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种子旁,静静的看着那片土壤,良久才郁闷道“你爸爸说一两天就会发芽的,骗人。“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叔信誓旦旦的对我保证的画面。
顾希却没再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顾希面前,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顾希还是闭口不答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顾晓沫,我要走了。“
顾希的眼睛有些泛红,清澈的琥珀色眼瞳隐隐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团糊。走了?是要离开我的意思吗?是永远不会回来的意思吗?
“永远不回来了?”我咬着嘴唇,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有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一点都不在乎。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连装,都显得那么的不自然。顾希脸上羞愧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我,
我很在乎。
“晓沫,顾希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我会回来的,等到那束桔鶪藤开花了,我就回来了。“
怕我不相信,顾希又做出一个我发誓的手势。
我仍旧没有出声,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就在要掉下的那一刹那,我飞快的转身,不要命的向前跑去。
开花?从种到今天连棵芽都没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开花?不回来就算了何必撒谎骗我,没有你我照样开开心心。
于是,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屋后那片小山坡,也再也没有见过顾希。
这个人就这么的从我生命中淡去,我努力让自己讨厌他,忘记他,
直到那一天。
某天,我提着小水桶和小铁锹准备给桔鶪藤浇水一棵小小的幼苗旁的土堆里露出半截白色小纸应该是桔鶪藤破土而出时带出的吧。
我放下水桶,从土里抽出那张小纸片,纸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但依稀还能辨认。
“顾晓沫,对不起。“
略显潦草的笔迹,我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这张白纸的主人——
顾希。
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将纸团丢到一旁,提起小桶往回走。
谁稀罕你的对不起,我不需要,你走了我很开心,对!
很开心。
“呯“
我摸摸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脑袋,一边不住的道歉,一边责骂自己怎么不长眼睛。
“咦?是晓沫呀。“
我惊讶的抬起头原来是卖桔鶪藤种子给我的那个叔叔。
“你这是去浇桔鶪藤吗?“
“嗯“
后来的后来,我忘了其中一些对话,唯有记得几句,一辈子也忘不去。
..
“傻孩子啊。“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桔鶪藤是草本椇科,百年难得开一次花。“
“..哦“
顾希,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和我道别了,永远为期。
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儿停下自己的脚步,那些被记忆课上的痕迹总有一天会淡化,直至消失。
可我还是没能忘记你,顾希。
转眼又是一个夏天,屋后那束桔鶪藤已经沿着墙壁站到窗前了,唯一不同的是,
它还是没有开花。
我百般无赖的用手戳了戳桔鶪藤,叹了口气“都四年了,你这奇葩只长叶子不开花,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桔鶪藤的叶子弯曲细长,在阳光的形成一个个舞动的少女,在动情舞蹈。
“你看,还是我对你最好,天天跑来给你施肥浇水,哪像某个笨蛋,一走就是四年,还尞无音信。“我还在自顾自的回忆。
四年,足以爱一个人爱的死心塌地,却远远不够我忘记他,那年发春亲他脸的感觉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收回思绪,我像母亲抚摸自己的小孩似的摸摸桔鶪藤的叶子“可惜我以后都不能来给你浇水了。“
是的,妈妈几天前从城市回来说要接我到城里读书,或许一般的孩子听到都会开心的大笑吧,可我却恰恰相反。
因为我还没有亲眼看到桔鶪藤开花,因为某个讨厌鬼说过在桔鶪藤开花时。
他就回来了。
尽管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搁拌怎奈母命难违。
于是,在嘱咐好我奶奶要照顾好那束桔鶪藤之后,我在一个落日的午后,背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充满留恋的地方。
如果那时我没有离开,会不会结果不同?
会吧?
嗯,会的。
C城中学
此时正值炎夏六月,学校好死不死的撤走了我们唯一的风扇,理由尽然还是怕我们上课太舒服,会睡觉。
是啊,会睡觉,就怕一觉不醒,活活热死过去。
“顾晓沫,你去和校长申请一台风扇,来阵就吾等于水火之中吧。“
宁萱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个什么救世主似的。
我一边抄着笔记,一边回答:“这件事情我认为更应该和班导说。”
“千年老二,以你的口才毛问题的啦。”宁萱的声音嗲嗲的。如果不认识他的人应该会觉得这个人很恶心,如果认识,
那更恶心。
我抄笔记的动作一顿,飞快的转过头去:“你说谁千年老二?”
