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茵茵姑娘起身，为宋少恭添了一杯茶水。
宋少恭伸手接起，道：“茵茵姑娘的琴技在下今日才真正领略到。”
茵茵姑娘的面色有些绯红，道：“宋公子过奖了，茵茵只是为了报答宋公子之前的送药之恩。”
宋少恭点头应是，在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低头喝着茶。
屋子内很是安静，宋少恭的茶水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茵茵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道：“宋公子可否有时间，小女子想拜托公子一件事？”
宋少恭放下茶杯道：“茵茵姑娘请讲，只要在下可以做到的，都必定帮你。”
茵茵站起身，做了一个万福。她今日没有穿着日下流行的旗袍，穿着的是一身古时候待嫁闺中女子所穿的一身水蓝色连衣裙。她头上戴着的是用珍珠镶嵌的发箍，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
茵茵的声音似琴音传来：“小女子名叫柳茵茵，取的意思是拂柳茵茵之意。因为从小不知道父母是谁，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这花鼓楼。我知道，这里是一座青楼，青楼中的女子虽有无双的容貌，绝佳的技艺，但是却被世人所不齿。虽也有被人赎身的人，但是那都是很少数，在其中绝大部分的都是当过花魁之人。剩下的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这里老死闺中，最后由自己的姐妹或者徒弟们买一副棺椁下葬就算了此余生。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是就已经明白，在这里只有能当上花魁的人才会有机会被赎身出去，既然已经出身在这里，何不为自己争一个更好的前途。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我十多年的努力，我终于成功的当上了花魁，在这里每一个花魁都有三年的献艺时间，在这三年里我不用接客献身。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能换回三年时间。这三年里，我献出最好的技艺，有多少文人墨客，英武将军都慕名前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被我的容貌琴技所倾倒，甚至不惜花出万金来让我陪客。可是，他们虽能为我一掷千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娶我，连一个小妾的名分都不愿意给我。
还有两个月，我就满了三年之期。那时候，我就会以花鼓楼花魁头牌的身份去接客了。其实我已经心灰意冷了，但自从遇到了宋公子……。”
柳茵茵这时候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宋少恭，发现宋少恭也正在看着她自己，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柳茵茵微咬了一下下唇，道：“我不奢求公子什么，只希望在我三年期满之时，公子可以来这里为我出价。花鼓楼的规矩，花魁首客是由花魁自己来选定，到时茵茵想选公子。”
宋少恭拿着折扇‘哦’了一声。道：“哪，我需要出什么价钱。”
柳茵茵道：“公子可随意出价，茵茵只是看中公子的才貌再无其他。”
宋少恭似是一笑：“既是茵茵姑娘的邀约，在家一定守约前来。”
二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在此期间宋少恭再也没有关顾过这里。
三年期满之日一到，城里面四面八方的文人墨客，功臣武将都奔向这里，他们都想目睹这一届花魁挑选首客的事情。
由于柳茵茵的姿容琴技在这一带到已经名动天下，所有的听过见过她的人都想来此见证她的首客人选。
时辰还未到，台下那些跃跃欲试的人们早已经站好了位置。等的无聊的，还自行先开始了比较。
“兄弟，看你的样子不像本地人士，您是来这凑热闹的。”
“大哥说的真对，我乃是江南人士，自从一次偶然听见茵茵姑娘的琴声，自那时起便对她心生爱慕。此时来这便是要当这茵茵姑娘的首客。”
“哈哈，看兄弟这一身打扮怕是不知道规矩，我祖上在清廷起就一直是朝中重臣，目前家父正是此地的参事。今日茵茵姑娘的首客，我是志在必得。”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确实不知道规矩，但是经大哥提点，小弟真明白了一些。小弟的家里没有什么官家，只是生意人。生意不过遍布江南尔尔，在这里也只有钱庄十二家，丝绸店铺十五家，银器店十八家。哎呦！瞧我这记性，我们家最大的熟客正是此省的省长，督军。”
两人正说的热闹，就听身后的一位大户嚷嚷。
“你们两个在老子面前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呢？老子是一句也听不懂，只不过，老子告诉你们，今天茵茵姑娘非老子莫属，老子等今日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要是敢跟老子抢，老子就一枪让他脑袋开花。”
眼看着台下要乱成一团，老鸨赶紧上前打圆场。
“我说台下的几位爷，今日是茵茵姑娘接待首客的日子，这不论你们怎么巧舌如簧，都得茵茵姑娘自己愿意，这是从我花鼓楼建成以来就有的规矩。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只要是来这里参选的不论是否被茵茵姑娘看中，都必须先付一千两银元。”
说罢，就使唤一个小丫头拿着竹筐开始收钱。那竹筐不一会儿便就已经装满，小丫头年纪小，被那竹筐压得气喘嘘嘘，来回往返了十五六次才将台下的彩金全部收齐。
时辰差不多了，台上摇摇的纱帘后面不知何时已经端坐了一位丽人。台下，锣声响了三声。全场寂静，琴音从纱帘里穿了出来，那声音好像富有了生命一般，袅袅娜娜似是一位女子就在你眼前舞蹈，台下的人听得如醉如痴。一曲毕，台下爆发出了更大的呼喊声，那些人们一个个的都瞪红了眼睛像是要冲到台上去。
一个说：“茵茵姑娘陪我一日，银元三千。”
一个说：“我出五千。”
更有甚者，竟听见有人说：“我将这座青楼买下来送你。”
可是纱帘内的柳茵茵却是在台上四下寻找着他的影子，他们约定好的，他也答应了她的。
他没有来吗？眼看着台下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老鸨急急的走上台来对着茵茵道：“姑娘快拿定主意吧！”
可柳茵茵似是没有听见，还是拿眼睛望着门口。
终于她看到了他，他如约来了，他一身白色的长褂，带着一顶帽子，手中没有了折扇，却在拇指上带了一个琥珀色的扳指。
他一脚才刚入门，柳茵茵就将手指指向了他道：“就选他。”
说完后她就回到了阁楼之中，她不知道外面怎么，她只知道，他来了，他遵守了他们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