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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特别301条款”与其他国家和地区(2)

再来看“泰国药品案”。1991年1月30日,“制药协会”向美国贸易代表提出申请,诉称泰国没有对药品提供足够而有效的专利保护。申请者指出,在现行的泰国专利法中存在着以下不足:缺乏对药品的产品专利保护,保护期短,要求在泰国生产专利产品和使用专利方法,强制授权的规定过于宽泛。申请者要求泰国政府立即修订专利法,以纠正以上的缺陷。此外,针对在其他国家已经获得专利、但在泰国尚未销售的药品,“制药协会”也想寻求临时保护或“行政保护”。

1991年3月15日,就泰国政府与专利保护有关的法律、政策和做法,美国贸易代表发起调查,并征求公众意见。同日,美国贸易代表还要求与泰国政府进行磋商。第一轮磋商于1991年6月19日举行。1992年2月11日,美国贸易代表再次向公众征求意见,泰国涉及专利保护的法律、政策和做法是否不合理并对美国商业造成了负担或限制。如果是的话,依据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应当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在美国的压力下,泰国立法机构于1992年2月27日通过专利法修正案,于1992年9月30日起生效。修正案全面提高了专利保护的水平,包括对药品提供产品专利的保护和自申请之日起20年的保护。但美国仍然认为,修正案的其他一些规定又抵消了其中的改进。例如,修正案中的有些规定削弱了对于专利的有效保护,对于尚未在泰国销售的药品专利产品没有提供保护。又如,强制授权的规定仍然过于宽泛,不授予专利权的种类不清楚并涉及了一些重要的技术领域。此外,新修订的专利法还设置了一个“药品专利委员会”,负责监督药品专利产品的价格,并对不向“药品专利委员会”提供有关信息者规定了刑事责任。

1992年3月13日,美国贸易代表确定,泰国政府与专利保护有关的法律、政策和做法是不合理的,对美国商业造成了负担或限制。贸易代表还进一步确定,尽管应当依据301条款对这些法律、政策和做法采取回应措施,但为了让泰国政府有机会处理这些问题,最好的方式是推迟实施制裁措施。美国贸易代表还指示“301委员会”,提出假如有关问题不能解决的选择方案。

此后,美国与泰国的官员还进行了数次磋商,讨论美国所关注的一些问题可否在专利法的实施细则中予以解决。磋商还涉及了泰国政府保护药品专利产品的机制。

稍加注意就会发现,在1989年到1992年的时间里,尽管美国贸易代表两度将泰国列入“重点观察名单”,又两度将泰国确定为“重点外国”,并发起了两个针对泰国的“特别301条款”

调查案,但始终未对泰国采取贸易制裁措施。主要原因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泰国政府频繁更迭,政局十分不稳。仅仅在1992年的3月到10月,就有三届政府成立。在这种情况下,采取贸易制裁措施,显然无助于问题的解决。考虑到政府的急剧更替,美国贸易代表于1992年10月15日确定,在现实情况下贸易制裁是不适当的。

这是美国贸易方面的利益受政治考虑制约的一个事例。当然,软弱不稳的泰国政府在美国的压力之下也采取了一些改进知识产权保护的措施。例如,修改专利法,在城市地区打击盗版侵权,允诺全面修订知识产权法律,使之达到国际公认的保护的水平等。

1992年10月,泰国成立了一个经由民主选举的政府,政局也由此而稳定了下来。新成立的政府随即开始采取措施,实施现行的版权法。至1993年3月,由于泰国政府动用了包括版权法在内的所有法律以打击盗版侵权,版权保护明显改善,仿冒的音像制品已不见于曼谷的市场。1993年3月至4月,美国谈判代表还与泰国官员举行磋商,讨论了美国所关注的一些问题。

1993年4月30日,美国贸易代表发布当年度的“特别301条款”审查报告,泰国再次被确定为“重点外国”。理由是泰国没有提供足够的版权保护和专利保护。在此前后,美国谈判代表与泰国官员继续讨论有关版权和专利保护的问题。在版权方面,泰国政府同意保持已经达到的保护水平,并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改进版权的保护。泰国政府还同意修订版权法,使之与《保护文学艺术作品伯尔尼公约》(1971年巴黎文本)和1991年12月的TRIPS协议草案一致。此外,泰国政府还承诺,遵守伯尔尼公约的实体条文,建立知识产权法庭。在专利方面,泰国同意,专利法所提供的保护将达到1991年12月TRIPS协议草案所设定的标准。作为临时措施,泰国同意发布政府指南,最大限度地消除专利法中一些规定的负面影响,如强制许可和药品专利委员会。泰国还同意确立某种机制,对药品提供某些市场专有权,也即药品的“管线保护”。基于以上的磋商和泰国政府的承诺,美国贸易代表于1993年5月5日宣布,将在当年7月31日以前审查有关的承诺和打击盗版侵权的努力。

