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势起,剑光蒙蒙迎着魔魂当头罩去,此时此刻,楚秦整个人地气势无限攀升,两人气势交感,魔魂只觉面前的楚秦犹如巨神,神威壮阔不可侵犯,天生凛然正气,不染半滴邪恶,纯粹得令祂惊恐。
魔魂知晓自己被夺了气势,剑上的浩然正气至刚至正,专门克邪,祂又曾被这柄剑打败,被这柄剑化作的剑笼囚困,所以当这柄剑再度出现时,祂的心灵就出现了漏洞,进而被楚秦攀升的气势所攻入。
虽然楚秦只是一个没有踏足修行的普通人,但灵魂强大无比,又有浩然正气的一剑相助,是真真切切地威胁,若是真被楚秦攻破心灵,那祂实力将发挥不到三成,那柄剑,能杀祂!
魔魂盯着送来地剑尖,拼命暗示自己,这柄剑不过是附带了一丝浩然正气,能伤而不能杀祂,无需惊恐,只要正常发挥应对,拿下一个未踏足修行的普通人,又有何难!
剑来得极快,魔魂眨眼间,那剑便到眼前,剑光逼近,放大,同样放大的,是本能地对浩然正气地畏惧。
魔无情,但祂被困太久,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祂不想死,所以畏惧。
黑气膨胀,直对剑尖炸裂,这是畏惧、惊慌之下,魔魂做出地唯一应对。
楚秦觉得很痛快,再世为人的六年里,没有哪一年能这一刻更加痛苦,剑光扬起,挽出的剑花朵朵,犹如寒梅一般,每一朵剑花都蕴含着正气凛然,蕴含着浩瀚无穷的理法,这一剑送出,斩的,不仅仅是魔魂,还有无数的烦恼。
发觉自己再世为人却带着前世记忆时的惊慌;日渐成人,父疼母爱,但前世的记忆在前,让他对这世界毫无归属感的寂寥;知晓自己六年后的某一天会被带离这个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地方时的彷徨;离家那一刻的煎熬;发现玄尘和尚要杀死他那一刻的恐怖;得知魔魂魔身魔胎等物时的不知所措……
一切的一切,随着这一剑送去,全部斩断,这一刻,楚秦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活着,被这个世界认可,所以,这一剑不容失败!
他只有一剑地机会,扬剑的那一刻,得到的不仅仅是斩断烦恼的好处,还有体力地流失,精神地疲惫,这一剑,本不是他这种未踏足修行的普通人所能窥视、施展地一剑,如今他还能握紧剑柄,靠得是一股不认输、不想死、想要活着感受真正人生的坚毅。
黑气炸裂,但伤不到楚秦,手中地剑锋锐难当,凭着剑光荡开,犹如落下帷幕一般,将炸裂的黑气尽数挡住,同时楚秦脚下用力一踏,跃起刺下。
明晃晃地剑尖穿过黑气,刺中魔魂。
反转地一剑,将魔魂从胜者变成败寇。
魔魂中剑,浩然正气直接穿透灵魂,没有肉体的阻挡,消耗力量地速度比起玄尘和尚的佛光还要迅速,让魔魂转瞬间衰弱,但也仅仅是衰弱。
如魔魂所推测的,这柄剑只能伤祂,不能杀祂。
楚秦在这一剑之后,也有了脱力地迹象。
魔魂道:“你杀不了我,等你脱力,就是你的死期!”
这是楚秦没有想到的,他只考虑剑能不能刺中,却忘记了更重要的这一点,如今优势再转为劣势,一旦他握不住剑,魔魂就能挣脱出来,到时候他一样要死。
手里的剑似乎感觉到楚秦焦虑,剑身一抖,鸣声悠长,紧接着化成一道光华,罩向魔魂,形成新地剑笼。
楚秦没了剑柄扶持,脚下一软,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却不忘朝再度被困剑笼里讶异地魔魂嘲讽道:“往前走一步哈。”
似乎发挥了那一剑正气凛然,这柄救命剑蕴含的力量减弱了不少,这次的剑笼跟缩水似的,空间小得很,魔魂若是前进一步,就会被剑笼上流转的浩然正气所伤。
以这种消耗速度,再使用一次,便会化为乌有,到那时,若自己还没找到方法压制魔魂,只怕难保性命……
即便现在性命得保,但一想到剑笼总有一日会消散,再无束缚魔魂的力量,楚秦就难免忧心忡忡。
休息片刻后,楚秦坐起身来朝阴鸷的魔魂道:“服从我。”
先前剑笼力量大,压制强,魔魂畏惧浩然正气侵蚀,这才寄身于他强大灵魂之下,形成契约。
魔魂阴鸷笑道:“妄想,剑笼无后继之力,早晚会消散,那时就是你的死期!”
