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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凤姐闻言,知道贾母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于是便笑了笑,自走出了荣禧堂。

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凤姐因看见平儿,便问道:“二爷呢,可看见了,快些儿把他找来,我有正经事情同他商量呢。”平儿答应了一声,便自去寻贾琏去了。

彼时贾琏却是正在宁国府中和贾珍一起听戏,听到平儿来找,因问道:“这下里,有什么正经事情的?只晚上回去不成?”

贾珍却是知道贾母今儿个是带了王夫人凤姐等人去了英亲王府的,因听了贾琏这话,便笑道:“琏兄弟还是去看看罢,想弟妹这时候差平儿来找你,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

贾琏听贾珍如此说,因想了想,便自道:“也罢,只不过却是搅了珍大哥的兴致了。”贾珍听了,因笑道:“这也没什么,改日你再回请我便了。”

贾琏听说,也只呵呵一笑,便自起身,径自跟平儿一起回去了。

回到了院中,因见了凤姐,贾琏便即问道:“可又是二太太那里有什么事情的?”

凤姐闻到贾琏身上一身的酒味儿,却是有些不大高兴,道:“快离了这里去洗洗呢,一身的臭味儿,没得薰死人了!”

贾琏听说,便自接过平儿递过来的醒酒汤喝了,又拿凉水净了面,换了一身衣裳,方才坐到凤姐的身边,问道:“有什么事情的,偏要在这时候说?”

凤姐因向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会意,便自走了出去,在院中守着。贾琏见凤姐如此神秘,只愈发得狐疑起来。

凤姐这时方对贾琏道:“今儿个老太太领着我和二太太、宝玉还有宝妹妹去英亲王府见了林妹妹,却是闹得不怎么愉快的,只后来要走时,林妹妹独自找我去说了一些儿话,我听了,却是有些胆战心惊的。”

贾琏听说,因忙问道:“林妹妹说了什么话?”

“林妹妹说,‘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还说我和你都是聪明人,让我回来后,跟你好好掂量一番,别落得将来却是后悔莫及。”凤姐一五一十的将黛玉说的话细细的告诉贾琏。而后,又问道:“你只想想,林妹妹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贾琏闻言,因想了想,叹道:“看来林妹妹才是这府中看得最清楚的人,只以前,我们却是小瞧了她的。”

凤姐听了,因忙问道:“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贾琏道:“想来林妹妹是知道了这府中吞了她家产的事情的,也是知道这府中寅吃卯粮不是一日两日,为这,我们的身上怕是背了不少的官司的,只林妹妹因念着我们平日对她还算好,所以非但不计较,还给你我提个醒儿,好让我们早做打算的。”

凤姐听了,不觉想起昔日在梦中可卿所言:“婶娘,你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难胜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有百载,一日或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

“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却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可有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来家塾亦设于此。

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也没有典卖诸弊。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

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的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记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若不早为后患,只恐后悔无益了!”

又道是:“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如今想来,可卿那次托梦,说了这许多,却是与黛玉今日所言之意大多相同。又思及当日里可卿所言的“非常的喜事”,必是指后来元妃省亲一事了。只后来可卿所言的“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又究竟为何意,莫非就是指如今不成?

贾琏因见凤姐在那里发愣,因摇了摇凤姐的身子,问道:“在想什么呢?”

凤姐听了,因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当初小蓉媳妇托梦给我,话中之意大抵与林妹妹的意思一般,只当初因着娘娘省亲,我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如今想来,莫非当初小蓉媳妇早知道今日的事,方才特意托梦于我的?”

贾琏听说,因想了想,道:“都说人死后能通灵,小蓉媳妇素来跟你要好,想来也是怕你将来没了好下场,才特意托梦给你的罢?”

言罢,又问道:“对了,刚才回来后,老太太和二太太可问了你有关你和林妹妹说的话?你怎么回的话?”

凤姐闻言,叹道:“还能说什么?我只说是林妹妹知道了咱们家吞了她林家的银子的事情,因此要跟我翻旧账呢!”

贾琏听说,不觉高声道:“糊涂啊!平时说你这般精明,只怎么偏这时反糊涂起来了?”

凤姐闻言,因问道:“怎么了,我这般说有什么不妥么?”

贾琏道:“你只这般说,老太太和二太太她们自然是不敢去找林妹妹对质的,只不过将来这事儿闹出来,这烂账定会算到你们两人的头上,到时候这私吞孤女家产的罪名,可是要我们两人背定了的!”

凤姐闻言,不觉大急,因问道:“都是我一时思虑不周,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贾琏想了想,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只是凤儿,却是要对你不起了。”这般说着,便见贾琏转过了身去,提起笔写了一封书信。

凤姐接过看了,不觉大惊,她虽大字不识几个,只这“休书”二字却是认得的,因急道:“二爷,你这,这……”

贾琏因紧握住凤姐的手,道:“凤儿,你好好听我说,这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跟他们撇清关系的法子,你拿了这休书,再带上你的体己和平儿巧姐儿一起出府去,也不要回王家,只找个僻静的乡下地方住下来,多置些田地什么的,也好为将来退步抽身之地。你被休后,想来这府中也会因此闹上一阵子,只等过了风头,我便会过去瞧你。”

言此及,贾琏因不觉叹息一声,道:“如今听林妹妹这话的意思,想来这府中的祸事也为期不远了。不过好在当时二太太交我做的那些事情我这里都有记档的,只将它交出去,我的关系也会撇清了,便是有罪名,也不至于有多重的,只到时,怕是苦了你和巧姐儿了。”

凤姐听贾琏这般为她们母女费尽心思,往日里对贾琏的怨气竟是一下子都消了,只抱住贾琏失声痛哭起来。

而此时的荣禧堂中,贾母和王夫人还有宝钗只听了凤姐的话后,却是极为慌乱的,毕竟她们都知道,虽然刚才王夫人一口否认有贪了林家的财产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她们狡赖,而且黛玉如今会开口问凤姐,很显然手中却是拿到了真凭实据的。

“老太太,只如今这般,可如何是好?”王夫人也是慌了神的,当初她只是想着,林丫头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林家除了几房极远的族人也没了人的,因此便让贾琏借打理林如海后事的名义将林家的财产都占了来的。

却没曾想到林家的背景竟是这般的强大,那林如海竟是茜香国的皇子,林丫头更是茜香国的太女,更没有想到的是林丫头竟是知道这笔财产的,而且似乎林丫头离了府中后,身子骨也不似在府中时那般弱了,只那气色看上去却是比宝钗还强些,难道林丫头出了府后,还有什么奇遇不成?

想到此处,王夫人的目光不禁变得有些怨毒起来,早知道如此,当初那药丸的份量该下得大些,让那林丫头早早的一命呜呼了,也强似如今“除草不成,反被蛇咬”!

宝钗的心中此刻也是惊涛骇浪的,她可不会忘记了,当初修建大观园的这笔银子,却是贾琏从林家拿回来交给王夫人的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另外还有许多古董珠宝玉器之类的,光大件儿的慧纹屏风便有三件儿,还有一些是连她都说不出名字来,见都没见过的,更是不用说了。

而当时王夫人一心想成就金玉良缘,又听到自己家的生意需要周转,刚巧又恰逢元妃省亲,要修建省亲别墅,虽然当时因为自己家中没有做建筑生意的铺子,不过那大观园中所需的花木盆景并太湖石假山,包括建筑用的木材却都是自己家的铺子叶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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