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中轻叹一声,暗想着这时间如果就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黛玉听了,因想了想,道:“如今这灾情也稳定下来了,我们没必要留下来看着,毕竟这难关终究还要那些灾民自己挺过去才行,我们不能一直帮衬着,若养成了那些灾民的惰性,那‘天灾’就变成‘人灾’了。”
黛玉说着,因想起宝玉,只觉得宝玉却是被贾母和王夫人给生生的糟蹋了,只因在她们的心中,宝玉是块宝玉,而那府中的姑娘并其他人只不过是帮衬宝玉的铺路石,却没想过,纵然是块宝玉,若不经常去打磨与拂拭,宝玉也只不过是一块漂亮好看一些的石头罢了。
想毕,又自叹了一声,自己已经离了那府中,还想那些人做什么,纵然宝玉和自己有那么几年从小的情份,只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却也足以抵消到自己对他那仅有的念想了。而如今,能牢牢占据住自己的心房的,只有一人,想到此,黛玉因对水溶道:“溶哥哥,你只上书给楼师兄,就说明日我们便出发回京城罢?”
“这么快?”听到黛玉说出准确的日期,水溶心中只觉得一痛,不觉脱口而出。
“怎么了?溶哥哥留在此地还有什么事不成?”黛玉有些奇怪,因回头看了水溶一眼,问道。
“没什么。”水溶知道黛玉如今在外面时日已久,也很是想念家中了,虽然她已经没了亲人,但是英亲皇叔还有玉竹山庄的那些人对黛玉而言,便是最亲的亲人,黛玉离开京城那么久,自然也是想念了,故而也不忍让黛玉失望,只吩咐人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出发回京。
雪雁听到明天便要返回京城,只乐得欢呼起来。雪鸢见状,因笑道:“这小蹄子,这些日子,怕是生生给闷坏了,听到要回家去,竟乐成了这般模样!”
雪雁听说,只反驳道:“那是,这里哪里有自己家好。”言罢,又看了看黛玉道:“瞧姑娘,出来这么久,竟愈发变得瘦了,脸也黑了些许,只让忠叔和王嬷嬷见了,定会大骂我们‘不知道怎么侍候姑娘的’!”说着,便即学起林忠和王嬷嬷的口气来,直逗得众人笑作一团。
黛玉听了,只笑道:“我倒是没觉得,只觉得出来这一趟,身子骨却是强健了许多。怪不得刘姥姥那般大的年纪,身子骨却是硬朗得很,那年游玩大观园时滑了一跤,也没见闪了腰的!”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刘姥姥是谁,只雪雁却是知道的,听了黛玉这话,忙笑道:“哎哟,姑娘可别说这话,刘姥姥那次是忍着呢,你没见到她回头的时候,我瞧见平儿姐姐拿了药膏给她抹上了。”言及此,又自冷笑一声,道:“不过也多亏了这一跤,那贾老太太才拿出来那二十两银子给刘姥姥,那天我偷听琥珀姐姐说,那贾老太太只当那刘姥姥是耍猴戏的呢。”
自从华严子将贾敏的身世告知黛玉后,连带着雪雁等这些丫鬟也知道了其实黛玉和贾府中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关系的,故而说起那贾府中人的时候,话语间也全没了什么顾忌。
“由此可见,那府中的人心如何了?”这般轻叹了一句,黛玉的思绪不觉悠远了起来。雪鹰见状,忙笑道:“好了,都出了那府中了,还说那些人做什么?好好的说着玩笑话,怎么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言罢,又掐了一下雪雁的香腮,笑道:“都是雪雁这小蹄子的这张嘴惹的。”
雪雁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自打了自己一下,看着黛玉道:“好姑娘,看着奴婢被雪鹰姐姐欺负,还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的份上,就不要再罚奴婢了?”言罢,便自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向黛玉。
饶是黛玉有些感伤,也不由得被雪雁的这副样子给逗乐了,笑道:“还说别人耍猴戏呢,只你却是最会耍猴戏的。”
雪雁听了,只嘟着嘴,道:“雪雁逗姑娘开心,姑娘不给赏也罢了,还说人家耍猴戏!”委屈的神色溢于言表,却把众人都给逗笑起来。
而另一边,玉晚楼本来听说水溶和黛玉回京的时日尚未确定下来,不禁觉得心焦如焚,只恨不能飞去易州接黛玉回来。听后来忽见戴权拿着水溶的书信过来,说是灾情已经平复下来,明日便可回京,顿时又欣喜如狂起来。
次日,玉晚楼一下早朝,便自换了一身便服,前往英亲王府等待黛玉,因为他感觉到黛玉若回京城,定会先回英亲王府,而不会去玉竹山庄。
华严子见玉晚楼这个时候到自己府上来,也隐隐猜到了玉晚楼的心事,其实,他早就发觉玉晚楼对黛玉的心思不一般,只他认为这是玉晚楼和黛玉之间的事,而且年轻一辈的事,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想多加干预,因此也就没有点破。
只华严子看着玉晚楼自来了英亲王府,便一个劲儿的让人换茶水,不断的走来走去,直晃得人眼睛酸痛,不觉苦笑一声,道:“楼儿,玉儿今儿一早出发,到京城起码也得用过午膳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呢,你不如且出去逛一会子还回来?”