魔魂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回转余地,楚秦想了想不再浪费口水,心念一动,直接掌控肉身。
现在魔魂嘴硬,没事,反正剑笼还在,关上一关,早晚得松嘴。
回归肉身,楚秦立即嚎叫出声,疼痛剧烈袭来,根本无从抵挡,整个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
骨折、创伤、淤青,若非这段时间承受力增强,他都该晕过去了。
强撑着站起,楚秦庆幸骨折的不是双腿,要不然这么远距离,得爬到什么时候。
折了根树枝当做拐杖,楚秦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到被魔魂砸出来的坑旁边,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滑下坑,把血肉模糊的玄尘和尚的尸体拖上地面来,拖到道路旁边,掘了个浅坑埋葬起来。
没有立碑,只是放了块石头,压了几根青草当做标记。
最后楚秦拜了拜,这才拄着树枝沿着山道返回下康城。
玄尘和尚虽说以他做诱,让魔魂现身,发现魔魂与他一体双魂同生死也坚决除魔,很不厚道,一点都慈悲,但总归是他跟魔魂斗了那么长,消耗了魔魂一部分力量,这才让楚秦能在最后反转,所以埋葬,拜,就当做是道谢了。
时间推移,街道的人也越发多起来,楚秦现在这幅沾着血迹,泥土,满面青肿的样子就十分引人注目,要不是看他只是个六岁孩童,以为他是玩耍调皮,都该报官了。
原本楚秦该到成衣店换身衣服,奈何出来得充满,银两未带够,只有买药的钱,算了算价格,买完药,剩下的也不多。
该怎么掩饰这一身血迹?
这是楚秦现在最为难的问题,总不能直接跟青松子说,他紫府困了个魔魂,因为和尚想杀他,所以魔魂发难,把和尚干掉泼了一身血吧。
这时,楚秦突然听到一声鸡鸣,灵光一闪,楚秦眼睛一亮,脚步一顿,朝店铺走去。
“老板,给我一只芦花鸡。”
楚秦交了钱,向店家要了刀,一刀切了鸡脖子,不躲不闪,任由鸡血溅在衣服上,盖住了玄尘和尚的血迹。
“这鸡,不是这么杀的,血也不是这么放……”店家无语。
楚秦买鸡是需要一个借口,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把刀还了,抓着鸡翅膀便往药店走去。
药店掌柜见走进来个血人,吓了一跳,好在楚秦扬了扬手里的鸡,这才稳住他。
抓药后,青松子给的银两就变作几个铜板,楚秦直接扔给掌柜当小费,他爹给了一叠银票,他根本不愁钱。
抓完药,楚秦便沿着记忆的路线往回走。
这一趟出门,本意是抓药给青松子疗伤,结果出门就被玄尘和尚追杀,继而引出魔魂、魔魂发难,以残酷让人不忍地方式杀死玄尘和尚,被楚秦一剑凛然重新困住……
总结起来,真是惊险跌送,好在鸡杀了,药抓了,也算完成了任务。
不过此时楚秦再回想,却是琢磨不出那正气凛然地一剑,而且若是刨底地使劲想下去,还会觉得脑袋发疼发胀,只得放弃。
回到别院,楚秦立马往青松子房间赶,推门入房就看见打坐的青松子,姿势跟清晨他见到的一模一样,不过仔细观之,却觉得青松子的脸色好了不少。
青松子听见脚步声,睁眼道:“这么晚?”随即被楚秦的狼狈吓着,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顿了顿,想起什么似地,青松子问道:“莫不是遇到光头了?”
猜得真对。
楚秦摇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城里太大,实在找不到路,这才晚了,至于这个……”楚秦指着青肿的脸道:“是为了抓这只鸡…买药回来瞧见的,挺肥的,一会炖了烫给师傅补补。”
一动,身上到处都痛,楚秦接着道:“师傅,你哪儿还没治伤的药?”
青松子道:“抓只鸡把自个弄伤了?”
楚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让师傅笑话了,这鸡狡猾得很,把我给摔了一跤,好像骨折了。”
青松子目光一扫,审视一般,让楚秦手心直冒汗,担心着拙劣的谎话被当场喝破,但青松子很快收起审视探究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日后你得好好练练,抓只鸡就弄得这么狼狈,说出去,招人笑话。”
说归说,青松子还是取出丹药,让楚秦服下,又告诉他药该怎么煎,火候该怎么掌握,便挥手让他下去煎药去。
楚秦出房门,青松子手一挥,一道光华立现,紧接着光华褪去,浩然剑带鞘而现,任由青松子轻抚。
“你搞出来的事吧。”青松子抚摸着剑鞘,眉眼带笑地说道。
浩然剑剑鸣,沉稳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