1993年7月和8月,美国与泰国的官员再次举行了数轮磋商,讨论泰国的版权法草案、版权实施的进展和专利保护等问题。8月初,美国贸易代表宣布,将在1994年初重新审查泰国政府改进知识产权保护的努力。为了避免连续四年(即1991、1992、1993和1994年)被确定为“重点外国”,泰国在打击盗版侵权的同时,还采取了其他一系列举措。1993年7月,泰国政府向国会提交了修订现行版权法的议案,并允诺在1994年通过议案。在当年的夏秋之交,泰国政府就“药品专利委员会”和强制许可发布了条例。1993年10月1日,泰国对药品提供有限的“管线保护”的机制生效。鉴于泰国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所取得的进展,美国贸易代表在1993年9月取消了对于泰国的“重点外国”的确定,将泰国放在了“重点观察名单”中。

1994年2月,美国贸易代表在曼谷与泰国官员举行磋商,审查泰国改进知识产权保护的努力,尤其是版权实施和国会正在审议的版权法草案。美方提出,草案虽然对现行法律作了全面修改,但还不足以使泰国完全遵守TRIPS协议,尤其是草案中存在着计算机软件保护的例外和政府使用的规定。对此,泰国又不得不对版权法草案作了一些修改。在磋商中,泰国官员还表示,他们正在起草一份修订专利法的法案,目的是使泰国的专利法与TRIPS协议一致起来。

1994年10月,泰国国会通过了版权法草案。这一天也是泰国总理与美国总统会见的日子,其中谈到了将泰国从“重点观察名单”中排除的问题。

新修订的版权法将于1995年3月21日起生效。作为对该法案通过的回应,美国贸易代表于1994年11月16日的中期审查报告中,将泰国从“重点观察名单”降到了“观察名单”中。

此外,在1994年7月20日,美国贸易代表还宣布将立即举行审查,以确定是否恢复泰国的某些或全部“普惠制”待遇。这是泰国在1989年因为缺乏足够而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而失去的。1995年,美国部分恢复了泰国的“普惠制”待遇。全部的“普惠制”待遇的恢复,将有待于与TRIPS协议一致的新专利法的通过。

在1995、1996、1997和1998年度的“特别301条款”审查报告中,泰国连续四年被列入“观察名单”中。美国贸易代表在有关的报告说明中,连续提出了专利保护和知识产权执法等问题。例如,1995年度的审查报告说:“泰国针对美国所关注的许多问题,在1994年10月颁布了一部版权法。因此,泰国在11月就从重点观察名单降到了观察名单。但是,还存在一些美国所关注的问题。它们包括:缺乏一部与TRIPS协议一致的专利法。需要确保对证明有罪的侵权者处以威慑性的刑罚,包括建立知识产权审判庭。需要确保在执行1994年版权法有关计算机软件保护的规定中,尤其是涉及政府使用计算机软件和反向编辑计算机软件时,不对美国公司构成歧视。”

又如,1997年度的审查报告说:“尽管泰国打算建立一个知识产权与国际贸易法院、颁布一部与TRIPS协议一致的专利法,以加强其知识产权保护。但美国对实施行动的持续下降表示严重关切。自1993至1994年的实施行动结束以来,逮捕的侵权者和查获的侵权产品的数量直线下跌。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盗版者和仿冒者因为复制或销售受保护的物品而被判处监禁。罚金和判决一直很轻,以至于不能威慑犯罪分子。泰国仍在修订其专利法,以遵守TRIPS协议。我们将在1997年秋进行不定期审查,审查泰国的知识产权保护努力。”

在1999年度的“特别301条款”审查报告中,泰国不再被列入“观察名单”,而是被列入了“其他观察”中。尽管如此,美国贸易代表在说明中还是提出了泰国在版权实施方面中的许多问题。审查报告说:“在过去的一年中,泰国在知识产权方面的记录是不一致的。虽然政府同意实施一个含有一系列改革重点的知识产权行动计划,包括颁布一部世界级的专利法,发布命令要求政府机构只使用合法授权的软件,以及重组协调知识产权政策和实施的跨部门机构,但版权侵权率持续上升。专门的知识产权法庭虽然做出了一些刑事判决,但这些判决又在上诉中被推翻。