玉晚楼听说,只道:“不,我一定让玉儿回来第一眼便看见我!”因此也不顾华严子如何劝说,只站在那里,眼睛不时的看向门边,幻想着黛玉走进来,盈盈笑道:“楼师兄,玉儿回来了!”
只是玉晚楼和华严子怎么也不曾想到的是,黛玉在回京的路上,竟然会又一次的遭遇到刺杀。
这日,黛玉一行人收拾好行李,便自出发回京城了。水溶因为来的时候不曾同黛玉一起出发,故而这次说什么也不肯错,只五更的时候便自起床等待黛玉,黛玉知道后,也只能苦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好在水溶明白黛玉的顾忌,因此在信中告诉玉晚楼,只让他不要命官员前来迎接,所以玉晚楼才会只带着戴权一人前往英亲王府等黛玉回来,而不是去十里亭相候。
十里亭,顾名思义,就是每亭之间长约十里。自古以来,不管是征战沙场的将士,亦或是出使他国的使者,都势必要经过这十里长亭,故而这十里长亭已经成为了送别的代名词。而历朝历代,诗词之中对于长亭更是着墨颇多。像宋时著名词人柳永的《雨铃霖》:“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而水溶黛玉等一行人行至这十里长亭的时候,只觉得一股肃杀之气传来。水溶自小便见惯了刺杀之事,因此只感觉到这股气势的时候,便知道此处定然埋伏了杀手,虽然他并不害怕,但却怕惊了马车里的黛玉,故而策马向前,将黛玉等人坐着的马车护在了身后。
林油、林成、林焱还有墨风墨雨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股杀气,自然也知道这股杀气怕是针对黛玉来的。只他们不大明白的是,为何总会有人盯上黛玉,要知道黛玉一直养在深闺之中,不可能会跟什么结下仇怨的啊。而根据七星阁的消息,南安王火烽并不知道黛玉离开京城的事情,所以不可能是南安王派的人,但是除了南安王,却是想不出还会有其他的人了。而且黛玉的行踪,对方又怎么会了如指掌,几次三番都能提前埋伏好了?
“什么人,还不快给本王滚出来!”水溶并不知道这股杀气是针对黛玉的,因此当他感觉到这股杀气的时候,只当是有人想要他的命,毕竟自他入朝之后,他的手上掌管了北疆十万大军的兵权,有人想杀他夺取兵权,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水溶话音刚刚落下,便是周围适才还空着的地方便自出现了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杀手,为首的那一个看了水溶一眼,因道:“北静王爷,我们今天要干的这票却是不干你的事,识相的便自走开!”
水溶听了,不觉一惊,不干他的事,难道?眼光看向身后,果然见林油等人一脸肃然,看来这些杀手的目标却是黛儿无疑了。想到此,水溶因冷笑一声,道:“你让本王离开,本王便离开,那本王岂不是大大的丢了面子!”
言罢,便从腰间抽出一把打造得薄如蝉翼的软剑出来,不细看的话,人人都只当那是一条玉带而已。
为首的那个杀手听了,只冷笑一声,道:“人人都道北静王水溶是个冷心冷情,弃女子如敝履之人,如今看来,却是名不符实,倒也是怜香惜玉得很哪!”言罢,也不待水溶反应过来,便自带着其他的黑衣杀手围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