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老怪来了,他站在一座高山上,看着山下原始森林里人影绰绰,再竖起耳朵用心谛听,呜呜——呜呜——一阵阵刺耳的油锯马达声,和着砍木材的咔嚓——咔嚓声,让他胆战心惊,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山里的生灵们——躲一躲了----。你们该搬家了,猛兽来了——,实心狼——傻袍子——呆野猪——你们快逃吧——。
忽然,他的肩膀被狠狠地打了一拳,林海铁着一张脸,气呼呼道”你发什么神经?谁是兽谁是人,你分不清?难道这山里的狼,野猪,袍子,是你亲爹亲妈不成?
猎人老怪一个趔趄,看着林海,狠狠地骂道:魔鬼大王,你看看来了才几天,看看你们伐下的树多可惜?他张开臂膀,在一棵倒树上抱抱,没有抱过来,几滴老泪挤出他的眼角”真******祸害人,这树长了几百年,就被你们不到片刻之间给伐倒了,照这样下去这座山头不出一年,就被你们剃光了——,他越说越来气,竟然狠狠地跺着脚骂道“强盗,魔鬼,老天会报应你的。老怪的声音未落,一阵阴风刮来——呜----呜----呜——哇——啊——。
顿时间山里雪雾飞舞,积雪裹着原始森林仿佛旋转起来,林海头晕目眩,瘫倒在地,老怪振振有词的站在雪地上喊着”山神发怒了,山神会惩罚你们的——。
林海的心里纳闷,这山里好多事情很诡异,好像真的有什么山神是的。
几声狼嚎从远处传来,林海连滚带爬的向山下跑去。
到了山下,他抬头看看山顶,一排野狼仰头向天干嚎着。林海出了一身冷汗。
惊魂甫定,一阵喊声传来“局长有人被狼咬了——来人呀——狼咬人了——。
林海赶到出事的山脚下,只见工人们手里拿着木棒,围在了一圈,林海扒开人群,他顿时瘫坐在地上,他眼睛瞪得吓人,指着地上一堆肠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问”这是谁的?是谁的?说呀!
有人哭着说“河北刚刚来的老沈——'。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惨死在野狼的口里。
刚刚回到板夹泥的办公室里,一个妇女拉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孩子,站在林海的面前,那女人见林海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你是米南的领导吧?我,我们。米楠是为公而死的吧?“。
林海低着头像个罪人”是,是为公而死的——,那你得为我们做主——我们一家五口,活不下去了,我们家的顶梁柱子没了老的老小的小活不下去了,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女人将孩子往林海身边一推,转身就跑了,林海刚要去追,又听见身后传来了呜呜呜——呜呜呜的哭声,见火炕上还坐着一个披着大被的老太太,寒冷的北方,把他冻得哆哆嗦嗦的,他哭着喊着山下嘴唇一张一翕,打着冷战。有人说“这是米南的老母亲。
门开了,米雪跑了进来,手里拉着米南的妻子,央求道”嫂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哥哥,哥哥没了,两个侄儿就是我的孩子,我和你一起抚养他们吧。
女人早已怒不可遏,一手狠狠地抹去眼泪“孩子是你们老米家的根,你哥没了你就养着他们吧,还有你的老妈,我一个外姓人,我还要回老家,我有我的生活,孩子,别怪妈狠,妈没有办法,老家活不下去,这里妈受不了这里的寒冷,女人回头给坐在炕上的婆婆,使劲磕了两个响头,转身跑了。
米雪跟着他跑出去:嫂子——你回来——嫂子——。
米雪的老妈喊着女儿”小雪——回来——没有用的——你嫂子有人了——,
林海没有准备,一下子三口人找上门来,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木然的站在地上,米雪和老妈还有两个孩子抱头痛哭,林海吩咐秘书小甄,去,把老人和孩子送到宿舍,找个暖和房间,米雪瞪了他一眼道“不要你管,有我在,去我的宿舍”。林海想想对女工程师说“你就搬出来吧,房间倒给他们一家,这样方便些”。
这一夜林海没有睡觉,他反复的想着,他们有老有小,我早该想到的,他叫醒了妻子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选择,好么?”。
女人嬉笑道“我说么?今天对我这么好?原来有求于我?说吧!
林海低声下气的”我一同事,就是米雪的哥哥,去世两年了,现在他的老婆要嫁人了,他的老妈和两个孩子没人抚养,我们把他们的孩子接过来等孩子大了,我送他们们去城里的学校上学,你看,你要辛苦了。
“你说什么?开玩笑?你发没有发高烧?他有妹妹,干嘛让我们伺候?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伺候过,伺候别人的孩子,我可不会,我知道你做姑娘时连家务活都不干,是很难为你了,没几年,小的上小学四年,大的上初二了,没几年他们就去外地上高中了,他的哥哥是在我手下干活死去的,我很自责,我没有尽到责任,现在我们帮他带带孩子,就算是自我赎罪了,他的妹妹还要伺候她的老妈,那老太太是个半瘫,他一个小姑娘怎么伺候过来,我知道这很委屈你——”。女人一跳八丈高,脸气的通红,他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赎罪?你自己养活去,我不管再说了死一百个人,我们就得养一百个孩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海为难的说“就算是支持我的工作了,好么?
女人呜呜嘤嘤的哭着”爹妈呀,你们死得早,你们的闺女过的什么日子呀?来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还要伺候别人的孩子,这日子怎么过?没法过了',爹呀,妈呀,女儿逗得起和谁去说?。
林海推门出去了。一轮满月挂在中天,门前的几棵松树在寒风中瑟瑟打抖,林海看着月光下洁白的雪地,再看看满天星头,点上一支烟闷闷的吸着。
不远处有一豆火光,他仔细看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工程师,他似乎没有看到林海,他仰头望着天空,吸着烟,想着自己的南方老家。这是一九六零年的深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