宁萱立马像碰到狼的兔子一样缩成一团:“我错了我错了。”
“哼,知道错就好。”我满意的收回眼神,继续抄着笔记。
千年老二。
是同学们送我的一个外号,因为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过那个叫程羽扬的神秘男生。
他总是以一分或零点五分抢了那个我眼馋了两年的位置。
最过与神秘的是,学校没有人见过这个男生,我们对他的了解程度仅限于知道他是个男生,高三。
这个像谜一样的男生,被八卦们想象成许多模样,有人说他长得貌如潘安,祸国殃民,也有人说他奇丑无比,不来上课是因为怕吓到其他同学。
至于他是怎么考试的,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堋!”
一声巨响从我正前方传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正按在我的课座上,而刚才那一声巨响,大概也是这货弄出来的。
我鄙夷的将这双手从我桌上移开,右嫌弃地抽出张纸巾擦擦她刚才按到的地方,好像全然没发觉旁边那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小姐。
“顾晓沫,下次化学测验我们看着来,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方旋生气的瞪着我,精致漂亮的脸蛋因为生气泛起淡淡红色。
“嗯,我等着。”我满不在乎的回答。
正所谓有其一必有其二方旋正是继我之后的那个千年老三。
有些小姐脾气的她一直被我压着,心里不平衡是正常。
看我回答的这么随便,方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少瞧不起人!等我哥哥从F地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在说到哥哥这个词的时候,方旋清亮的眼睛流露出丝丝崇拜,但更多的是爱慕。
我顿时咽下大口口水,这孩子玩不伦恋啊。
“铃——”
上课铃轰然响起方旋收起她近乎花痴般的笑容,趾高气昂的翘着鼻子走了。
“贱货。”宁萱对方旋的背影龊之以鼻“顾晓沫,千万别被她比下去了啊。”
我淡淡的笑了笑,对宁萱做了个安啦安啦的表情
一个只会靠其他人给自己撑腰的人,以后能成多大气候?
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我去比。
挑衅风波就这么的告一段落了,我在校园里的生活宁静美好,偶尔想想帅哥欺负下宁萱,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那一天。
“顾晓沫,帮老师整理一下这个留学名单。”
正抱着作业上楼的我被我老师叫到一旁,丢给我一大叠资料“这些在放学前整理好来,辛苦你了。”
交代完,她就背起挎包,给我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
我欲哭无泪的望着这叠资料,心想是不是今天作业偷懒少写了个单位被老师揪出来罚的?
命苦啊——
“高二六班,陈然。”我一边念着名字一边记录,天色渐渐晚了,落日的余晖洒在桌上给世界涂了层金边。
“高三七班,顾希。”
正要下笔抄时,突然脑子一短,机械性的转过看资料。
顾希。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少年那张清秀微胖的小脸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面。
“等到那束桔鶪藤开花了,我就回来了。”
不知屋后那束桔鶪藤,是否真的开花了。
我笑了,起初是轻轻的笑,后是放声大笑,压抑许久的思念终于爆发出来。
是你吗?顾希。
你回来啦。
枙子花开—六月
“顾晓沫,你的生日的点选好没?时间快到了哦。”宁萱看似好心地提醒我。
我鄙夷地看着她“你是专门去吃的吧,装的那么好心。”
切,身为你的基友你还想骗我?
被我一语道破,宁萱依旧嬉皮笑脸,完全一副没心没肺加白痴的傻逼样。
“说不定能泡到一两个帅哥呢。”
宁萱那花痴的嘴脸一览无余,赖哈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她一把抓住我,眨巴眨巴双眼“你认为我现在的相貌气质怎么样?”
我镇定地回答:“送你三个字。”
“有可能?”
“不,算了吧。”
“啊——你有身为一个合格基友的自觉吗?太伤人心了。”
“那再改一个。”
“嗯嗯。”
“得了吧。”
“..我们不再是基友了。”
“哈哈。”
..
炎夏
“你们先去忙吧,我去蛋糕店拿蛋糕。”我拿着手机,那头连接着宁萱一群人。
“叫他们自己送来好啦。”
“他们慢死了,我很快就到,拜拜。”匆匆挂了电话。
哼,让我早点回去,是想乘机整我吧,本小姐才没那么好骗呢。
我抱着个蛋糕在路上磨呀磨噌呀噌,跟个蜗牛似的磨到了KTV门口。
正打算进KTV时,眼角突然瞥到一个身影,我转头看去,惊讶的惊呼出声。
“方旋?”
这个把我看作是苍蝇蚊虫,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的死对头,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聚会门口?
“顾晓沫?”
多方看到我显然也很惊讶。
我更奇怪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儿?
带着满脑子的不解,我转身走向门口,只要她不是来搞破坏的,她爱怎么做就随她。
“哥!”
背后传来方旋惊喜的喊声,我头上滑下几根黑线,呵,还把一家子都带来了,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等久了吧,刚刚去了趟蛋糕店。”一个晴朗的男声响起。
艾玛,真巧..
猛地,我的脚步一顿。
等等,这,这个声音..
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