说明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戚亦云又笑了两声，眼神又四处瞟了起来，显然是想找点什么东西尽快错开这个话题。
在莫青镜之前，灵潭里面已经有了先到者。其中一个就是小蓝，戚亦云的眼神扫过它以后就没做太大关注，毕竟水遁灵雀虽然少见，但是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可是他在扫过一旁巴掌大的大黄后，眼神又猛地扫了回来，震惊的连脏话都冒了出来：“这个是凤凰？你居然有凤凰！”
大黄正在高高兴兴的围着双眼紧闭的小蓝划水玩，一点儿都懒得搭理戚亦云，眼下听他咋咋呼呼一叫，也只是耷拉了一下眼皮子鄙视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划水。
这些年来，大黄在空间里面不知道昏睡了多少次又醒了多少次，每一次都像是要进阶了，结果每一次都没什么变化。最开始的几次它的体型还有所变大，到了现在却越来越小，甚至比刚出生的时候都瘦了一圈。
这世上没有过杂毛凤凰的前例，所以沈丹芝也不知道大黄这样的成长趋势是不是正常的。不过大黄自身没出现过什么不适，她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沈丹芝看着再一次眼睛激动的冒出火光来的戚亦云，实在是不想再性刺激他了，只得连声道：“毕方，是毕方，只是有一丢丢凤凰血脉而已。”
说是毕方，戚亦云终于淡定了下来，没有再大惊小怪，但还是饶有兴趣的去逗弄大黄。不管怎么说，这只比鸭子还小的毕方还是有凤凰的血脉的，凤凰那是什么？那可是远古神兽啊！
大黄显然不待见这个老头子，挺着小胸脯避开他的魔掌，脚掌一个拨水，幽幽的漂到了莫青镜的身边。从目前来看，它跟莫青镜都算是妖修，自然是跟莫青镜要亲近一些。
莫青镜现在身上的伤可谓是内外兼修，经脉乱的惨不忍睹，血肉也被藤蔓勒的一片模糊，气息十分紊乱。
这灵潭水虽然灵气很足，却没有十分的治疗功效，这样泡着也只能起着一点温养的作用而已，还得靠沈丹芝在他身边时不时的用真气顺顺经脉。
不过他的伤势虽重，却没有影响到那张妖孽的脸蛋。此时他的头发已被尽数拨到了身后，脸上的污渍也都清洗干净，容光焕发之后连同为男性的戚亦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叶岚长得也很好看，但是那种好看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莫青镜却不同，他的脸更阴柔，更偏向女子。丹凤眼樱桃嘴，美到极致也妖孽到了极致。
当初看到的楚瑶同属鲛人，长得也极为娇美，却依旧少了莫青镜三分妖娆。很显然，莫青镜的这副相貌就算是放在容貌普遍上乘的鲛人一族里，也是上上乘。长成这个样子，莫青镜的背景会简单么？
“这张脸是祸害啊。”戚亦云怎么不知道美貌是把双刃剑，在为莫青镜的容貌感到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有些可惜。现在的莫青镜没有了可以媲美渡劫期高手的实力，又该靠什么来保护这张脸。
在山洞的时候沈丹芝就已经见过了莫青镜，所以她现在的震惊比戚亦云要好一点，但是担忧并没有少。她现在是自作主张把莫青镜救下来了，可人家自己可没说过想活下去。
先前沈丹芝敲得那一下并不是很重，现在莫青镜之所以还在昏迷也不过是因为一下子失去了巨大的力量来源而暂时虚弱罢了。不多时，他便醒了过来。
让人欣慰的是，莫青镜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没了那些力量，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哭着喊着寻死觅活。
让人绝望的是，莫青镜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杀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