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零里面最低等的重零,异木其实既不懂怎么修炼零力,也不懂怎么修炼元炁。不过自从辗迟在心境中跟他提到提升零力的事情之后,他就把辗迟当成了良师益友。而上次山鬼谣的结界门事件的发生,也让弋痕夕不放心再把异木留在山鬼谣那里。目睹了异木对辗迟的崇拜,于是弋痕夕决定干脆把他踢给辗迟算了。于是现在辗迟不管走到哪,身后都跟了条大尾巴。
“辗迟,我跟千钧想进破碎虚空去修炼,一起吧!”辰月跟千钧一起从远处走来,不过辗迟的眼里只看到了辰月。听到辰月的邀请,辗迟哪有不愿啊,赶紧点头,“好,一起,一起!”
“他,该不会也要和我们一起吧?”千钧厌恶地指了指辗迟身后的异木,虽然他早已经打开心结,不再仇恨零了。但他也没有到愿意跟零一起修炼,成为同学的地步。异木有点难堪地低下头。辗迟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其实这几天被异木这么一直跟着,他也有点烦了。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开口赶他走罢了。
辗迟没有为异木说话或求情的意思,异木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于是主动退让,“不,不用了,我自己找个地方修炼就成了。”一面说,异木就一面离开了。等他没了人影以后,辗迟才和辰月、千钧一起下到破碎虚空开始修炼。
虽然辗迟心里是喜欢着辰月的,不过修炼的时候还是要专心才能达到修炼的目的。所以下到破碎虚空之后,三人就各占一方,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练习侠岚术。辗迟明白自己的零力一直以来都在不断提升,可是他其实并没有刻意修炼过。只是在情感强烈、并且逼不得已的时候,才爆发出零力去战斗。【我的零力究竟是怎么提升上来的呢?】辗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就像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体内为何会有零力一样。
异木看见三人跳下破碎虚空,才从树干的后面走出来。他走到水边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倒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找了块空地,开始同时凝聚零力和纳取元炁。然后异木明白了什么叫“一心不能二用”。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应该先提升零力,于是就坐在地上开始凝聚零力。然后先是山鬼谣和弋痕夕来了,然后各殿的侠岚们也来了,然后连破碎虚空中的辗迟他们也来了……感觉到周围的元炁越来越浓重,本来正在专心凝聚零力的异木也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到这么多侠岚聚集过来,他明白自己干了件大蠢事儿。
“我,我……”异木不知道怎么解释,幸好辗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出来给他打个圆场。“嗨,异木啊,我是让你想法子提升一下零力,可没让你就这么招摇地坐在这儿提升零力啊。玖宫岭毕竟是玖宫岭,你在这儿公然练习零力,不是跟整个玖宫岭作对啊?来来来,我教你怎么做啊。”说着就走过去揽着异木往破碎虚空去了。
被零力波动引来的侠岚们,眼见是这么回事儿,就炸开了锅。“一个重零,不但跑来玖宫岭,还敢在这儿修炼零力。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之类的话语在空地上荡开。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弋痕夕适时清了清嗓子,“好了,既然没事,大家就回去吧,该干嘛干嘛。”
“呵,这么蠢,还真不愧是个重零。”山鬼谣冷笑一声也随众人离去了。
弋痕夕无奈地看着山鬼谣的背影,那人的心他能理解。空叹一息,跳下破碎虚空,就看见了正在凝聚零力的异木。异木的零力比辗迟弱很多。虽然平常感觉起来比辗迟身上的感觉明显,但真正爆发起来,辗迟的零力甚至超过了某些七魄。就更加不是异木一个区区重零能比得了的了。
“辗迟,你会不会使用零术啊?”异木突然睁开眼问辗迟。
辗迟想了想,回答他:“零术我是不会,不过我可以把零力弄成绳子绑住敌人,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得上零术?”
异木摇了摇头,“零术其实跟侠岚术差不多,也是每个零自己悟出来的。不过一般的重零只会使用零煞进行攻击,跟侠岚的回神闪电差不多。唉,不过以我现在的零力,想要悟出自己的零术,大概有点不自量力了。还是先提升零力吧。”
一直抱臂安静站在一旁的弋痕夕,这时开口,“其实也许不一定。我对于零力的了解也不是很深,不知道零术的领悟跟侠岚术的领悟,在过程上是不是一样。但至少侠岚术的领悟靠的并不是元炁多少,而是需要力量的心。”
“呀,老师这么说,好像真的是这样的。我第一次悟出天乾·蝶舞的时候,正是我需要力量的时候。那时我处于生死边缘,又被爷爷的精神激励着,一心只想着,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活下去,为爷爷夺回神坠。然后,然后我就终于悟出了自己的侠岚术。”辰月颔首将双手按在胸口,双眼迷离地看向地面,脑海中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嗯,”听到辰月甜美的声音,千钧也想起了自己领悟侠岚术的过程,当时确实是想要力量,“那时,我也是为了爸爸。为着失去爸爸的悲伤与愤怒,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力量从心中爆发出来,水坎·冰封魄就那样很自然地使出来了。”
辗迟朝异木点点头,“他们说的对,我第一次悟出火离·耀月的时候,也跟他们的情形大同小异,也是在我急须力量的紧急情况下领悟出来的。不如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什么非得需要用到强大的力量才能办到的事,说不定就能悟出零术了。”
异木听了辗迟的话,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这,这个,听你们这么说,你们领悟侠岚术都是在情感爆发的时候?可是,大多数零都是没有感情的,也就不可能有情感爆发的一刻吧?那我想,零术的领悟,大概跟侠岚术还是有区别的吧。而且,我最想办到的,需要力量才能办到的事,就是治好妈妈。可是,那不是一件能够用零术办到的事。要治好妈妈,我只能用侠岚术……”【可是我现在是想要提升零力啊。】异木纠结地想着。
