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天气清爽,正是一年春好时,扬州城内人声鼎沸,接踵檫肩。因为刚下过雨,地面显的微湿,但这并不能压住民众高涨的心情。而令他们激动地原因,是城中心将要举行的生死战。
夏国以武立国,自古以来民风彪悍,向来是只许‘我欺负别人,别人不能欺负我’。也正是因此夏国才能在这片土地上屹立千年而不倒。
民众争先恐后的向着城中心跑去,生怕因为自己跑的太慢而占不到一个好位置。从他们的谈论中不难得知,对决的是当今江湖中极富盛名的青年高手剑客‘王云’和刀客‘田舜’。如此一场旷世大战,对于习武成风的夏国人来说,自然不会错过。
不多时,城中心的擂台前便是围满了人,人虽多,却还算井然有序,没有出现闹事的情况,因为每个人心中对于‘武’都存在着敬意。
不得不说,夏国的生死战这项制度还是很好的,生死战有规定:凡是上擂台的人都必须签一份生死状,生死状的其他几点不必多说,唯有最后一条,让人叹服。
最后一条的内容是这样的——生死战以一方死亡或认输为止,对战时外人不得干预,失败一方的亲属不得对胜者实施报复,否者将受到大夏军队和江湖人士的围剿。这一项规定,使得以武立国的夏国,少了不少血雨腥风。
此时在台上的两人,已将生死状签好。左边一人,身材修长,面容虽然普通,却自有一股沉稳凌厉的气息自身上发出,腰间还悬着一只华丽的剑鞘,毫无疑问,此人便是‘剑客’王云。而右边一人,身材魁梧,面如重枣,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厚重霸道的气息传出,这自然便是‘刀客’田舜。
台下围观的民众也是感觉到了两人的修为惊人,心中的火热再添几分,恨不得两人立即拼杀。城中心一时之间,便笼罩在这种一点即然的气氛下。
只是,凡事都有对立面,这时世间的定数。此时,城中心热闹非凡,那么自然其他地方就会变得极为安静。
扬州城内,一小巷中,因为刚下过雨,虽然极小,但巷子石砖肯定不如城中的主道干的快,所以小路也是微微显湿。远远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鞋底与青石路摩擦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巷子中微微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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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清脆的钟鸣声,城中心的对决正式开始,二人也不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出手便是杀招,剑鸣刀吟,两人谁都没有一丝留手的意思。
剑客‘王云’将剑舞的华丽异常,只是自有杀招藏在华丽的剑招下,田舜也是将手中的刀挥的虎虎生风,见招拆招。两人你来我往,好一阵厮杀,看的围观的人目眩神迷。
王云突然斜刺里刺出极其刁钻的一剑,田舜想要回防确实有些来不及,急忙就地一滚,躲过了要害,不过左臂确实被刺伤了。血从田舜手上的左臂流出,流过手臂滴在了地上。受到疼痛的刺激,田舜大吼一声,手中刀的前端竟有丝丝刀气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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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中的脚步声非常有韵律,只有每一步的距离完全相等才能做到这一点,显然,发出脚步声的那个人一定非常自律。一道紫衣从巷子的转角处出现,待的再近些,可以看到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若是被其他人看见,肯定会不屑一顾,因为大夏国自古有‘百无一用是书生’一说,从这句话中也能看出读书人在这里有多不受尊重。
来人一袭紫衣,剑眉星目,只是身材有些瘦弱,与书生一般无二,如若非要说哪里不同,那可能便是他身上的气质与一般是书生不同,他的身上没有其他书生的文弱,反而有些凌厉,也能说成是浩然正气,总之,有那么一丝不同。
他的眸中有一丝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沧桑,极易让人深陷其中,此时,他的那对眸子正朝着城中心的方向看去,道道精光在眼中划过,仿佛他可以隔着不知多少道墙,看到此时正在进行的对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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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受了伤的田舜非但没有出现招架不住的状况,反而如同吃了不要一样精力旺盛,刀尖上的刀气越聚越多,一股浩荡的威压自他手中的刀上散发出来。
与他对立的王云脸中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显然他没有想到田舜竟可以激发出微弱的刀气,这就意味着眼前的田舜一只脚已经迈入了三阶境界。
台下的众人也是看见了田舜发出的刀气,不由得议论纷纷,人群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纷纷惊呼道:“刀气出体,三阶,这是三阶高手的象征啊!想不到‘刀客’田舜这么年轻就已经逼近三阶了。”
听到那小部分人的惊呼,其他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也是张大了嘴巴,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其实也不能怪观战的人如此失态,毕竟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就以逼近三阶高手的领域,虽然也有不少,但绝不是这些普通民众轻易可以见到的。
