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实在是忙不过来。”她在那边歉意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端着托盘,我敲响了202包房。
推开门,包房里只有两个客人,一男一女。女人很年轻,美丽妖娆,半躺在沙发上,男人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低头亲吻着女人雪白纤细的脖子。这样的情形在我的工作场合已经司空见惯了,我镇定地蹲下身,放下托盘,开了红酒,男人回过头来,等看清那男客的脸,我惊得差点打翻了酒杯。
“郑琳?”男客也同样的一脸震惊,想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头的震惊,和震惊之后的那股汹涌而来的怒气,“冯处长?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男客的脸有点僵硬,放在女人腰上的手也缩了回来,不自在地交叠在一起。我不再看他,沉着脸把雪碧和红酒冲进扎杯。
“你出去。”抬眼,看见男人低声吩咐那妖娆的女人。
“为什么?”女人嘟着嘴不依地嚷,柔软如蛇的手臂缠上了男人的腰。
“出去。”男人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拿下女人不安份的手,声音有些严厉了。
女人轻哼一声,甩着手站了起来,满脸不悦地扭着水蛇腰走出包房。
“郑琳……”男人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你是在这里上班?”
告诉?告诉了我还能撞见今天这么精彩的一幕?我冷笑,“姑父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佷女来了?”
我的语气明显不善。不错,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姑父,我姑姑的丈夫,婷婷的父亲。男人的脸僵了僵,复又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我们一直都挺关心你的啊。”
是么?我嘲弄地一笑,几时不是我这寄人篱下的人对着屋主唯唯喏喏?若不是被我这小辈撞见了你的丑事,想看到姑父这么低声下气的态度,简直有如天地传说呢。
“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我端起托盘,站起来,职业化地询问,“没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郑琳。”姑父急忙叫住我,见我一脸漠然,他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心,“你在这儿工作,还习惯吗?”
“还好。”我礼貌地回应。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郑琳,想不想换一个工作环境?这种服务行业,到底品流复杂,不太适合女孩子家干的。”
说完,他报出一个极诱人的单位,望着我的目光忐忑。
品流复杂?不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种客人么?我冷笑。现在是做什么?收买我?好让我三缄其口?原来你也知道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原来你还是害怕被人知道。
呵……可惜,我怎会让你好过?我是那么邪恶的女人。
“不用了,我在这里工作得挺好的。”我淡淡地道,“不打扰您,我先出去了。”
转身,在姑父一脸的不知所措中离开。关上房门,我几乎想狂笑几声,痛快!呵,你这傻瓜!若是接受了你这份“好意”,岂非等于收了你的掩口费,哪还有要挟你的资格和把柄?你便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怎么可以让姑姑受这样的委屈,那个为了丈夫和家庭放弃了自我的女人。
呵,姑父,从今天起,就让你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吧。
坐在车上看秀山的风景,跟站在平地上欣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身处在漫天的大雾之中,美则美矣,但那行走其中的车辆却平添了几分危险。好在我这人对自己不能掌控的事向来看得很开。比如开车吧,反正我也不会开,你在车上只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司机,而一旦交给他了,便再也不要有这样或那样的担心顾虑,因为想也没用,你又没有能力自己去解决这份担心顾虑,岂非自寻烦恼?
在度假山云的一隅,是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全景的,每次看它,都莫名其妙地觉得它充满了诱惑,像禁欲已久的男人看到一个美丽却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这是我上山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下山,车行入市区,望着繁华依旧的闹市,莫名的,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早上接到老冉的电话,告之我们与前公司的官司已经胜诉,所有的未果事宜全部解决,今天下午就能领到养老保险卡和辞退金,甚至还有我们开始所抱希望并不太大的失业保障金。
不是不兴奋的,两个月来的奔波终于有了结果,心情自是好得不得了。上午赶着把度假村的机构设置图绘制出来,下午便向老总请了假。是人的劣根性吧,对于金钱,根本无法无动于衷。
电视台……应该也会派人去的吧?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张芒。我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期待,如果……如果遇到张芒,我应该怎么办?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为何又有了那种不安和在意的感觉。老天!我闭上眼楮,郑琳,你完蛋了!你没救了!
婷婷竟然在家,自从安宇搬出去之后,婷婷也是三五天才见一次人影。见到我就欢叫着猛扑过来,勾住我的脖子,“姐,我想死你了。”
“我快透不过气儿了。”这丫头简直黏得不行,“今天没上班啊?”
“休息呀。”婷婷缠着我嬉笑,“看我们多有默契,我就感觉你今天会回来。姐,你干嘛一上山就没信儿了?今天休假吗?”
“跟公司的官司打完了,下来领钱。”我走到窗前,拉上窗帘儿,开始脱衣服。
“好棒啊,姐,你多休息几天再上去吧?”婷婷苦着脸倒在沙发上抱怨,“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天天吃泡面,吃得我闻到面条的味儿都想吐……”
这丫头!我摇摇头,把脱下的T恤甩到沙发上,“你再不学着做点家务,看以后安宇还会不会要你。”
“他敢不要我?”婷婷笑着看我脱下裙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转移了话题,“姐,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张芒的男人?”
解胸围的手一顿,我抬起眼,看进婷婷捉黠的笑眼,“怎么?”