“呃,这个,零力好像确实跟元炁之力不太一样。不过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件事儿来。记得以前在归海的心境里,当时我被胄那个家伙暗算摆了一道,把我引到了心境的另一端,还弄了个零术来吸取我的零力为他所用。当时我想既然可以闭炁,那零力应该也能封闭。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封闭零力的穴道,与封闭元炁的穴道是不同的。在与封闭元炁的穴道相对应的背上,才是封闭零力的穴道。那么,领悟零术的过程,会不会刚好和领悟侠岚术的过程相反呢?等等,我想想看啊,领悟侠岚术是因为想要守护,守护爷爷,守护爸爸,守护同伴,那领悟零术……该,该不会是……为了毁灭吧?”辗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啊???”辰月、千钧,甚至连异木也被这个结论给惊到了。
只有弋痕夕略作思考后,点了点头,“不错,也许正是如此。那些零冷酷无情,残忍无比,除了毁灭,也许真的没有别的什么,能成为他们成长的动力了。”
听着弋痕夕的话,异木沮丧地蔫儿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毁灭。我还是先试试领悟侠岚术吧。”
接下来的时辰里,异木盘膝坐在一方,闭目凝神,心中努力地回想妈妈的好,已经她对她儿子的悉心照料。妈妈的疯,妈妈的病,妈妈的绝望与悲伤。可是,还是没有头绪。从破碎虚空出来,辗迟等人已经各自回房歇息了,只有异木闲晃到神树广场。昔日扶桑枝叶繁茂的样子,异木不曾见过。但此时扶桑枯焦如碳的样子却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那树干上依稀还传来残留的零力。【这应该是零大举入侵玖宫岭时,假叶大人留下的杰作吧?可惜了如此昌盛的一棵神木啊,看它今时的形态,依旧不难想象其昔时的挺拔。】异木将手放在树干上轻轻抚过。【可惜,已经感受不到了——神木应有的慈祥。】
回房的路上,异木想了许多,带着这些思绪,直到躺在床上,他依旧在思考:【零,我以前,真的那样坏,那样令人憎恨吗?是的吧!我害死了妈妈的儿子,又害得妈妈发了疯。还有,在那以前,我还害过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记忆,那时的我,不懂这些,也没有细看过。但,我真的害了不少人。零在入侵玖宫岭时,究竟带来过多大的伤害?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侠岚们依然如此憎恨零?为什么过去这么久,神木依旧无法恢复?那样古老茂密的一棵神木,就这样毁掉了,也太可惜了。零术,难道真的要有毁灭的心才能领悟出来吗?侠岚术的领悟,需要的是守护之心,就像侠岚之名一样。而零术的领悟需要的是毁灭之心,将一切归零,化为虚无的心吗?这两者,相互矛盾,真的可能同时存在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辗迟一样,既能提升傀儡的元炁,又能提升本体的零力呢?……】
在玖宫岭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异木发现对他来说,现在最难熬的就是晚上。以前自己一人出没荒郊野外,无论昼夜,都能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可是在玖宫岭,人多了,行动也不那么自由了。就像这会儿,傀儡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异木躺在床上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不想浪费时间。他想一定要在第一次出任务之前,零术和侠岚术,至少领悟一种出来。可是现在是晚上,他怕出去了,会惊动别人。忽然,他想到一个法子,【如果我把零力聚在傀儡的脚底,零力是毁灭之力,代表着黑暗、邪恶、寂静,也许就不会发出声音了……可是如果我使用了零力,会不会反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呢?要不,在零力之外,再包裹上一层元炁?应该可以,试试看!】想到就做,可是当异木真的开始作尝试的时候,他发现这样做,对控制力的要求是相当高的。以他目前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做不到,就要放弃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做到!不然,不只今夜,以后每夜的时光都只能虚度过去了。】于是异木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来练习用零力包裹住脚,再用元炁包裹住零力。可要么就是零力释放得不够,无法消除声音。要么就是元炁释放得不够,无法掩盖住零力。要么就是元炁释放得太多,把零力给消除了。不过异木总是以【闲着也是闲着,练**比傻坐着强】的想法来安慰自己,时间也算度过得挺快。
到第二天早上天明的时候,异木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累趴下了。他第一次觉得,即便是零,偶尔睡上一觉也许也不算是坏事。因此,当起床最晚的辗迟冲进来叫他去上课的时候,看见的是傀儡在床上正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辗迟将这事儿作笑谈讲给弋痕夕听,而弋痕夕却知道,傀儡是根本用不着睡觉的,更别说睡得这么死。他怕异木在暗中捣鬼,于是亲自到了异木的房间查看。确定异木的本体还在傀儡体内后,才让辗迟留下陪着异木直到他醒来,然后带着千钧和辰月去上课了。
当傍晚时分,异木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辗迟一副凶神恶煞要吃零的样子瞪着他的景象。吓得他赶紧双手撑着床向后退了一退。“辗,辗迟,你怎么在这儿啊?”
“弋·痕·夕·老·师·说,傀·儡·是·不·用·睡·觉·的。可·你·睡·得·这·么·死,怕·你·有·什·么·意·外,连·课·都·不·让·我·去·上,就·让·我·在·这·儿·等·你·醒·过·来,哈·哈·哈·哈,我·好·开·心·啊!”辗迟一字一顿地说完,阴森森地逼近床前,异木被他骇得把被子一掀蒙在头顶,大叫“辗迟好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