台上的田舜也是冷笑着看着对面的王云,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次,你可还能挡我一击?”此时,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有血流出。
不过,王云的反应令他有些失望,之前王云还是一脸淡然,仿佛眼前的情况他根本不看在眼里,甚至在他的眼底深处,有着丝丝嘲讽划过。
田舜被王云的嘲讽彻底激怒,就在他准备施展杀招的时候,对面淡然的王云却是将手中握着的长剑‘锵’的一声插入腰间的剑鞘,这个举动引得台下观战的人一阵惊呼,纷纷猜测原因,准备施展杀招的田舜也是顿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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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云将剑收入剑鞘的那一刻,那条幽深的巷子中,那个身着紫衣,目光注视着城中心的与众不同的书生,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这声叹息虽然听上去很微弱,但却在这个巷子中传的极远,只不过没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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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云幽幽开口道:“你以为一只脚踏入三阶很强吗?”听着王云有些淡漠的话语,不论田舜还是台下的众人都是一愣。
田舜毕竟是习武之人,很快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讥讽的反击道:“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也已经一只脚踏入三阶了?”王云还是那般平淡的表情,摇了摇头。
田舜见王云摇头,脸上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大声笑道:“既然没有,那你还有什么张狂的,准备受死吧。”王云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我没有一只脚踏入三阶是没错,不过,那是因为我在不久前,已经是三阶的修为了。”话音落下,一股惊天的气势从王云的身上发出,一道璀璨的剑芒也是自他的手上发出,显然他的修为是三阶剑气出体无疑。
感受着那股气势,刀已经挥出一半的田舜,竟是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身子都在剧颤着。
场上形式的反转使得台下的人情绪更加高涨,不少人更是喊起了王云的名字,顿时,这个名字席卷了在场的所有人,让的王云的气势更胜三分。
王云继续用怜悯的神色看着已经颓废的田舜,开口问道:“现在,你还觉得你有什么希望吗?”语气依旧平淡如初。
田舜朝着王云说道:“事已至此,你想如何?”王云笑道:“你还算有些骨气,可是几日前你屠戮了那一整个村庄的人该作何解释?”台下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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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条巷子,依旧是那个人,他仿佛听见了王云所说的话一样,身上忽的爆发出一股气势,那股气势竟如同神魔一般,仿佛世间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那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间收敛起那股神魔般的气息,好像刚才那股滔天的气势根本不是他发出的一样。那人还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只是低声呢喃道:“竟然忘了一个老头子在这里隐居,幸好及时收敛了气息,不然可能要被那老家伙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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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中心的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对于王云的问题,田舜显然不想回答,于是将心一横,说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见得田舜这般样子,王云重新抽出腰间的长剑,向田舜斩去。
只一剑下去,,便是鲜血狂撒,落得满地一片腥红。围观的人一脸不可置信,显然都没有想到王云会说杀便杀。这一件直击要害,以为准三阶高手就此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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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巷中,又是一声长叹,飘摇而去。有低声的吟唱远远传来‘人间事,多变幻,谁生谁死何人知;行善事,做恶举,善恶到头有报时。’声音虽小,却是回荡在这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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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拨人心弦的大战已经结束,围观的人也是从胜者王云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原来,田舜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作恶时,恰好被路过的王云看到,便一路跟了下来,最终在这里将他击杀。其实王云之前也并不是三阶修为,而是在追逐田舜的路上突破的。