没有一个人因为侵犯知识产权而被处以刑罚。泰国政府也反对在版权法以外,以违反海关法和税法起诉侵权者。泰国官员更频繁地在一些选定的市场中检查零售。尽管这是一个积极的步骤,但我们要求泰国将实施的重点撒向全国,并且指向生产线,包括日益增多的光盘生产厂。泰国拟议建立一个自律制度,以劝阻光盘侵权。但由于缺乏有效的实施机制,将很难纠正日益增多的盗版问题。实施机构不能在下班时间和周末检查零售商或工厂,进一步减弱了政府解决有关问题的能力。美国要求泰国政府将行动计划中的重点放在最优先的地位,包括实施TRIPS协议,确立一个在工厂和零售市场实施权利的广泛策略,以及有效地规范光盘工厂。”

由泰国与美国的知识产权争端可以看出,在知识产权的保护和相关的市场准入上,美国对于其他国家的要求是没有止境的。

泰国的一位高级贸易官员在描述美国依据“特别301条款”的所作所为时说:“当我们缓和了版权问题时,美国提出了专利法的问题,但当我们在那一方面采取行动时,又对我们的版权保护提出不满。”

第二节印度、巴基斯坦和土耳其

本节叙述南亚的印度、巴基斯坦和西亚的土耳其与美国的知识产权争端。其中,巴基斯坦和土耳其与美国的知识产权争端是在世界贸易组织的TRIPS协议和争端解决程序的框架中发生和解决的,印度与美国的争端也有一部分是在此框架中发生和解决。

一、印度

在美国贸易代表发布的“特别301条款”年度审查报告中,印度一直处于突出的地位上。1989年和1990年,在美国贸易代表没有确定任何国家为“重点外国”的情况下,印度两度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1991年、1992年和1993年,印度又连续三年被美国贸易代表确定为“重点外国”。1994年、1995年、1996年、1997年、1998年和1999年,印度连续六年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在美国贸易代表的“特别301条款”年度审查报告中,这种现象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这既表明了美国对印度知识产权保护状况的严重关注,又表明了印度与美国知识产权争端的激烈性。

1991年4月26日,美国贸易代表第一次在“特别301条款”年度审查报告中确定“重点外国”,印度、泰国和中国名列其中。美国贸易代表将印度确定为“重点外国”,是因为印度的知识产权法律、政策和做法存在着大量缺陷。这包括:专利法中有许多缺陷,尤其是没有对一系列范围广泛的产品,包括药品和用化学方法获得的产品,提供产品专利的保护,以及专利保护期过短、强制许可的规定过于广泛。缺乏对服务商标的保护,限制使用外国商标。版权的强制许可规定过于广泛。此外,美国贸易代表还指出,印度缺乏对于知识产权,包括版权的有效实施,因而导致了很高的盗版侵权率。由此可见,美国的上述指责几乎涉及了知识产权制度,包括知识产权实施的各个方面。

依据“特别301条款”的程序,美国贸易代表应当在确定“重点外国”后的30天内发起调查。1991年5月26日,就印度的某些法律、政策和做法否定对知识产权充分而有效的保护,否定依赖于知识产权保护的美国人公平和公正的市场准入,美国贸易代表发起调查。5月31日,美国贸易代表就调查的问题向公众征求意见,并要求与印度政府磋商。随后,美国贸易代表就调查中的问题,与印度举行了数次广泛的磋商。这既包括双边的磋商,也包括在乌拉圭回合谈判框架中的磋商。1991年11月26日,美国贸易代表确认调查涉及了复杂而繁难的情况,因而将调查期限延长三个月,在1992年2月26日以前做出是否采取制裁措施的决定。

在调查延长的时间里,美国与印度的官员又进行了数轮磋商,并在一些关键领域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在版权保护方面,印度政府在审查了自己的版权法后,同意向议会提交议案,对录像制品提供出租权,提高对于录音制品的保护,改进版权的实施。

印度已经允许在某种程度上使用美国的商品名称和商标,并且起草了法律议案,提供对于服务商标的保护和对商标法做出其他改进。外国的商标所有人,将就他们在印度使用的商标获得国民待遇。此外,印度政府还同意让更多的外国电影和录像进入其市场。基于有关的承诺,印度政府颁布条例,取消电影进口的配额,取消美国电影公司必须与印度政府企业签订协议才能进口和发行电影、录像的要求。以上的进展,虽然涉及了版权和商标,但没有涉及专利,包括药品和农业化学品的产品专利的保护。这表明,印度在药品和化学品的产品专利保护方面,没有向美国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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