因为这件事,王云在扬州城内的名气一时无两,只是,没有人知道,曾有一个身着紫衣的书生,曾在不远处的小巷中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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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那场精彩对决的气氛也随着剑客王云的离去缓缓跌落,毕竟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保质期的,在扬州城内的百姓,又开始忙碌自己于的生活。不得不说,春天也不是一个容易琢磨的季节,绵延的春雨不知何时会落下,正如这几天,以‘贵如油’著称的春雨,确如秋雨一般,连着下个不停。
这种蒙蒙细雨,不但没有减少居民的出行,反而使得街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街上,一对对情侣拉起了手,共同漫步在雨中,那眉目间的郎情妾意,好似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国画,整个扬州城也因此充满了慵懒的气息。
也不知何时,雨渐渐变得急了,街上的行人也变得越来越少,毕竟春雨虽然喜人,却也没几人喜欢一直淋在雨间。
便在此时,一袭紫衣出现在雨中,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自有一股气质在其身上油然而生,此人,便是之前在青石小巷中的那个人,准确的说,是那个书生。
书生顺着脚下的路一直向前走着,好像是一个初到此地不认路的游客,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不过,随着方向的转换,不多时,瘦西湖便出现在眼前。
书生一人撑着油纸伞,绕着瘦西湖逛着,一袭紫衣配上周围优美的景色,竟如同画一样的美好。雨中的瘦西湖,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让的人可以享受到与众不同的视觉盛宴。
有一舟泊于水岸边,书生看见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好似想通了一些事情,便一步跨上了小舟,拿起船桨,划着小舟向着湖中心靠拢过去。
书生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想是发现了雨中泛舟也是别有一帆意味。周边的环境显得异常安静,不同寻常的安静,书生好似没有发现什么一样,继续把小舟向着湖中心划着。
待着到了湖的中心以后,书生把船桨自水中拔出,嘴角还是如先前那般噙着一丝若有如无的微笑,开口说道:“既然来都来了,还在那里躲藏什么,现身就是。”话音刚落,便有数位身穿黑衣的人自水下冲出,落在小舟之上。
感受到几人身上浑厚的气息,书生眼睛微眯,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那老头子还真是看得起我,竟是派了这么多的好手来截杀我。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一个可能是首领的人物开口回道:“我家主子料事如神,自然知道你会出现在哪里。”
书生听到这个回答以后,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轻声回答:“既如此,那也没什么稀奇的了,只是我很好奇,你们家那位料事如神的主子,难道竟天真到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对付我的地步吗?”
黑衣人听到书生的问题后,顿时讥讽的说道:“今早你吃的东西,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吗?”书生神色如常,再开口时语气中甚至杂着一丝开心。
“原来,哪些食物中真的有人做了手脚,没想到我的直觉竟如此的准。”
“难道你没吃?”黑衣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紧张什么啊,我吃了,味道还不错”刚说到这里,书生的话便被打断,却是几个黑衣人等不及出手了。
书生见他们出手,缓缓地自伞柄中抽出了一把只有一寸宽的细长软剑,之前在小巷中的那股如同神魔般的气势再次从他的身上升起。书生动了,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几个黑衣人的颈上,都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之前的那个黑衣人头领说道:“竟是‘书生剑’忘川,我们死的不怨。”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落入湖中。
而那个被称为忘川的书生,似乎也有些不忍,低声说道:“看来你们的主子并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下辈子投个普通人家,千万别再踏足江湖了。”说完转身踏着水面而去。在他身后的湖水,还是一如初时那般平静,刚才的战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书生的呢喃自岸边传来“难道江湖之中,正邪非要分清吗?何为正,何为邪?我也只不过是为了···声音随着忘川的远去渐渐模糊,直至完全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